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57、在一起

57、在一起

磷光蟲盤旋飛舞,這是它們的集體婚禮。這些有點類似蜉蝣的蟲子,在夜色中□,然後產下細小得簡直看不見的卵,墜入沼澤的爛泥裡,等到明年,會從裡面飛出更多的蟲子,那是它們的下一代。它們並肩飛行,細長的身體鉤在一起,成雙成對。翅膀上顫動的藍色幽光更加明亮,這是它們的婚禮,雖然短暫,卻美麗如同童話。

小麥在這婚禮的藍光裡呆呆地坐着,看着邵靖從樹林的陰暗處走出來。他臉上身上髒得像從泥塘子裡剛爬出來的,還有樹枝刮出的細長傷口,簡直像個野人,但是在藍色磷光的照耀下,小麥覺得他英俊不凡,想必童話裡的王子也無出其右。他看着邵靖走出來,看着邵靖走到自己身前,看着邵靖伸出手把自己拉起來,然後——他聽見邵靖惡狠狠地對着他大吼了一聲:";你亂跑什麼!”

邵靖經常對着小麥咆哮,小麥從來沒有還過嘴。可是這次,邵靖剛剛吼完,就聽見小麥用比他更大的聲音吼了回來:";你跑來幹什麼!”

邵靖居然被他吼得愣了一下,小麥的表情比他還要氣急敗壞,一時間他居然覺得自己跑來真的好像是辦了件錯事,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一些:";你——我看了新聞,立刻就趕過來了……”

小麥覺得腦子裡亂哄哄的,乍一見邵靖,狂喜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然而這潮水隨即退去,他想起了女人說的話:這條蠱道,只能有一個人出去……現在邵靖來了,兩個人,怎麼辦?

邵靖不自覺地用手抹了一下臉:";你,你怎麼了?";小麥看着他的目光復雜,既像喜悅,又像悲傷,他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我來找你也錯了?”

小麥忽然笑了出來。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呢?邵靖來了,來找他了,在這危機重重的蠱道里,有個人爲了你來冒險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好呢?至於只能出去一個人——去他一邊的!他有人愛,這不是天一亮就消失的露水姻緣,這一刻就算是死,他也滿意了。他忽然張開雙臂摟住了邵靖的脖子,平生頭一次主動地吻了上去,堵住了邵靖所有的咆哮。

磷光蟲在他們周圍飛舞,已經□完的成蟲的生命開始迅速逝去,但是直到死亡,它們仍舊成雙成對地鉤在一起,像雨一樣簌簌下落,在地面上積成一片,仍舊發着淡藍色的光。婚禮變成了葬禮,然而即使到死,它們也沒有分開。

邵靖死死箍着小麥,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去。小麥掙扎了一下,很不合時宜地打了個比方:";你比軍師勁還大。”

邵靖懷疑地放鬆一點:";軍師是誰?你以前的男朋友?";這話說得酸溜溜的,只是他自己沒覺察到而已。

小麥用下巴指了指一邊那不人不蛇的屍體:";他。”

邵靖看了一眼,突然又想起了之前的事,忍不住又咆哮出聲:";你沒事跑雲南來幹什麼!”

";你吼什麼,當心把什麼怪物引來。”

邵靖立刻收聲,用腳尖踢了一下地上的軍師:";這是個什麼東西?蜥蜴人?”

小麥扒到他肩膀上:";不知道,我覺得,算是個蛇人蠱吧。”

";蛇人蠱?";邵靖的眉頭擰成一團,";這見鬼的是個什麼地方?爲什麼到處都是古怪的蟲子!”

";那個女人說,這是條蠱道。";小麥不想再看軍師的屍體。屍體已經冷硬,身上那層皮轉爲深灰色,看起來更像是一條四腳蛇而不是人了,";咱們走吧,邊走邊說。”

夜還是那麼黑,小麥和邵靖在一個樹洞裡找到了暫時的棲身處,擠在一起開始述說各自的遭遇。邵靖說得很簡單,這二十四個小時在他就是不停地趕路趕路再趕路。他看見了橫肉的殘骸,找到了啞巴的屍體,最後緊趕慢趕,終於趕上了小麥。有蠱蟲的指引,他只是途中碰到了幾隻半大的蠍子。

小麥卻知道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半大的蠍子?多大的蠍子算半大?碰到了幾隻?好,就算是半大的好了,他們比邵靖早走了大約五個小時,這五個小時的路,他是怎麼趕上來的?

邵靖隨便摸了摸臉上的傷:";樹枝刮的,沒事。那些蠍子也就是盤子大小,主要是戰術尾刺比較難對付,不過我有槍,也沒什麼。倒是你,覺得胸口疼得厲害麼?萬一有內傷就糟了。”

小麥到現在還覺得嘴裡一陣陣腥甜味,他知道必然是受了傷。但他搖了搖頭:";沒事。";現在重要的是邵靖沒傷,他是更可能走出去的那個。

邵靖把他摟緊了一點:";我怎麼覺得這個地方像是個煉蠱的罈子,一堆蟲子在裡面相互吞噬。盤子大的蠍子……這是到了侏羅紀了吧?”

小麥白他一眼,當然在黑暗中邵靖看不見這個白眼:";廢話!我剛纔不是跟你說了嗎?女人說,這是條蠱道。”

";女人?那個帶你們來走蠱道的女人?”

";是——";小麥輕輕嘆了口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他張開手,淡金色的小甲蟲從他手心上飛起來,在黑暗的樹洞裡泛起微光。

邵靖也張開手,男人給他的甲蟲也飛起來,跟小麥的甲蟲高高興興地湊在一起,不停地盤旋:";這個大概是同生蠱,天性就會相互尋找,否則我還真找不到你。”

小麥記得女人說過這個蠱的名字:";好像叫什麼……我忘記了……當時她要死了,我光覺得難過去了,她說了什麼我都沒仔細聽。不過她好像說這對蠱不夠高級,要是高級的話她就不用回到這個地方來了還是怎麼回事的,我也沒聽明白……”

";哦。";邵靖也沒怎麼明白,而且他實在太累了,眼皮一個勁地往下沉。小麥也一樣,兩個人靠在一起,一人一把槍握在手裡,用揹包堵着樹洞口,慢慢迷糊過去了。

小麥做了個夢,夢見他和邵靖站在一個石室裡,石室的四壁都是蜂窩一樣的孔洞,從那些孔裡不停地爬出各種蟲子來,怎麼殺也殺不光。他眼睜睜地看着邵靖被一羣蜈蚣圍住,消失在成堆的蟲子裡。一回頭,一隻巨大的蜘蛛從石壁頂上吊下來,噴出一股白色的蛛絲裹住了他,把他吊起來,在空中輕輕搖晃……

小麥猛地睜開眼睛,一頭冷汗。邵靖已經起來了,輕輕地搖晃着他:";好像有動靜。”

月亮很好,從樹葉縫隙裡照下來,勉強能看見地上的東西的輪廓,好像有些狗一樣的東西在樹林間穿行。小麥他們呆的這個樹洞離地面有一米左右的高度,那些狗一樣的東西似乎沒有發現他們,正依次從他們樹下經過。這個時候小麥看清了,那是些狗一樣大小的蠍子,背上翹起的是帶着倒鉤的尾刺。

小麥打了個冷戰。邵靖一聲不吭地把他往身後拉了拉,握緊了槍。兩人都屏住了呼吸,這時候如果被發現了,那真是無路可逃。

蠍隊裡忽然起了一陣**,一隻體型較小的蠍子似乎想離開隊伍,可是立刻被他身後的蠍子揚起尾刺刺中,立刻一羣蠍子都撲到它身上,片刻之後當它們重新排成一隊前進的時候,地上只剩下一根帶着倒鉤的尾刺。

蠍隊終於消失在林間,天色也漸漸地透出了魚肚白。小麥和邵靖確定了周圍不再有蟲子出現,才慢慢地滑下樹來。地上那根尾刺簡直有起貨鐵鉤那麼大,上面還連着一根毒腺。邵靖琢磨了一會,把尾刺撿了起來,用他們喝完水的一個塑料瓶裝起來,毒腺插在瓶子裡,倒鉤正好嵌在瓶口上。他用塑料瓶蓋扣在倒鉤頂端,尖銳得像錐子一樣的尾刺差點刺穿瓶蓋。小麥看着他把這個瓶裝尾刺用藤蔓捆在揹包後面,忍不住問:";你幹什麼?”

";跟你的蛛絲繩子一樣——";邵靖背起包,把蛛絲繩纏到小麥腰上,";說不定什麼時候能用得着,不過小心點,千萬別碰上。”

";那些蠍子不知道是去什麼地方……”

";可能——";邵靖沉吟了一下,";就是去你說的那個石室,它們也想出去。”

小麥不寒而慄。這樣的一羣蠍子,他們要怎麼對付?

";我們不要先想着對付,要跟在它們後面。”

";跟着它們?";小麥驚訝,";咱們應該躲着吧?”

";不。";邵靖拉着他上路,";蠱道的規律我已經明白了。就像養蠱一樣,各種毒蟲放進一個容器,最後剩下的那個就是蠱,那時候才能打開容器把它取出來。這蠱道上的蟲子,想離開這個古怪的地方就得把自己變成最後那隻蠱,所以必然要吞噬掉其它蟲子。所以我們要對付的不是一羣,而是一隻。我們要等着,等到它們相互吞噬掉之後,我們再找機會。”

小麥心裡難受了一下。邵靖推斷出了蠱道的規律,卻沒想到他們也是這蠱道里的一種";蟲子";。不過他現在還顧不上傷感,邵靖說的雖然有道理,可是——

";等到最後那一隻——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呢!”

邵靖笑笑:";想離開蠱道的蟲子必然不止一隻,也不止這一類,我們硬拼是拼不過它們的,只能漁翁得利。走吧,見機行事,咱們怎麼說腦子也比它們大,不信還鬥不過這些蟲子!”

兩個人趕路就是好。太陽升起來了,樹林裡還是那麼悶熱,小麥卻覺得渾身輕鬆。蠱蟲引着他們的方向果然是那些蠍子走的方向,路上不斷髮現蠍子蛻下的空皮,足以證明邵靖的分析是對的。大約走了兩個小時,眼前豁然開朗,樹林消失了,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斷崖,左右望不到頭,對面則是雲霧瀰漫,什麼也看不清。崖邊的地面上有極深的蟲足扒搔的痕跡,兩邊的樹都長得東倒西歪,樹幹上傷痕無數。邵靖看了一眼:";它們爬到下面去了。”

小麥愣了。怎麼也沒想到,石室居然是在山崖下面。

";我們怎麼下去?”

";不知道蛛絲繩子能拉多長,也不知道這裡有多深。";邵靖低頭看了一會,把揹包解下來,";我下去看看。”

小麥一把拽住他:";不行!誰知道下面有什麼!”

邵靖把他腰上的蛛絲繩解下來:";不下去看,咱們永遠也出不去。沒事,我想那個石室一定是有人到過的,要不然怎麼那個女人會知道呢?既然有人出去過,就說明這個地方人還是能到的。”

";可是那些蠍子可能正在下面!”

";不會。看這痕跡,它們應該已經早過去了。";邵靖把蛛絲繩一頭綁在自己腰裡,一頭在旁邊的樹上纏了一圈,再交給小麥,";我下去看看,放心,一發現不對我就開槍,你把我拉上來就行。";他把另一隻槍給小麥,";上面有什麼不對你也開槍,我立刻上來。”

小麥看着邵靖滑下懸崖,消失在雲霧裡。這裡的雲霧也有些怪異,崖上日光晴朗,崖下十幾米就是霧氣瀰漫,這會不會是瘴氣一類的東西呢?還有,那些蠍子會不會還在山崖上呢?他正胡思亂想着,蛛絲繩顫動加劇,邵靖爬了上來:";不行,太深了,繩子還差得太遠。”

小麥剛要說話,邵靖忽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迅速收拾東西,拉着他爬到最近的樹上,用樹葉擋住身體。不一會兒,只見遠處一條顏色鮮豔的帶子移動了過來,直到近前,他們纔看清楚,那是一隊蛇,一隊翻滾在一起,一邊相互吞噬一邊向前移動的蛇。到了崖前的空地上,它們糾纏在一起,展開了殊死搏鬥。這些蛇細的也有手臂粗,粗的雖然比不上守門神龍,直徑也是驚人的,並且這些蛇頭部都是尖銳的三角形,顯然都是毒蛇。它們相互吞噬着,一條蛇吞下一條同類,立刻就蜷縮起身體開始蛻皮。然而這樣的蛇往往還沒有從舊皮裡鑽出來,就被另一條蛇再吞掉。蛇尾甩動中抽打到兩邊的樹上,小麥這才明白爲什麼這些樹長得東倒西歪,樹幹上還滿是傷痕。毒液噴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個黑色的小圓點。

不過到底還是有蛇成功地蛻了皮,這樣的蛇從舊皮裡鑽出來的時候比原來已經大了一圈,表皮的粘液剛剛變幹,就掉頭去吞噬另一條同類。幾百條蛇,最後只剩下十來條,盤在一地的蛇蛻中間,虎視眈眈地對峙着。

邵靖忽然輕輕捅了捅小麥:";你說,爲什麼那些蠍子沒有留下蛻下的皮?”

小麥看得驚心動魄,還沒有反應過來呢,愣了一下:";嗯?”

邵靖目光閃動:";那些蠍子應該跟這些蛇一樣,也是在這裡相互吞噬蛻皮變異……可是,它們蛻下來的皮呢?”

小麥怔了一會:";不會被它們……吞了吧?”

";不會。";邵靖肯定地說,";你記得咱們一路過來看見過的那些蛻下來的皮?顯然它們並沒有把皮也吃下去的習慣。”

小麥想到一個不可能的可能:";難道它們把這些皮都帶到山崖底下去了?”

邵靖點了點頭:";也許。不過我想,應該不是它們帶下去的。";他話還沒說完,那十幾條蛇像是達成了協議,收起了攻擊的姿勢,一條條頭尾相接,爬下崖去了。

邵靖拉着小麥跳下樹:";撿粗點的蛇蛻套到身上。”

";幹什麼?";小麥一陣噁心,但是邵靖已經開始套了:";快點,說不定,這是唯一能下去的機會。”

小麥還是撿了一條蛇蛻套到了身上,同時邵靖把揹包塞進另一段蛇蛻,用蛛絲繩子捆在身上。他們剛剛弄好,山崖下面就傳來沙沙的聲音,邵靖拉着小麥滾到樹後觀察。只見一羣足有小孩胳膊長短的螞蟻爬了上來,開始擡起那些蛇蛻往山崖下運。邵靖低聲說:";就是這些東西了。這些蛻下來的皮大概就是它們的食物。讓它們把我們運下去吧。”

小麥緊張之極:";胡鬧啊!萬一爬到半路我們摔下去呢?萬一它們根本不到底就把我們吃了呢?萬一……”

";試試吧。除了這樣,我們根本不可能下去。”

邵靖一句話,把小麥所有的擔憂都頂了回去。是的,這是冒險的事,可是不冒險,他們就只有在這裡等死。

螞蟻撿完了空地上的蛇蛻,大約是聞到了他們身上的蛇蛻氣味,又向樹後爬過來。邵靖用蛛絲繩把兩人聯在一起,微微一笑:";不管怎麼樣,咱們總在一塊。”

小麥的心一下子定了。他放鬆身體,感覺到那些螞蟻把他們擡起來,無數的大顎咬住那堅韌無比的蛇蛻,將他們牢牢固定在蟻隊上方,然後,向山崖下爬去……

紅線童子咖啡杯裡的虎頭60 進化海市交待西點店的發展猜測又見妖怪命案意料之外山魈之謎蜃夢人情機會救贖陰玉再現蟲子還是蟲子怪事紅線童子蠱王的秘密鬼寶寶夜半歷險鬼車遇蜃移禍石室約定逃出虎口怪物紅線童子出海惡戰戲劇化戰鬥線索手套空間陰玉再現同學會珠還蟻巢歷險陰玉再現紅線與舊友鬼胎命案夜半綠光蠱道另一塊寶石找對人蜘蛛臺東小店蜃夢珠還中獎掌紋猜測夜半歷險命有貴人與獨佔鰲頭父親紅線與舊友過執鬼門開山魈之謎蜘蛛蠱王的秘密有進無出蠱王的秘密人情紅線與舊友古怪的風鈴怪物出海寶寶迴歸機會命有貴人與獨佔鰲頭蠱王的秘密鬼車回鄉陰玉再現失明回鄉紅線與舊友秘密意料之外拆字卦飯綱使紅線與舊友爲了你紅線童子遇蜃蠱王的秘密寶寶迴歸又見妖怪掌紋蕭家的秘密端午節寶寶迴歸寶寶迴歸式神內鬥
紅線童子咖啡杯裡的虎頭60 進化海市交待西點店的發展猜測又見妖怪命案意料之外山魈之謎蜃夢人情機會救贖陰玉再現蟲子還是蟲子怪事紅線童子蠱王的秘密鬼寶寶夜半歷險鬼車遇蜃移禍石室約定逃出虎口怪物紅線童子出海惡戰戲劇化戰鬥線索手套空間陰玉再現同學會珠還蟻巢歷險陰玉再現紅線與舊友鬼胎命案夜半綠光蠱道另一塊寶石找對人蜘蛛臺東小店蜃夢珠還中獎掌紋猜測夜半歷險命有貴人與獨佔鰲頭父親紅線與舊友過執鬼門開山魈之謎蜘蛛蠱王的秘密有進無出蠱王的秘密人情紅線與舊友古怪的風鈴怪物出海寶寶迴歸機會命有貴人與獨佔鰲頭蠱王的秘密鬼車回鄉陰玉再現失明回鄉紅線與舊友秘密意料之外拆字卦飯綱使紅線與舊友爲了你紅線童子遇蜃蠱王的秘密寶寶迴歸又見妖怪掌紋蕭家的秘密端午節寶寶迴歸寶寶迴歸式神內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