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緊急狀況!”
低頭看了一眼傷口,劉素英如臨大敵,語氣焦急地喊道。
林醫生不明所以,疑惑地和尹惠美對視了一眼。
破裂的血管已經縫合,手術相當於已經結束,剩下的就只剩下縫合骨膜了,劉醫生這是……?
“怎麼了劉醫生?”尹惠美張嘴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劉素英專心地低頭察看着,沒有顧得上理會她的提問。
率先察覺到不對勁的宋鍾赫,給她解釋了起來。
“你看這裡。”宋鍾赫伸出手指,指着傷口縫合的地方,讓尹惠美仔細看看。
“怎麼了?血管縫合得沒有問題啊。”尹惠美附身細看,還是看不出哪裡有問題。
“不是血管縫合的問題。”宋鍾赫有些着急於尹惠美的不開竅:“破裂的血管都已經縫合好了,可是爲什麼這裡還是會有積血呢?”
尹惠美聞言一驚,視線猛地轉到傷口處。果然,那裡現在已經又有了一小攤鮮紅的血跡。
“哎一古,這有什麼。”林醫生大大咧咧地笑道:“你們就是太緊張了,說不定是剛剛抽吸的時候沒有完全抽離的血液呢。”
“難道說?!”本就是外科轉職護士,尹惠美剛剛只是一時想不到那麼多,如此被宋鍾赫一提醒,她已經反映了過來,吃驚於自己的猜測。
把目光投在宋鍾赫的臉上,這種時候,她還是本能地選擇自己最相信的人作爲依靠,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幫助和支持。
“沒錯,是動脈瘤。”
劉素英已經查看完畢,此刻擡起頭來,把顯微鏡一摘,仰頭重重吐了口氣,語氣稍顯沉重地說道。
“而且,這樣看來的話,是非常罕見的大腦後動脈瘤。”
尹惠美補充道。
“哎西,放射科的混蛋是怎麼搞的,爲什麼沒有拍到?”
林醫生憤怒地指責到。
“不怪他們,動脈瘤需要核磁共振或者腦血管造影才能觀察到,簡單的X光的確發現不了。”
“你觀察地很仔細。”劉素英看着宋鍾赫,眼神很是怪異,既有驚喜好奇,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
很久之後宋鍾赫才真正理解了她的複雜情感。
那是知道自己註定無法企及的失望。
但是眼下,他只知道尷尬地摸着帶着帽子的後腦勺,不甚習慣地呵呵憨笑。
劉素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無關思緒全都排出腦外。
“情況很是微妙,這顆動脈瘤應該是剛剛破裂,只是造成了輕微的蛛網膜下腔出血,所以即使是我,在手術的過程中也沒有發現,只以爲是血管破裂導致的積血。”劉素英先是做了個自我檢討,接着繼續介紹病情:“所以,現在要趁着沒有二次破裂,趕緊做動脈瘤切除手術,不然的話,一旦再次發生破裂,以患者目前的狀況,後果不堪設想。”
“那,那快點做手術啊,還愣着幹什麼?”
林醫生想也沒想地催促道。尹惠美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沒有被注意到。
“大家要想好,我們並不是轉職的神經外科醫生,做這個手術,並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甚至,我們沒有權利,對患者施行這樣的手術。“劉素英的臉被口罩擋着,大家並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只能從嚴肅的語氣中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剛剛對患者的手術,我們還可以推到是爲了救人,不得不爲。但是現在,危及患者生命的問題已經被解決,這個動脈瘤的手術,完全可以留給神經外科的醫生們來做。你們,怎麼看?”
劉素英問道。
林醫生急躁地看來看去,視線不停地從劉素英臉上掃過。
尹惠美盯住患者頭上被切開的豁口,沉默地不發一言。
宋鍾赫站在一邊,來回看着三個人的反應。
“我不是三星醫院的醫生,對這個事情沒有發言權。”觀察了片刻,劉素英打破了沉默:“你們三位,都是這醫院的醫生,這件事,要有你們來承擔責任,決定着你們的未來。只要三位中有任何一個人提出異議,這個手術,我都不會做。”
“做吧。”林醫生率先放棄了反抗,語氣中帶着一絲解脫:“在急救科蹉跎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放棄過一位患者,這一個,我也不想放棄。”
“做吧。”尹惠美也緊跟着表態:“劉醫生有一件事說錯了。”她看着劉素英,語氣中帶着點笑意:“我是外科轉職護士,這件事,是我的本職工作。”
“前輩你呢?”劉素英看向宋鍾赫。
“我,我也要嗎?”宋鍾赫有點不知所措,擡手想要摩挲一下嘴脣,碰觸到口罩才反應過來。
他沒有直接表態,而是問着尹惠美:“惠美啊。”
“怎麼了鍾赫oppa?”尹惠美很好奇,這種時候宋鍾赫不趕緊做出決定,到底要問自己什麼事。
“以前的我,碰到這種狀況,是怎麼處理的?”
“以前嗎?”尹惠美猶豫着,看着宋鍾赫,躲閃着宋鍾赫的雙眼。
“哎一古,胸外科‘石頭博士’宋鍾赫的名頭,在整個三星醫院,也算是赫赫有名了。”林醫生的語氣帶着一絲嘲諷,剛剛在更衣室裡的壞態度,並不完全是因爲劉素英的指示而裝出來的。
“不管患者的病情,只做自己份內之事,換句話說,哪怕這個人因爲心臟病倒在自己面前,也因爲不是胸外科應該插手的事情而毫不動搖,連絲毫人類情感都沒有的石頭!”林醫生憤慨地罵着:“怎麼,到現在你還是要見死不救嗎?你這混蛋!”
“林前輩!請注意你的用詞!”尹惠美憤怒地護着犢子:“我不允許你這樣污衊鍾赫oppa。”
兩人好不後退地彼此對峙着。
就在這時,劉素英開口了。
“三年前,在大學,宋鍾赫前輩曾經一手挽救了一位重度心臟病患者。”
劉素英看着宋鍾赫,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是時候,做出屬於你自己的選擇了。”
“屬於,我自己的選擇?”
宋鍾赫略帶迷茫地重複着唸叨了一句,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
“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