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堂而皇之地牽起木槿手,她覺得心裡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那裡嘲笑她,譏諷着說:
“林亞薇啊林亞薇,你費盡心機想要留住的男人,卻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木槿奪走了,真是悲哀啊!”
心底的聲音就一直笑,笑得她瘋狂,笑得她咬牙切齒:“木槿!”
“蘇煥!你放我下車!”木槿在車上不安分地吼叫道。
可是他也不看她,只是將油門踩到最高點,在高速公路上彪了起來。眼睛裡似乎都快要冒出火來了。
“你瘋了啊!超速了!停車,快停車!”木槿尖叫道。
她想要拍打他卻又不敢,只得驚恐地吼叫:“你不要命了!我還想活命呢!你停車!快點!”
車窗外的景物極快地在眼簾中倒退,感覺車子都快要飛起來了,她的心一個勁兒地跳躍向上漂移,左拐右拐的車子終於在河邊平穩地停下來。
一顆心驚魂未定地慢慢沉澱,一旁地蘇煥也大汗淋漓,將頭埋在方向盤上。
木槿想要打開車門卻發現上鎖了,轉過頭對那個有略微喘氣的男人說道:“開門!”
“別走,陪我坐會兒好嗎?”他聲音很輕,只是輕輕地飄到她的耳膜裡,鑽進心底。
正好從這邊可以看見他的側臉,眼瞼微閉像是一副疲倦的樣子,夢囈般說道:“那天出現的那些人不是我叫來的,那個孩子也不是我的。”
他在解釋,木槿花了一番時間去翻譯這句話的意思,才恍然大悟:“那亞薇懷的孩子是誰的?”
見他沉默不說話,又回想起林亞薇身邊的人,不由地吃了一驚,“秦浩的?怎麼可能?!”
“我也不想相信。。。”他的聲音如同薄紙輕輕一碰就有可能碎了。
“但這是左欣告訴我的,也是秦浩跟林亞薇親口承認的。。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來,擡起頭倚着後座兩眼無神地望着前方平靜無紋的河流。
他是蘇煥,最驕傲,最優秀的王子般氣質的人,今天卻落魄到笑得如此詭異,木槿輕輕問道:
“你真的沒有派那些人來綁架我?”
“沒有。”
他回答完後兩個人都沉默了,很明顯那是林亞薇安排的,木槿心裡也有底了,卻覺得心底涼了一大片。
那曾是她最好的姐妹,也曾是他們都呵護的女孩,卻變得如此邪惡。她幽幽地說:“蘇煥,是不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個曾經善良的林亞薇回不去了,那段曾經情同手足的情誼回不去了,那個我拼命想她原諒我的姐妹,等了這麼多年卻終歸等來了支離破碎。爲什麼。。。”
她低下頭想起左彥憂傷而嫉妒的眼神,想起汪亦晨流滿鮮血的手臂,還有那個已經瀕臨瘋魔的林亞薇,什麼時候大家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他們都靜靜地坐在車子裡望着窗外河水涌動拍打到岸上,嘩啦嘩啦的,一聲又一聲。河邊有幾艘撈泥沙的船隻,現在是正值中午,隱約可以看見裡面有人躺在裡面酣然大睡,發出呼呼地呼嚕聲。
蘇煥轉過頭來說道:“你想見汪亦晨嗎?我可以安排。。”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哪怕汪亦晨去了昆哥那裡,也會有過來報告的人,當初汪亦晨逃出他的控制,他只要稍微追查下就可以查出一些端倪。
想到這裡,他便會想起酒吧裡叼着煙抹着眼影的林亞薇,那個跟着雷虎混的林亞薇,不,那已經不是他們的林亞薇,那是一個被仇恨醜化的女人。
木槿突然緊張起來,她的手抓着蘇煥的衣袖,眼睛裡流露出一出迫切的希望:“他在哪裡?”
晚上,每一家店鋪都有霓虹燈在城市中閃爍着,空氣微涼,汪亦晨漠然地坐在酒吧裡喝着啤酒,看着妖嬈的美女在許強他們身邊糾纏。
他喜歡這樣,在閃爍的霓虹燈下,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看着他們紙醉金迷,這樣會讓他覺得很平靜,平靜到就像時間也停止了一樣。
他擡手,喝了一口啤酒,微微地有些苦澀,離開她已經兩個多月,他想看着她的睡臉,他想把她擁在懷裡,一步也不想離開,上次在別墅裡發生的事,他已經記不太清,只知道她沒事,被左彥帶走了。
他昏迷前時候,多麼希望能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然後像五年前一樣,怪他留下她一個人。
原來,自己是個這麼自私的男人,明知道跟在自己身邊她會有危險,汪亦晨苦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啤酒,皺起眉頭想,是他太貪心了,記得小時候,他只要能留在她身邊就好,只要能每天看見她就好。
可現在呢?他不停地想要更多,溫柔的笑容,甜蜜的親吻,這些都不能滿足他了,他想要她的心,她的靈魂,想要她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
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卻還是去期望甚至是強求,汪亦晨垂下眼睛,喝完易拉罐裡的最後一口酒,將罐子捏得嘩嘩作響。
酒吧裡的燈光很曖昧,三三兩兩的男男女女圍着桌子,坐在沙發上輕聲耳語,離他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坐着五個人,三男兩女。
一個女人正揹着汪亦晨坐着,另一個女人看到汪亦晨,就沒有將視線轉移過:“看什麼呢?”她身邊的男人發話了。
女人說:“那個男人好俊俏,也好魁梧!”
“哪個?”男人不爽地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後又不爽地收回視線,“哼,不就是一個男人嗎?”
女人着迷地說:“他要是跟我在一起,我願意時時刻刻的跟他睡覺。。”如此露骨,大膽的話,讓他們那桌人都壞笑起來。
坐在她側面的男人好笑地轉頭看去,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只一眼就將這個女人迷到願意跟他天天在一起。
可當他看清楚時,他的笑容忽然僵住,低下頭來,深邃的眼睛反射着說不清的情緒,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忽然站起身來,沉着臉,全身散發着恐怖陰冷的氣息,單手插入褲袋,拿出手機,最後轉頭瞥了一眼酒吧裡的汪亦晨,然後緩緩消失在黑暗之中。
汪亦晨喝完幾瓶啤酒,又在酒吧裡坐了一會兒,當酒吧的搖滾樂響起來的時候,他才叫起許強他們走出酒吧。
出了門,已經深夜十二點多了,喧囂的城市已經安靜下來,馬路上也沒有行人。
汪亦晨他們走了幾步,忽然感到猛地一陣冷風從身後向他襲來,他條件反射伸手去擋,“咔”一聲,是鐵棍敲在骨頭上的聲音,汪亦晨感覺到一陣鑽心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