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準備不是非常充分,而且是徐楊重生後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畫水墨山水畫,所以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他的全部實力。
沒辦法,繪畫跟投籃一樣非常依賴手感,而手感是需要培養的,重生前和重生後他在手腕力量方面有很大差別,這手感自然也會有差別,哪怕他經驗豐富,也很難發揮出全部實力。
但就算如此,收筆之後還是博得了週會長的嘖嘖稱讚:“小徐啊,你這水平讓我無地自容,剛纔誰滿屯城找不到第二個你,現在看,別說屯城,在咱們潞州府也是數一數二的,這皴筆用的真俊,這用墨風格,像極了夏圭,墨色很重,但留白又極廣,視覺衝擊力很強,真厲害!”
徐楊被週會長這麼一誇,也頗爲得意。
好聽的話,人人愛聽。
何況他重生前確實是師法夏圭。
夏圭是南宋人,是與馬遠起名的著名畫家,早年畫人物,但以山水著稱,繪畫技巧方面喜歡用禿筆重墨,風格蒼勁有力,從而營造出一種酣暢淋漓的視覺效果,再加上大片的留白,讓畫面空間感和層次感更加鮮明。
所謂師法夏圭,就是學習夏圭的畫法和風格。
重生前,他在潞州府乃至於晉省一帶的書畫圈裡有“小夏圭”的綽號。
不過潞州府數一數二的水平,他可不敢當,不說其他,就說他一直拿來當幌子的虛假師父就是他難以望其項背的存在。
那位老爺子早些年間還是某大學的美術教授來着,只是在那十年裡遭了不少罪,以至於精神有些錯亂,但水平那真是槓槓的,如果不是精神有問題而且一直隱居在這個小縣城裡,肯定也是當今畫壇裡有名號的存在。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好幾位潞州府籍貫的美術高數,雖然風格流派各不相同,但水平是真的不低。
何況他畫畫是真的愛好,就算用心專研了那也是愛好,跟那些個科班出身的職業高手相比,還是要差些意思。
換句話說,這位週會長的眼力其實一般,把他誇的太過分了。
不過他沒糾正,也沒解釋,笑眯眯的接受了週會長的誇讚,然後扭頭問自個兒的小姑父:“姑父,現在放心了吧?”
他小姑父連連點頭,“放心了放心了,這樣我也能坦坦蕩蕩的說服你爸媽,不然我心虛。”
他班主任也跟着點頭,“年輕人容易被眼前的安逸誘惑,我知道的幾個藝術生就是不願意努力學習文化課,也沒有接受過專業培訓,轉藝術科只是覺得藝術科錄取分比較低,想走捷徑上大學,你姑父這麼做,是爲你的未來負責。”
“我理解,我理解,以前不懂事兒,也就是這些天才想明白,”他自然是連連點頭表示理解。
“能理解就好,”他班主任笑着對他姑父道:“說起來,徐楊這幾天的變化還真挺大,跟變了個人一樣,說話做事兒有條有理,有想法也能付諸行動,很有魄力,一改之前的模樣,彷彿一夜之間就長大成人了,真好。”
“確實是,跟半個月前見他的模樣比,完全不一樣,說話做事兒變了,連穿做打扮也精神了許多,不過這變化是好的,男孩子越早懂事兒,就越容易成材,”他小姑父眼裡帶笑面容嚴肅的告誡道:“但是啊徐楊,千萬別驕傲,現在的你在同齡人中是挺出色,但等你進入社會之後,跟你比較的就不只是同齡人,而是所有人,明白吧?”
“嗯嗯,我知道的姑父,所以我想的很清楚,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一定要在學校裡待足七年,把本事學足了再出來,要是條件允許,再考個博士,不管用不用得上,學到的都是自己的,人生那麼長,花三十年時間學習,一點也不吃虧。”
“這話說的好,”三個中年人齊聲誇讚。
這可是熬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雞湯,當然好。
對付剛剛從舊世紀走過來的中年男人,沒有比心靈雞湯更有效的了。
何況他這番話,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都可以站得住腳,只是註定只有少數人才有機會在高等學府裡考研究生乃至於博士。
……
一個晚上,徐楊給三個老男人狠狠的灌了一頓雞湯,他也順理成章的獲得了三個老男人的認可。
他的班主任放心的給他開綠燈。
他的姑父也答應幫他說服他父母。
而週會長則有點忸怩的問:“小徐,這畫,賣不?”
“嗯?”徐楊挑眉,“周叔叔感興趣?”
“我書房裡正缺這麼一幅好畫。”
“嗨,喜歡的話您直接帶走,不談錢不談錢。”
“我可不好意思佔你的便宜,這樣吧,兩千塊,我寫個欠條給你,回頭把錢送到你姑父家,”週會長卻很主動,還扭頭問他小姑父:“常部長,你看這個價格合適不?”
他姑父皺起眉頭:“這不合適吧,太貴了。”
“不不不,一點都不貴,小徐這畫工值這個價,甚至還有些便宜,同樣水準的畫家,要價可比這個高多了,能兩千塊錢買下來,是我佔了大便宜,那就這麼說定了,”週會長喜滋滋的把畫送到徐楊跟前,“小徐,落個款,嘿嘿,要是能寫個題跋就更好了。”
這老狐狸。
徐楊哪裡不知道這週會長在打什麼主意。
花兩千塊錢買他一個高中生的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討好他姑父,他姑父是武裝部副部長,大小是個軍職,這麼點錢結個交情,很值;二,奇貨可居,看好他的未來,想提前投資,以較低的價格買下他的花,慢慢的等待這畫升值,反正虧也只是兩千塊錢而已,雖然在這年頭也是一筆大錢,但絕對在週會長的承受範圍內。
不過他沒拆穿,見他姑父同意,也就順勢同意,算是小小的賺了一筆。
別說,看着週會長喜滋滋的模樣,他也挺有成就感。
……
下晚自習,徐楊把姑父送出校門後跟趙新豔會合,賣完十點鐘這一波,又是小三百塊錢入賬。
不得不說剛剛返校的學生確實有錢,這兩天的豪華版煎餅套餐賣的很好,以至於不得不多準備雞蛋、肉片和火腿。
第二天早晨又賣出五百三十多。
這讓趙新豔信心十足的爲炸串攤做準備。
中午,徐楊和李玲玲從各自班級裡招攬的小時工全到了,管了一頓飯後開始教他們串串,總共八個人,一箇中午就弄了一大堆串串,肉的菜的都有,雖然種類不算多豐富,但在02年這個小吃業還很原始的時代裡,這玩意兒已經相當新潮。
晚上五點半,徐楊和趙新豔帶着剛剛招來的新工人蘭姐蹬着兩輛三輪車趕到校門口,掛起招牌,點火燒油,準備開始營業。
沒等下課鈴響起,他班主任宋鬆良就提前出來了,看到炸串攤,繞着轉了一圈,“徐楊,又是你搞出來的幺蛾子?”
“老師,這可不是什麼幺蛾子,是正兒八經的生財之道,嘿嘿,別看攤子不大,賺的可不比你少,”徐楊也笑着調侃到,昨晚上他用雞湯把三個老男人灌的暈暈乎乎,關係拉近了不少,交流的時候比之前更加隨意,要不是怕影響不好,他都打算給老宋同志散一顆煙抽抽。
老宋同志笑着對着他的屁股虛踢兩腳,“來,給我炸點嚐嚐,五串豬肉,兩根茄子,兩個辣椒,這是雞柳吧,也來五根,還有這蘑菇,炸上十串吧,再來兩套煎餅,老樣子。”
“好嘞,稍等片刻。”
徐楊立刻指揮趙新豔和蘭姐動手。
現在的他能不動手儘量不動手,反正一個半月後,攤位就歸趙新豔所有了,讓趙新豔提前適應一下這樣的節奏是很有必要的。
他纔不會承認他在偷懶。
確實有點犯懶,剛開始出攤的時候,確實動力十足,那時候窮啊,不好好幹就啥都沒有。
但這活兒確實辛苦,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差不多的動作,很是煎熬,重生前的他哪裡吃過這樣的苦,早就快忍不住了,只是實在不願意在沙雕老婆面前丟人,這才忍了下來。
現在有機會解放,自然不會猶豫。
他可以吃苦,但真吃不了這種不斷重複的機械性的苦頭,而且這種苦頭對人沒什麼好處,只會在日復一日的煎熬中消耗掉一個人的勇氣、理想、鬥志,時間一長,人也就廢的差不多了,因爲從精神到肉身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節奏,時間越長,就越難以從這樣的節奏中脫身。
這也是爲什麼有的人非常能吃苦,但就是賺不了大錢的原因。
所以吃苦可以,但千萬不要沉迷於吃苦,更不要單純的認爲吃苦就能致富。
當然,這種事情也是因人而異因時而異,不能一概而論。
不過等下課鈴響之後,他又忙到像一隻**,有煎餅攤珠玉在前,這些學生很快就接受了炸串的出現,不需要托兒的烘托,很快也排起了長隊。
李玲玲和李晶琳倆人一人守着一個攤子收錢,他本人則左顧右盼居中策應,哪兒忙就幫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