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氣無力的終於捱到六點鐘,下班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人流和車輛密密麻麻佔滿了整個街道,城市的霓虹燈異常炫目,可沒人有心思欣賞,大家都急急忙忙的走在路上,闖紅燈穿馬路,汽車的喇叭因爲道路的擁堵煩躁地響個不停,彷彿個個都是上緊發條的機器,趕時間過生活。
祥子替王穎取下那毛茸茸的美羊羊的大頭套,此刻的她香汗淋漓,額角掛滿了汗珠,頭髮都溼透了,臉色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上掛着細密的汗滴,有些疲憊,但面對祥子還是露出那甜美的微笑,像雨後的荷花,清新自然,異常親切。
看着王穎辛勞的樣子,祥子有些憐惜和心疼,忍不住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滴。大家都快累的不行了,特別是老鼠,他的腳好像不是他自己的,走路基本靠拖。
回到店裡接了賬,萬偉捧着辛辛苦苦賺來的八十塊錢,有些激動道:“我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賺錢吶!”
“是啊,我也是。”老鼠和阿凱亦附和道。
祥子心中也頗多感慨,這也是他第一次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區區八十塊錢沒想到如此的不易。
結完賬後,王穎和另外兩個人就要趕回去,祥子極力挽留吃完晚飯再回去,可他們還是匆匆走了,其中一人對祥子說他們晚上還在學校附近的順福苑攬了活,要趕回去,七點鐘上班。聽了這話,祥子心中像堵了一塊石頭,充滿了許多說不出來的心酸味。
老鼠拖着疲憊的身體帶領着大家又回到肯德基的店裡,祥子好奇道:“咱們來這幹嘛啊?”
“到這還能幹嘛,吃飯啊,來來來,把今天賺的錢拿出來。”老鼠說道。
四人,一人八十,四人就是三百二,最後一分不剩的全又花費在晚餐上。用老鼠的話說,那就白天給他們當孫子,晚上當他們大爺。
阿凱說這叫白天員工,晚上顧客。
萬偉側說辛辛苦苦一天就賺了八十塊錢,中午吃不下,晚上肚子都餓空了,八十塊錢吃到肚子裡還沒吃飽,回去經過路邊攤的時候還要了碗腸粉,他邊吃邊說他從來都沒吃過這麼多。
到學校門口下了車,祥子看着不遠處的順福苑,裡面燈火輝煌,人頭攢動,看着裡面忙碌的身影,有些模糊,祥子知道里面有一個堅強的女生叫王穎,腦海中模糊的身影逐漸清晰。
回到宿舍,大家洗洗都睡下了,難得的是老鼠也沒有趴在電腦前上網,疲憊的身體一回宿舍就砸在了牀上,頓覺得舒暢輕鬆。
現在時間大概是八點多,以往這個時候,還沒到亢奮的前奏吶,現在都躺下了,寢室裡出奇的安靜,就像進了個墓穴,那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不過其他寢室的吵鬧聲還是不絕於耳,傳了過來。阿凱被吵的睡不着,義憤道:“太沒公德心了,吵死人啦。”
老鼠吐槽道:“我靠,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以往我們寢室比這還要吵,特別是你凱子的聲音,這棟樓沒人不知道。”
“我們有這麼吵嗎?”阿凱疑問道。
“這叫不識廬山真面,只緣身在此山中。”萬偉笑道。
“喲喲喲!還給我拽起詩來了,你這拽的也不對啊,這叫不識嘈雜聲,緣在嘈雜中。”阿凱嘖嘖道。
“哎······累的骨頭都散架了,回來還沒個安穩覺睡,這麼吵哪能睡的着啊。”萬偉怨道。
“你個大男人還好意思說累,人家王穎現在還在外面的順福苑幹活吶。”祥子說道。
“王穎還在幹活!”老鼠不可思議道。
祥子把王穎和另外兩個人晚上還在順福苑接了活的事情說了以後,大家都嘖嘖敬佩不已。
“這樣的女人娶回去,肯定是個勤儉持家,溫良賢德的好女人。”萬偉說道。
“哎,你都有劉靜了,就不要打這個歪心思了。”阿凱提醒道。
“就是。”老鼠亦附和道並對阿凱施以打擊,“你也不要想,你追人家關欣亭出了那麼大的醜,追上官婉兒又失敗,我看這王穎啊,你更沒戲。”
“你丫的不要揭我傷疤啊,我很容易激動的啊,我一激動後果很嚴重的啊。”阿凱威脅道。
老鼠對阿凱豎起一根中指說道:“沒事,第五醫院近的很,你犯病了就把你送過去。”(第五醫院是這座城市有名的精神病醫院,在學校附近)
老鼠懶悠悠的坐起身來:“這一聊,我又沒睡意了。”說完下牀把電腦打開又開始上網了。
“我也沒睡意了,不過懶得動,躺着比較舒服,要不聊聊天。”祥子說道。
“聊什麼呀?”萬偉躺在牀上手裡正用手機上網看新聞。
“是啊,聊什麼啊?”阿凱亦說道。
“嗯······”祥子沉思了一會,“你們說說我們以後是什麼樣子?想想現在,我們和王穎比,確實有些慚愧。”
“以後會是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那也不見得王穎就比我們生活的好啊,現在是什麼社會,拼爹的社會,社會上到處充斥着***富二代,就算你拼搏一輩子,可能也趕不上人家。”萬偉說道,萬偉本身就是一個富二代,他老爹的公司裡有許多拼搏奮鬥的熱血青年,混的好的也不過是個公司高層,但還是不能跟他這個太子爺相比,那些人見了他還不是點頭哈腰,那些人的成就就如同今天的他辛辛苦苦賺到的八十塊錢,在他眼裡根本不屑一顧。
“這倒也是,那想想一下我們以後能不能擁有我們理想的生活。”祥子頗爲贊同地說道。
“理想?甭跟我談理想,理想這玩意我早戒了,我就記得我小學的時候還有一點比較崇高的理想,想當一個科學家。”老鼠笑道。
“那你現在就沒理想啦?”祥子問道。
“有啊!誰說沒有!”
“那你現在的理想是什麼?”
“吃的好!穿的好!睡的好!”老鼠輕鬆的答道。
祥子有些無語的問道:“你就沒有崇高一點的嗎?”
“有啊!”老鼠擡起頭,眼中閃爍着耀眼的小光芒認真的說道。
“那是什麼?”祥子有些期待的問道。
“吃的更好!穿的更好!睡的更好!”老鼠厚顏無恥的說道。
“切······”祥子三人同時無語的鄙視道。
“我靠,我這理想還不崇高嗎,那你們說說你們的理想,比我崇高多少?”老鼠反問道。
“我的理想嘛,就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萬偉無比憧憬的說道。
“齷齪!”又招來一陣鄙視。
“我的理想就是想見一見我的偶像維斯布魯克!”阿凱無比期待地說着自己的理想。
“維斯布魯克是什麼東西?是車嗎?”老鼠一副好奇無知的問道。
“我靠,你故意的吧,那是NBA球星,那是我偶像,你敢詆譭我偶像!”阿凱暴怒道,欲從牀上衝下來把老鼠暴揍一頓,在老鼠的百般解釋下,說真不知道維斯布魯克是人,阿凱看他確實無知且無辜的樣子,才善罷甘休。
“祥子,你的理想是什麼?”萬偉衝最後一個的祥子問道。
祥子悻然道:“以前我也沒什麼理想,不過現在有了,就是想以後我們肯定會懷念現在的歲月,想用筆把這一刻永恆的記錄下來,最好是拍成電視或電影。”
“這個好,這個好。”阿凱嘖嘖讚道。
這一夜,老鼠又不知是什麼時候睡的,反正肯定很晚,因爲祥子睡着之前,老鼠還精力十足的上網,萬偉可能是今天太累了,聊着聊着就“呼呼”睡着了。阿凱雖然倦意十足,但就是睡不着,這可能跟他的生物鐘有關係,他還是比較適應地球另一邊的作息時間,他翻來覆去努力倒着時差,最後還是睡不着,沒辦法只好使出必殺技,拿出英語書,對着令他頭暈腦脹的英語,看了不到三分鐘就酣然大睡,打着節奏感十足的呼嚕。
夜漸漸深了,祥子倦的眼皮都有些難以睜開了,外面的天黑乎乎的,今夜烏雲滿天,月亮也躲了起來,夜間的涼風可能讓人感覺有些寒慄。
祥子心中想:王穎應該回來了,她現在不知道睡下了沒有,也許已經睡下了,疲憊不堪的她可能一躺到牀上就睡着了,根本不需要什麼必殺技來催眠。也許還沒睡,可能是剛剛忙完,正洗滌着一身的疲憊,也許是還忙碌着洗着今天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想着,牽掛着,在阿凱的鼾聲中,在老鼠敲打的鍵盤聲中,祥子沉重的眼皮合上了,沉沉睡去,夢中的他還在想着,牽掛着。
第二天一早醒來,祥子給王穎打了一個電話,王穎的聲音還是那麼清脆幹練,異常活躍,聽不出半點異樣,想必是一夜的休息讓她又恢復了,不知道她經歷了多少個這樣的黑夜,想必不是一夜的休息讓她恢復了,可能是她那顆堅強的心讓她勇於面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