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獨白

那天,唐初依的心情異常的沉重,彷彿有不好的預感,但最終還是略過了,如果時光倒流,她一定不會讓蘇橙樂去找她的父親,這成爲唐初依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蘇橙樂去找過裴默,但裴默據說很忙,其實她知道,他在躲避她。她將辭呈遞交給了經紀人,結束了自己長達五個月的工作,也結束了自己與裴默長達半年的近距離相處。

蘇橙樂走的那天,只有唐初依去送行了,唐初依買了很多零食,被蘇橙樂嘲笑,又不是小孩子,但唐初依卻聲稱吃着自己愛的零食,纔會讓蘇橙樂想起她。

蘇橙樂接受了,走的時候唐初依還是哭了,她總是這樣,像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孩子,雖然總是一身刺,其實最感性了。

“你答應我快點回來啊。”唐初依一邊抹着丟人的眼淚一邊說道。

“知道啦,我會的。”她許了一個很難實現的諾言,讓唐初依怨恨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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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分居過後,顧淺軒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過唐初依了,這一個星期他獨自生活,讓自己慢慢變冷靜。每天回來後,看不見唐初依開着電視的聲音,大聲吵鬧的聲音,偌大的房子顯得很孤寂。

習慣了熱鬧,卻不習慣冷清,只好打開電視機,想象她就坐在沙發前看電視劇的情景,晚飯變得簡單,聽慣了她制定晚飯的計劃,卻不知該做什麼,沒人可以歡快地吃着,只好倒掉剩飯剩菜,到後來,他都懶得吃晚飯。

他曾經過過一個人的生活,現在只不過重新一個人,卻再也無法忍受,房子越寂靜,他的心越浮躁。

他很想她,不用開口的,他強烈地清楚自己的感受,他習慣了在她入睡後親吻她的額頭,滿臉寵溺地跟她說晚安,習慣了她睡醒後像個無尾熊般賴在他的胸膛,習慣了她老公老公地叫着自己。

他開始回想唐初依的異常,最早地最早,他想起她在奶茶店坐了一整天,看到自己出現後,既落寞傷感,又忐忑開懷的表情,那個表情印在他的腦海。她是否從那個時候便開始質疑他們兩人的感情了?

再而,是她的生日,那天她的難過他一眼便看得出來,那一次,是他大意了,第一年生日,他沒有做好跟她在一起的心理準備,所以錯過,第二年生日,他託夏伊媛送了精美的生日禮物給她,第三年,他做大餐,陪了她一整天,那一次,雖然大意忘記,但在她入睡後,他心疼地在她耳邊說着抱歉寶貝,以後絕不會出現這種事。

最明顯的改變,是葉之芯出現之後,她敏感得如一隻小刺蝟,對葉之芯抱有強烈的敵視態度,但他已經跟葉之芯保持了足夠的距離,難道還有他不知道的情況?

她在雨中狂奔的那一次,差點被車撞上,當時的一顆心像快被遇上急流瀑布,只待下一秒摔得粉身碎骨。

再後來,她突然打電話問他,他愛她嗎?

這個傻瓜,這麼久了,他有多愛她,她難道不知道嗎?

在那之後,她提出要住到唐初煦家,接着冷淡地面對自己,最後提出離婚。

他曾經想過會不會是她愛上易澤了,但思來想去,他相信,她愛的,始終是自己,她那個笨蛋,是不會整天粘着自己的時候還會愛上別人,他有這個自信,雖然當初在混亂的情況下質疑過。

一個星期過後,他去找了她,才七天而已,她的臉就消瘦了,人也沒什麼精神,在看到自己過後,他捕捉到了她眼中的詫異與埋怨,是不是埋怨他太久沒有找她了。

他說,回家吧。

但她堅決搖頭,露出她常有的倔強的樣子,她說,我們已經分居了。

只是暫時而已,他沒想到她連離婚協議書都打印好了,顫抖着手放在自己面前,要他簽字,他心裡既氣又無奈,她明明不想離婚的,他們根本不會走到這一步的,可她卻又實實在在將離婚協議書呈現在了他面前。

他當着她的面將讓他礙眼的紙撕成了碎片,她卻好死不活地說自己還有備份。

他打電話問顧淺盼,唐初依的問題出在哪,顧淺盼只說,因爲唐初依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知道你愛不愛她。

爲什麼非要說出口,他這四年,難道都不足夠證明他愛她?

煩亂在腦中交織,可在回到空蕩的家後,被那離婚協議書弄得愈發焦急,他知道,自己再無動於衷,就算再愛,她也會徹底死心。

他不愛表達,那就多表達一點,讓她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愛不愛她,那就多表現一點,讓她知道他深愛她。

唐初依在雨中奔跑的那一次,實在讓他記憶深刻,他想,應該不會有第二次,讓她再傷心至此。

自蘇橙樂走後,唐初依心情更加煩躁,原本的吃貨性質一下子變了,再美味的食物,她都無法下嚥,除了上班,便是回家待在房間裡睡覺。

夏伊媛想着法子做美食給她吃,但唐初依只是向嫂子道歉,她實在是吃不下,夏伊媛問他們出什麼問題了,她只說,他們結束了,她錯了,當初不該任性地跑去結婚的。

唐初煦逼着她吃東西,一副威脅的姿態,知道老哥關心自己,她只好勉強吃,可越吃胃裡越不舒服,她都想自己是不是得了厭食症了。

就在她在牀上一副等死的狀態,顧淺軒竟然破門而入。

“你怎麼來了?”她穿着睡衣,頭髮像雞窩,即使每天睡覺,眼睛下面仍舊一圈厚重的眼袋。

顧淺軒沉着一張臉,他是打算來接她回家了,但卻同時接到唐初煦的電話,說她就差絕食了,讓他趕緊領她回家。

“去吃飯。”她的臉色蒼白,嘴脣都沒有顏色。

“吃不下。”唐初依又重新躺回牀上。“這是我房間,你快出去。”

顧淺軒沒有理會她的話,從衣櫃裡找出一套衣服丟在牀上。

“換衣服。”

“不換。”

“沒有力氣?”顧淺軒挑眉。

“是啊。”你管得着嗎?

但顧淺軒關好房門,牀的一邊深深下陷,他的手伸到了她衣釦前要解開。

“你幹嘛?”

“不是沒力氣嗎?給你換衣服。”

唐初依竟從顧淺軒的眼中看出幾絲戲謔,他繼續有條不紊地解着她的扣子。

唐初依翻個身,重新扣上自己的扣子,又聽見他在背後說,“要麼我給你換,要麼你自己換。”

唐初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將衣服抓起,跑到洗手間去了,顧淺軒在房間內露出了淡笑,但想起她精神不濟的樣子又狠狠蹙起了眉頭。

唐初依換好衣服,他又半拖着她出門,她衝夏伊媛喊道,“嫂子,我不想跟他出去。”

夏伊媛笑笑抱起了小寶,唐初煦兇狠着說道,“你快跟着他滾。”

唐初依喪氣地耷拉着頭,被顧淺軒塞進車裡。

其實在看到古香閣的時候,唐初依已經有了一點食慾,顧淺軒深知她的愛好,但固於與他的關係,她顯得沒那麼高興。

顧淺軒點了唐初依愛吃的菜,也點了清淡有營養的菜,滿滿的一桌,兩人是絕對吃不完的。

唐初依猜不透顧淺軒的心思,菜一道道地上,她剛開始還能忍住不看,後來完全受不住了,筷子也蠢蠢欲動了。她想,反正都來了,他想什麼就讓他想去吧,她吃自己的。

夾了幾道愛吃的菜,口腔裡終於充滿了辛辣的美味,待她動起筷子之後,顧淺軒由她對面坐到了她旁邊,拿起筷子,舀了一碗湯,遞到她面前。

唐初依此時只想吃菜,並不想喝湯,置之不理,但顧淺軒開口,“要我餵你?”

見她真的不回答,他端起碗,舀了一勺到她嘴邊,“張口。”

喝下一勺湯後,她惱怒,他說了一句話,自己竟然還真的照做了,但她沒來得及與自己置氣,勺子再次送到嘴邊,她接過碗,在他的注視下將一碗湯喝完了。

他點頭,“先喝湯暖暖胃。”

唐初依皺眉,但他沒有停止自己的行動,又開始給她夾菜,大部分都是清淡而且她不是很喜歡的菜。

她想拒絕,但他命令般說,“必須吃。”

強制性的語氣讓她反感,咬牙之際,他咳嗽兩聲,說道,“你很多天沒有好好吃飯,現在不能吃太多辛辣,要慢慢過渡。”

唐初依眼睛瞪得特別大,他好像是第一次這麼主動地向自己解釋他做法的原因,剛剛還想發脾氣說自己不吃了,現在卻默默將菜吃了下去。

一頓飯下來,顧淺軒壓根沒有吃東西,都在喂她吃菜,並不斷囑咐她哪些多吃哪些少吃,她還想吃第二碗飯的時候就被制止了,他又說不能吃太多,唐初依看着桌子上才解決了一半的菜,心疼浪費了,但轉念一想,浪費就浪費,反正是他付錢。

吃完飯,唐初依以爲顧淺軒會說些什麼,但他只是買單之後送她回家,晚上六點的時候,有人敲門送了湯過來,說是一位顧先生預定的,唐初煦愉快簽收之後將唐初依拉出來喝湯。

唐初依心中的狐疑越來越大,這些日子,她在無限絕望後,自暴自棄,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可卻不願意再度回到顧淺軒身邊,沒有去想他們的曾經,只是像個呆子一樣躺在牀上。顧淺軒不曾聯繫過她,她也知道,他在向這段婚姻妥協,這段婚姻終於走到了盡頭。

然而兩個星期後,他又找了過來,是什麼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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