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爲她倒了杯水,在她的對面坐下。
“約好了嗎?”
林西點頭,在他瞪眼前忙答了聲“是”。
“你要的土地登記在媽媽的名下,她讓你有空回家。”
“好。”
林北得了她一個字,還是滿意地拍着她的頭,心喜地笑。
“小西,爸爸上次見了陳伯,他對你還是念念不忘啊。”
林西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會在這上面做文章。
“近來沒和那羣太子黨混?”
林西搖頭,捧着水杯,縮回沙發:
“哥哥,要我過來做什麼?”
林北把一個文件夾遞給了她,轉入正題:
“研發部門這些日子有些問題,你過來接手,把蛀蟲抓掉,也要趕上進度。這個項目我們已經落後很多了。”
“你顧不過來了?”
林北撐着下巴,滿是無奈:
“我也沒有三頭六臂啊!早叫老頭把這些分散出去,他老拖,現在出問題就要我找,真是的!”
“小夏呢?”
“還不知道啊?到西部去了,那邊的工廠與當地有些糾紛。”
林西點頭,放下水杯,把文件夾塞到揹包裡,打算離開。
“自己開車嗎?”
林西點頭,對想陪着她等電梯的林北擺了擺手:
“我自己去,你做你的苦工。”
林北止步,對她聳肩,也隨她去。
高層的電梯是不用等的,林西一路到了樓下,前臺的小姐當然很熱情,對她笑着微彎下了腰。林西微微頷首,向她們點頭致意,疾步離開。
林西開的是黑色廣本,雖然也常被衆人唾棄,但,在本城,很容易找到它的修配中心,她喜歡方便。林西趕赴約會之前,還是把車開到沿江路,她喜歡吹風,雖是這時候的風已經帶着絲絲的熱浪。
林西一畢業就進的這裡,雖說最常呆的是實驗室,但她常出現場,與很多人都有過合作,知道她要辭職,都湊到一邊說上幾句。
廳長也出現了,他的聲音洪亮,改不了的軍人作派:
“小西,怎麼是你被抓回去?真不該答應,這樣還不把你老爸給慣的!”
林西一路擒着笑,對廳長無奈地聳肩,還來不及回答,常和她搭檔的老柯打趣了起來:
“廳長,小林是回家享受資本主義成果,你這社會主義的公僕是看不慣啊。”
廳長哈哈笑出了聲,拍拍林西的肩膀:
“真是一家的經書一家唸啊。小西,中午的飯就到食堂吃吧,我也不用出去。”
廳長也不理她的回答,對周圍的同事也喊了起來:
“中午的飯,也算我一個。”
林西也隨大家一陣鬨笑,答應了。老柯在一邊拉拉她的衣襬,低聲問:
“廳長很熟啊?”
林西聳肩,不置可否。掏出了一個勁震動的手機:
“成哥。”
“過來一下,你要的東西好了。”
她又與同事聊了幾句,才離開。
章成的秘書見她進來,忙機靈地倒了杯白開水送上,又幫着把門掩上。林西抿了口水,對章成笑:
“真是個好秘書。哥,找個人下去幫我把雜物搬到車上。”
章成把資料夾遞給她,順手敲了下她的頭,問:
“今晚一起吃飯?”
“我陪老公。”
楚可平?章成想了一下才記起他的樣子。沒辦法,他極少與他們有交集。章成到現在也想不通林西是怎麼就非他不嫁的。搞到現在,陳默一喝酒還會在他身上撒氣,要不是他的關係,林西也不會上軍校吧?更不會瘋了一樣愛上了她的病理學助教,不顧一切地、一畢業就與他結了婚。
“叫上我們也不會失風景吧?”
林西白了他一眼,翻起了資料夾:
“哥,你知道的,他不願出來,我也進不去。”
章成又拿一個資料袋,坐到她身邊:
“真不知道你的聰明勁用哪了,這樣早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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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在他指出的那幾個地方特別留了意,皺起眉頭想了一下,又放開:
“成哥,戴家在深圳那邊的房子開禁了沒有,那幾套我要。”
章成點頭,收起了資料:
“我留意。”
林西出門的時候,章成還是又說了一句:
“那,今晚哥幾個就不等你了,虧陳少還特地請了大廚回來。”
她沒有回頭,揮手離開了。
中午的飯局很熱鬧,廳長帶頭爲林西餞行:
“小西可是我從小看大的,這麼一走,還真的捨不得。來,爲她將離開我們的隊伍乾杯。”
“乾杯!”
林西有些想哭的衝動,就這樣了,兩年的日子竟是過得這麼快。剛到單位,她說話的方式還是改不了在家的習性,小心謹慎的。這讓很多人都習慣不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什麼話都滴水不漏的,也太沒女孩子的恣意昂揚了。
林西在大家的影響下,也學着大大咧咧地發着小牢騷,拉近了不少距離。
“廳長,說說您和小林的淵源吧,常聽您提,又不細說,吊胃口啊。”
林西眨了眨眼睛,也想知道廳長叔叔會怎麼解釋。
“她父親是我戰友、她乾爹是我們章首長,不好好看着她,不就被他們扒了皮啊。”
“戰友?那時候怎麼可以讓一個富商加入我們革命的隊伍?”
“嘿嘿。”
廳長舉杯:
“不懂了吧,我們是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富商怎麼了,富商就沒好人?”
大家一陣鬨笑,林西卻低下了眉目,還是沒說很多嘛。這些人,誰都會避重就輕。父親那時候要不是通過特批,哪來的機會到部隊?他要是不到部隊,她說不定也不走這條路了,那,還會有今天這飯局嗎?
林西被科長拉起,讓她與同科室的人喝一杯。老柯爽朗地與她碰了下杯子:
“我說怎麼章局的秘書老跑我們辦公室呢,原來妹妹在這啊。”
林西翹翹嘴角,和所有人一起喝了起來,夏天的啤酒,還真是不錯。
“記得是四杯封頂啊。”
科長拉拉林西的衣角,怕她過了量。林西不自覺地加大了嘴角的笑容,多可愛的人啊!
下午,林西到掛職的市局與大家告別,免不了又是那幾句話。臨別,又被叫到鑑定科看了一下剛送來的骨頭,幫着又做了一些工作,才晃悠着離開。
上車,林西習慣性地先摸出了手機,一通未接電話,是楚可平的。她回撥:
“親愛的,怎麼了?”
那一邊有悠揚的鋼琴聲,楚可平的聲音,在它的襯托下,越發清冷:
“小西,今晚我不能過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