徐楊絮叨絮叨的嘮叨了很長一段時間。
一是興奮。
二是緊張。
興奮是因爲這事兒成了。
緊張，則是因爲這事兒實在太大，真要出點什麼問題，很容易引來強烈的反噬。
所以下意識的想要把能想到的問題都交代一遍。
直到他被張曉穎拖走。
被拖走的時候反過來把他嘮叨了一頓：“別把他們當白癡啊，好歹也是你精心提拔上來的精英，能連那麼點事兒都考慮不到？真考慮不到，就該換人了，而且你這麼手把手的指點他們，他們倒是聽話了，可以後還怎麼成長？你得放權，得讓他們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以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怎麼說的？”
“以前你說在我這樣的老闆手底下幹活兒，只要聽話就行。”
“那是以前，半年前的羚羊科技纔多大規模，可現在呢？”
徐楊咧咧嘴。
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確實，公司規模大小不一樣了。
以前的他，就算事無鉅細的操心，也能照顧過來。
但現在，別說事無鉅細，就是每天在各部門巡視一遍，這時間就全過去了，要是想做點具體的工作，就一定會忽略某一些部門。
放權。
確實是他得儘快學會的一項技能。
但，他是真擔心出紕漏啊。
這不是一般的業務，而是公益事業，一旦出了紕漏，很可能會給這項事業甚至羚羊科技帶來無法挽回的影響。
不得不謹慎。
可是張曉穎說的還很有道理，這就很爲難啦。
再想到張曉穎之前說過的一些話，豪氣頓生，直接打斷張曉穎的話：“這事兒你別管，我心裡有數，倒是你，找我什麼事兒？”
張曉穎果然喜歡這種霸道點的款式，不但沒生氣，反而一下子就軟了，“大樓要動土開工，你這個主人無論如何都得出面，奠基剪綵這一系列流程都少不了你這個東家。”
“你替我參加。”
“這也能行？”
“大樓你也有一部分，當然能行。”
“……這樓總造價接近十個億，我才投了一百萬，這也叫一部分？”
“股東再小，那也是股東。”
“你這麼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還有別的事情嗎？”
“再招人，辦公室就不夠用了，這裡也沒有了空閒的樓層，只能到其他寫字樓找。”
“有什麼問題嗎？”
“辦公地點分開，業務也得分開，所以，請你指示，把哪塊業務分拆出去比較合適？”
這還真是個難題。
現在羚羊科技下邊有好多項業務，而且都發展的挺不錯，但規模呢又不算太大，單獨拆分開來辦公，有點奢侈也有點不合時宜，畢竟正在高速發展中，忽然遷移到新的辦公室裡，還要適應，業務什麼的也需要暫停。
或許暫停時間只有幾天最多一週，但在互聯網這塊，也是極大的浪費和損失。
而且現在拆分，也就意味着以後業務成長起來後一定會正式拆分，不是脫離羚羊科技，而是自成事業羣的那種，是一個風向標。
這風聲一傳出去，員工們一定會盯的死死的，看是哪個版塊先拆分出去。
是冷門項目的話，拆分出去的相當於打入冷宮。
是熱門項目的話，則相當於提前給了一定的自主權，就想直轄市那種感覺。
畢竟這麼多項目中單獨拎出其中一個，一定是有某種特殊性，反正不可能是抓鬮抓出來的。
徐楊瞬間想明白這一點。
但也沒有遲疑，“貼吧吧，讓王海洋自個兒選地方自個兒裝修自個兒挑選人手和設備，一切弄好之後再以最快的速度搬過去。”
“爲什麼是貼吧？”
“貼吧不賺錢，但又非常重要，最關鍵的是，你說了，要放權。”
張曉穎聞言，抿嘴偷笑，“我這就跟王海洋交代這事兒。”
“還有其他事兒嗎？”
“有，王劍又要錢了，服務器和寬帶。”
“這個錢，該花就花，服務器和寬帶是互聯網的基礎，用戶體驗的好壞，就看服務器和寬帶的數量和質量，這方面不要省。”
“我當然知道，但，公司裡又快沒錢了。”
“嗯？這麼快？”
“最近天天在招人，尤其是程序員和各專業的工程師，光這些人都快滿五百人了，一半以上是碩士，碩士一入職，就要給兩萬塊錢的安家費，這就是多少錢？何況還有工資和其他費用。”
徐楊撓撓頭。
錢這東西，還真不經花。
不過想想也很值得。
五百個程序員和工程師，這可是一筆非常寶貴的財富，越早囤積越好。
等再過幾年，這些人更加寶貴，尤其是名校出身的高學歷員工，安家費至少五萬起步，當然，前提是能力達到羚羊科技的要求，不是說隨便一個名校畢業生就能拿到這個待遇。
但就算如此，各大互聯網企業也在瘋狂搶人，因爲都知道人才的重要性，當老闆的都不傻。
提前囤積一批人才，快的不止一步，而是好多步。
這麼一想，徐楊就沒了顧慮，大手一揮：“貸款。”
“貸款？”
“對，咱們公司的資產這麼優質，多的是銀行願意跟咱們合作，爭去爭取，哪家利息最低就和哪家合作，反正咱們貸的不多，不怕資金鍊斷裂，找他們貸款，相當於給他們白白送錢。”
張曉穎點頭，“那行，我這就放出風聲。”
“還有嗎？”
“有，上央視的事兒有了眉目。”
“今日說法？”
“不止，還有新聞聯播，當然，人家只是採集一些素材，至於能不能播出，或者播出時間有幾秒鐘，都還是未知數。”
“才幾秒鐘？”
“知足吧，一秒鐘甚至半秒鐘都足以讓人搶破頭，這可不是一般的節目。”
“他們怎麼說的？”
“就是一個電話採訪，採訪會放你的頭像，讓你幫忙解讀一下案情，這是今日說法這邊的，新聞聯播還要等消息。”
“行，安排上，我一定配合。”
“那就趕緊照相，弄個半身大頭照發過去，”張曉穎說完拉着徐楊下樓，“樓下就有照相館。”
“這麼急？”
“越快越好，這種機會，過了就只能等下一次了，互聯網題材的案件可不多。”
也是。
這才０３年，互聯網還是個非常非常新鮮的東西，絕大部分民衆知道有這麼個東西，但至於這東西能做什麼，誰也不清楚，哦，大部分都知道這玩意兒能玩網絡遊戲，是和網吧一夥兒的。
所以，因爲互聯網引發的案件雖然已經有不少了，但還沒有真正的得到重視，能上今日說法的就更加稀少。
一年三百六十五期，互聯網題材的可能連十期都不到，多數還是傳統的案件和社會焦點。
拍照沒什麼問題。
反正帥。
再怎麼懟着臉拍的大頭照，都是無瑕疵的。
剛拍好，劉曉鬆打電話過來，“老弟，過來我這邊坐坐？”
“咋？有結果了？”
“對，我們的播放器搞出來了，按照你的要求，可以內嵌到羚羊網主頁和子版塊中，也可以獨立運行，連雲儲存都測試過了，在理想的寬帶環境中，延遲和音質都跟本地播放沒多大區別。”
“等等，我過去看看。”
徐楊直奔劉曉鬆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劉曉鬆和幾個員工正在開會，看到他，立刻起身，“老闆。”
然後是一連串的“老闆好”。
徐楊大大方方的朝衆人點頭，直接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劉曉鬆旁邊，“我看看。”
劉曉鬆切換桌面，露出一個音樂播放器。
外形沒什麼特別的，播放器嘛，都差不多。
但只一看，他就搖頭：“這不行啊。”
“怎麼了？”
“視覺體驗太差了，這UI做的太隨意了，完全沒有設計感，也看着不舒服，哪怕你弄個極簡效果都比這強啊，則邊框，這麼單薄，還有這歌單尺寸，這麼擠是想幹啥呢？歧視近視眼吧？還有這排版，爲什麼非要把歌名列表放左邊？放右邊不舒服嗎？”
徐楊一看，就提了一大堆意見。
沒辦法，跟他見過的那些個播放器相比，這玩意兒真的太簡陋太隨意，毫無美感可言。
何況他在央美接受這半個月的系統教育之後，審美越來越挑剔，眼光也越來越高，挑刺兒的能力也越來越強。
倒不是非要打擊劉曉鬆和這些員工。
而是真不滿意。
之前羚羊科技就已經在做播放器了，只是還沒完全弄好呢，劉曉鬆就加盟進來了，於是合併後開始重做。
本以爲合二爲一之後能搞出個好東西，沒想到這麼久就弄出個這玩意兒。
太失望。
就這，還放權呢？
真要放權下來，遲早會出問題。
當然，也不怪劉曉鬆他們做不出來好東西，而是03年的審美就這麼個水平，添加的那些花裡胡哨的元素，還不如簡簡單單啥都不搞呢。
回想一下03年的互聯網上所有的UI設計，就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了。
大家都這個水平，包括國外也一樣。
互聯網是個全新的東西，所有的一切都還在摸索中，再加上軟硬件的限制，製作出來的東西，確實要簡陋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