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劉據嘛。
則領了個名爲“護軍”的軍職,也被稱作“護軍將軍”。
這個軍職與此前的“中監軍”有些相似,都是直轄皇帝派出的禁軍,比如這回劉徹交給劉據的八百建章騎,盡護征伐西域的一衆將領,同時也有監督的職責。
畢竟就算劉據被廢了太子,也依舊是皇長子,依舊是皇室的臉面,斷然不能屈居於匈河將軍趙破奴那樣的雜號將軍之下。
不過劉據與趙破奴也並非從屬關係。
在軍法層面,大軍依舊由趙破奴直接指揮,沒有他的兵符軍令,劉據不能隨意調動,劉徹也並沒有給劉據任何符節特權,他能夠直接轄制的只有這八百建章騎。
由此可見。
在總體的軍事行動中,劉徹還是沒有完全相信劉據的能力,依舊希望趙破奴來主持大局,劉據要真對趙破奴有什麼意見,只能先上疏請求聖裁。
不過劉據覺得這不重要,只要離京去了西域,他根本不需要劉徹相信。
與此同時。
這道詔令繼劉據被廢太子之後,也再一次引爆了長安,主角依舊是劉據……
……
逐慕苑。
“據哥哥,自你被廢之後,我一次都沒去見你,你不會怪我吧?”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劉閎那雙略帶媚態的杏眼微微泛紅,卻又強行將心中的擔憂壓了下來,抿着脣暗自咬牙,
“父皇爲何如此狠心……可這一回,我依舊不能求見父皇替你求情。”
“你與我說過,父皇的決定不容置疑,我若去替你求情,恐怕引起父皇不滿,妨礙我爲你爭奪太子之外的大計。”
“此去西域,你一定要顧好自己,好端端的回來。”
“我向伱保證,這太子之位,我勢在必得,待你歸來之日,我一定會成爲你最大的依仗,再不令你陷入此番危險境地!”
“據哥哥,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自你被廢之後,那些見風使舵的朝臣貴族都爭相前來逐慕苑謁拜,比以往多了許多。”
“以前我都命卜式尋找藉口推脫不見,可現在,哪怕我心中不知有多厭惡他們,也全部親自接見以禮相待,明裡暗裡拉攏利用,因爲我心裡清楚,若要爲你爭奪太子之位,這些人的支持不可或缺。”
“不過他們此刻的嘴臉,他們對你的置喙,對你的落井下石,我全都記在了心裡。”
“終有一日,他們會爲此付出代價!”
“據哥哥,我始終在長安等着你,等你平安歸來……”
……
韓府。
“女公子,你這究竟是要做甚麼呀?”
看着正在收拾細軟的韓凌,侍女春桃有些插不上手,只得滿心擔憂的在旁勸阻,
“長皇子可是要去西域的,此次路途遙遠,環境又極爲艱苦,你去了那你能做什麼,若是出了什麼閃失可如何是好?”
“叫他太子,我去完婚!”
韓凌手上略頓,回頭瞪了春桃一眼,
“他能去得,我便也能去得,他沒有閃失,我便也沒有閃失,我自己都不怕,你有甚麼好擔憂的?”
“可是……此事是否該先與家主商議一番再做定奪?”
春桃無奈之下,只得將韓說搬了出來。
“我父親能做什麼,原本這回自朝鮮回來,我剛好也過了丁憂之期,便可以如願與太子完婚了,結果呢?”
韓凌嘁了一聲,頗爲不滿的道,
“我父親見天子不悅,竟提都沒敢,若是指望他,我此生幾時才能與太子完婚,我如今都已經年滿二九了,‘五算’都繳了三年,如何還能再等下去?”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這回誰也攔不住我!”
“再者說來,黃沙作伴,熱風爲伍,血染紅纓,我合於君……天下有幾個女子能似我這般颯爽忠貞,我定能一舉融進太子心裡。”
所謂“五算”,就是超過十五歲未成婚的女子,需要繳納五倍口賦,義妁此前便繳納了許多年。
“女公子……”
聽到這話,春桃並未提醒劉據已經不是太子了,只是幽幽的道,
“爲何奴婢聽聞邊疆將士的婚事皆是如此,陛下每年都會遣送一批獲罪的女子前去犒賞,去了便被官吏指派嫁與有功的邊疆將士……似乎也並沒有女公子說的這般郎情妾意?”
“???”
韓凌不由一愣,要不怎麼說“詩和遠方”都是騙人的呢?
她雖然頭腦伶俐,但終歸是養尊處優的女公子,對於人間疾苦的瞭解到底少了一些。
不過她也有令自己自洽的想法,當即狠狠掐了春桃一把,又瞪起黑曜石般的眸子罵道:
“好你個春桃,竟敢將我比作那些女子?”
“我可不一樣,我是自願的,何況那些邊疆將士豈能與太子相提並論,太子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男子,他此行必定可以建功立業,我對他有十足的信心。”
……
這回衛青和衛子夫倒是沒說什麼。
不過衛青和衛子夫越是如此,加上最近衛霍兩氏的族人也都在衛青的警告下低調了許多。
長安的王公貴族和朝臣越發認定衛霍兩氏已經式微,甚至有人覺得劉據這回根本不可能活着回來,又或是將被困在邊疆許久,劉徹如此安排,就是讓劉據給下一位太子挪挪位子。
因此有人已經在想如何落井下石做投名狀,在其他皇子中尋找一棵最有希望的參天大樹,以求在下一朝獲得更大的利益。
而在這期間,自是謠言四起,對劉據不利的言論層出不窮。
這些劉據都不在意。
在將義妁和劉弗陵安置在衛子夫身邊之後不久,出發的日子也逐漸臨近。
而在出發的前夜。
衛伉和公孫敬聲特意又攜帶美酒前來“不醉不歸”。
事實上他們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博望苑“不醉不歸”,可惜劉據始終堅持不喝酒,醉的始終只有這兩個表哥。
不過今天,衛伉帶來了一樣新東西
——衛青當年北征匈奴時所穿的金銀飾虎面玄鐵鎧!
“殿下,家父說這玄鐵鎧他此生恐怕再無機會穿戴,唯有借你之手,以敵之血,洗去上面的斑駁鏽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