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咖啡滴答滴答地落下,把宋鍾赫的臉沾染出一道道褐色的污漬。
頭髮上,臉上,衣服上,全都被這印記波及。宋鍾赫整個人都顯得無比狼狽。
他微微垂下頭,閉着眼,感受着苦澀的液體順着嘴角沾到嘴裡,心裡也異常苦澀。
“你再說一遍?”
樸孝敏冷着一張臉,氣勢逼人地重複道。
“……我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哎西你這狗東西!”樸孝敏一句粗口爆出,把宋鍾赫也驚到擡頭。
“呀,你說得是人話嗎?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拜託我嗎?現在就找到女朋友了?這纔過去幾天啊?!你對我說的話,全都忘記了嗎?”
樸孝敏一臉的嫌惡,暴風般地咒罵道。
“我,我的確是記不得了——”
“閉嘴吧混蛋!”宋鍾赫剛想解釋自己已經失憶,話語就被盛怒之下的樸孝敏打斷:“到現在了,你還想找藉口騙我嗎?”
她把因爲劇烈動作而甩到面前的頭髮撩到腦後,眼神中的感情已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痛恨。
“我算是明白你們這些臭男人了。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還什麼忘不了初戀?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我就不應該幫你!”
她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氣呼呼地喘着粗氣。
宋鍾赫卻是聽不明白了,張着嘴問道:“等一下,什麼初戀?”
“呀!宋鍾赫你是瘋了嗎?”
樸孝敏被宋鍾赫這一句話徹底地逼到極限,閉着眼,緊握拳頭,憤怒地尖叫道。
這一聲尖叫,讓剛剛看到樸孝敏拿咖啡潑了宋鍾赫一臉的服務員終於按捺不住了,帶着一臉尷尬的笑容走過來。
“對不起顧客nim,有什麼話慢慢說好嗎?請不要打擾到我們的正常營業。”
“我的咖啡好了嗎?”早在服務員的腳步聲傳來的時候,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的樸孝敏就慌張地帶上了眼鏡,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從剛纔激動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此刻說話的腔調像是吃了槍藥一樣。
被無端牽連的服務員保持微笑:“顧客nim,您的咖啡馬上就好,請稍等片刻。”
孝敏微微息怒:“那杯摩卡,還有這一杯,”她伸手指着桌上空掉的咖啡杯:“多少錢?這傢伙的錢單算。”
“小姐請隨我到櫃檯結賬。”服務員讓過身子,微微鞠躬引導樸孝敏。
一直默默不語的宋鍾赫終於從樸孝敏的話裡品出了一點東西,此刻看到她要離開,不顧腿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一把站起身來,隔着桌子拽住樸孝敏的衣袖。
孝敏已經轉過身,帶得宋鍾赫險些摔倒。劇烈的動作拉動了他的傷口,臉色一緊,宋鍾赫險些呼痛。
看着宋鍾赫皺做一團的臉,樸孝敏停下了動作,但是卻絲毫沒有同情的樣子,斜眼冷冷看着宋鍾赫。
“孝敏xi,”宋鍾赫還是緊緊拉住樸孝敏,“我只想問您一件事,您只需要回答我一句話就好。”
“馬來吧。”孝敏滿臉的諷刺,似乎是在等着看宋鍾赫要怎樣說服她。
“您剛剛說的,初戀,是什麼意思?”
宋鍾赫看着樸孝敏的臉色,渴望地問道。
“嗬~”樸孝敏還是沒有忍住,仰着頭無奈地笑了出聲:“哇,我真是……”
她把視線轉回到宋鍾赫的臉上,原本的戲謔已經消失,神情中帶着不耐煩:“不是你說,讓我幫你找回初戀嗎?”
“也就是說,你我二人,不是交往關係了?”
宋鍾赫的臉色變得激動起來,又渴望又害怕,等待着樸孝敏宣判一般的定論。
“你是瘋子嗎?”孝敏滿臉的不可置信:“我們兩個什麼時候交往過了?”
宋鍾赫鬆開手,似是沒有力氣地摔回到座位上去。他攤開手,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糾結表情。
孝敏索性也不着急走了,揮手讓服務員退下,抱着雙臂站在一邊,玩味地看着宋鍾赫的狼狽模樣。
突然,宋鍾赫似是想通了什麼,站起身來,也不管放在一邊的柺杖,急匆匆地準備離開。
樸孝敏一把拽住他:“呀,你要去哪裡呀?”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點關切。
宋鍾赫沒有理會她,甩開拉在身上的手,一瘸一拐地快步走着。
樸孝敏剛想跟上去,等候在一旁的服務員掛着笑插了進來:“小姐,請付錢。”
“……哎西,宋鍾赫你這混蛋!”
出了咖啡店的門,右轉就是三星醫院的大門。宋鍾赫忍着痛,一手扶着傷腿,不顧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車,只顧朝着對面走去。
馬路上一陣混亂,滴聲大作。來往的車爲了躲避宋鍾赫,全都緊急剎車,險些撞到。司機們從車窗探出頭來,破口大罵:“呀你這瘋子,找死去漢江跳大橋啊!”
宋鍾赫卻好似沒聽見一般,徑直橫穿過馬路,衝向醫院大廳。
一聲刺耳的橡膠摩擦地面的聲音,急救車在宋鍾赫身邊看看剎住。
司機探出頭來,破口大罵:“找死啊你!走路不看車嗎?”
“對不起對不起。”宋鍾赫彎腰道着歉,視線不由得向着車後看去。
救護車的後車廂門打開,早已等候的護工趕緊把擔架推下來接手。
負責的值班醫生問道:“怎麼回事?”
車上下來一個纖瘦的身影,還沒等着救護員開口,自己就先說道:“頭部受傷,聯繫腦外科,準備手術!”
“……好的。”許是女子幹練的口氣震懾住了他,值班醫生聽話地點頭應下。
女子撩動着頭髮,轉頭看過來。
目光和宋鍾赫對上,她的眼中突然一亮。
宋鍾赫心中涌現出些許不祥的預感。
“前輩!”那女子張開雙臂,朝着宋鍾赫跑過來,一把撲進他的懷裡!
“是我啊!劉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