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在程寶兒的安撫下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她趴在他的肩上,稍稍動了一下。程寶兒渾身一僵,果然!她不改惡習,習慣性地把臉往他的衣服上蹭!他只得緩緩吐了一口氣!算了,今天的她難得願意哭出聲!他等着林西離開他的懷抱,揉着她的頭髮,抱怨:
“這件衣服你洗。”
她聳着肩,聲音因爲哭泣還有些沙啞:
“只要你不介意。”
程寶兒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她對家事沒有天分!就是現在,她的衣服大多都是林家叫人過來收洗的!
“就這一件,你洗!”
程寶兒堅持!就是不能穿了,也是她洗的!也是爲他程寶兒洗的!
林西拉過他的手咬了一口,見他的清冷被打破,終是笑開:
“我們跑一圈?”
“山上?”
他把手放回方向盤,十幾年的習慣,早就對她的磨牙沒了脾氣。林西點頭,深夜的山上,跑起來更有感覺!
“腳不痛了?”
她笑着閉上眼睛,難得他能抓出時間陪她,一定要好好地重溫年少的輕狂。
“教官,今晚我在你家過夜。”
回去,怕是又剋制不了自己的思緒吧?林西別過臉,就是閉上眼睛的不快,也是不想讓程寶兒看見!
他的冷靜,並不只是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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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山,其實是程家的所在地。據說,當初程家買下的就是一座小荒山,經過程家三代人的努力,早就變了樣。
他們換了衣服走上山道,林西活動着手腳,小小的感嘆:
“教官,權勢還是有好處的!”
要不是權勢,程家哪能這麼長久的保有這座山?他們,又哪能這樣的隨心所欲?
“那要看我們怎麼看了。”
程寶兒也先做幾個熱身的動作,和林西慢跑,總要好好準備,她的耐力,從來就是無人能敵!
“怎麼說?”
林西慢慢地跑了起來。像年少的時候,喜歡在跑動的時候和他說着一些漫無邊際的話。程寶兒和她並肩跑着,調節着自己的呼吸頻率。只有這時候,他們的步伐與呼吸纔是一致的!
“像戴家,他們的權勢給他們帶來了什麼好處!”
林西自嘲地笑開,是她鑽了牛角尖了!權勢,本來就是雙刃的劍,好和不好,端看怎麼運用了!楚可平的不喜歡,怕是對自己的不自信吧。他怕自己受不起權勢的誘惑,也怕權勢看不起他的清貧!或者,是他對權勢的不瞭解已經到了懼怕的程度,所以總在門外徘徊,過門而不敢入!
原來,錯不在門當戶對,在兩人的認知差異。歸根到底,還是他對自己的不自信。她,卻爲他的不自信受着委屈;他的愛情,做戲的成分多了啊。
林西長吐了一口氣,加快了速度:
“教官,你看蘇中凌還能挺多久?”
“就這兩天了吧。”
程寶兒搖搖頭,也跟上去,還是與她並排:
“穆辰的心哪會比我們軟!”
林西又吐了一口氣,誰沒有自己的心理黑暗面?穆辰,也是挺辛苦的!
“教官,你也要改改,知道太多不更累嗎!”
“信息強迫症,我知道,改着。”
程寶兒吐了一口氣,慢慢地跟着她緩下腳步,這才跑了多久啊,怎麼就停下了?
“腳疼?”
她點頭,今天的鞋子沒少讓她受罪。她乾脆停下,脫了鞋子走起來。程寶兒見怪不怪地任她晃着鞋子走在前邊,隨性而已,這纔是他認識的林西。
下山的時候林西耍賴了,她硬坳着要程寶兒揹她。程寶兒怒瞪着她,恨得牙癢癢!林西與他互瞪着,漠視他的怒氣。這麼多年,她與程寶兒的對峙,佔上風的從來就不是程寶兒!
“我回去還要給你洗衣服!”
林西得意,這真是一個好藉口!誰叫他剛纔出來的時候,特別交代不準任何人動那件襯衫,說就是要留着給她洗!
程寶兒蹲下,讓她爬上他的背。她很瘦,程寶兒毫不費力地背起了她!
“教官,你有多少年沒揹我了?”
程寶兒也答不上來。她有多長的時間沒空上山跑步了,就有多長的時間沒揹她了。
“瘦了,回去讓管伯給你補補。”
林西忙拒絕:
“不要!管家先生的補湯比我們家的還厲害!難吃!”
程寶兒“哼”了一聲,不理她的不識擡舉!
深夜的山上,安靜得可怕!林西卻從沒在這樣的夜晚心驚過,靠在程寶兒的背上,她竟是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程寶兒在門口把她放下。林西並不清醒,揉着眼睛靠在他的懷裡。他一手提着她的鞋子,一手摟着她,牽引着她前行:
“去洗澡。”
林西搖頭,她想睡了!程寶兒眼神一黯,她迷糊的樣子,總像在撒嬌。這樣的嬌態,楚可平很常見吧?他有些妒忌地想着,禁不住心頭的狠意,騰手往她的臉頰上使勁一抿,立刻得到她全部的注意力!他呲牙裂嘴:
“洗澡!洗衣服!”
林西打了一個激靈,立馬清醒!斜眼看他,繞過他回了房,丟下一句:
“等我十五分鐘。”
她出來,程寶兒早就換了衣服站在她的門外。林西狠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衣角到洗衣房。
他的那件襯衫還是好好地在衣架上掛着。
林西拿下它,把它平整地鋪放在洗衣臺上。端了一盆水倒在襯衫上,見它皺了,又是拉又是抻地把它撫平,才用刷子沾些洗衣粉,順着領子往下刷。
程寶兒就坐在洗衣臺的另一端,看着她認真地刷着自己的衣服,慢慢地笑了起來。
他要的,從來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