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打開英雄無敵3,進入地圖,絕情貓袖劍和小蝦米站在最後一個城堡前,準備進攻。
進攻!
絕情按下鼠標,馬蹄聲響起,小蝦米和絕情貓袖劍聯手殺向城堡。
戰鬥結束的比絕情想象的要快。
終極兵種的威力再強也敵不過絕情的人海戰術,她贏了。
英雄進入城堡,絕情的心一下子缺了一角,空蕩蕩,冷清清,接下來不知要幹什麼。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窗口,寫滿了字。
標題是小蝦米的信。
7歲,我討厭妹妹,天天纏着我,要我陪她玩,玩過家家,玩扎辮子,玩塗塗畫畫,我不喜歡,只想一個人痛痛快快地玩遊戲。
女孩子真是太麻煩了。我跟媽媽說,媽媽一邊給妹妹梳頭髮,一邊說有種你以後別娶老婆。
我說老婆要是像媽媽這麼會念,我當然不娶。那天我被媽媽打得很痛。妹妹攔住媽媽,說不準打哥哥。那一刻我覺的有妹妹也挺好。
17歲,我暗戀班上一個女生,喜歡的原因很簡單,夏天她穿着短褲來上學,腿好白,白得我不敢正眼看,只能假裝掉筆偷偷瞄,越瞄越喜歡。
我先喜歡她的腿,再喜歡上她的人,之後凡是她喜歡的,我都去喜歡。
她喜歡的歌,我去聽。
她喜歡的電影,我去看。
她喜歡隔壁班的學霸,我去打。
她喜歡去操場的樹下聊天,我早早佔好位置,從樹上摔下來,假裝偶遇,卻連打聲招呼都不敢。
我默默地喜歡她,以爲沒一個人知道,其實大家都看出來了。
18歲,我鼓起勇氣約她到樹下,說我喜歡你。
她沒說話。
我說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只想跟你說以後我不能再跟你見面了。
她問爲什麼?
她的眼睛好漂亮,像葉隙篩漏的光,閃閃發亮。
我說天天從樹上摔下來太疼了。
她笑了,說你這個傻瓜。
我不懂她爲什麼突然說我傻,可我也笑了。
20歲,高考後,我們在不同的城市唸書。
上了大學,興奮過後,我失去了目標,不知幹什麼好。
認真讀了一學期書,拿了班裡前幾名,又覺得沒意思。
於是認真地玩了一個學期的遊戲,拿了戰網裡的前幾名,還覺得沒意思。
我混混噩噩地過,她卻跟高中一樣,仔細讀書,按步就班,拿了獎學金,參加社團活動,做主持人。
我們慢慢開始吵架,說分手,又和好,再吵架。
最後她問我以後有什麼打算,我說沒什麼打算。
她問我遊戲重要,還是她重要。
我說和你一起打遊戲重要。
她說我沒上進心,要分手。
我說昨晚不剛分手過嗎?
她說那是氣話,這次是真的。
我說那就分吧。
一個月我沒理她,她沒理我。
我想她,遊戲還是很好玩,可我想她,玩遊戲時也想。
我打電話給她,她在另一頭痛苦地叫,像是生病了。
我着急地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她說其實我也有錯。
我堅持說是我的錯,她說好吧,是你的錯。
我問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她說剛纔吃冰棍太急了,頭疼。現在好多了。
23歲,就要畢業,我去了她的城市工作。第一次領工資,第一次給爸媽打錢,第一次接到爸爸的電話,爸爸半天說不出話,憋出一句:有空給家裡打打電話,你媽想你了。第一次和她去看海。和她說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夢想,她只靜靜地聽,不管我的夢想有多可笑。
最後她說,你真好,你有夢想。我就沒有。
我說沒事,我夢想很多的,分你一個,喜歡哪個只管拿去。
她說先別提夢想的事,是不是錢花完了,沒錢約會,才帶我來看海的?
我說先別提錢的事,我的夢想還沒說完。
然後我眼前一黑,提前看到了星星。
對了,最後回家的車費還是她出的。
她還和我約好,以後沒錢了,去她家裡玩,不要去看海。
25歲,我戰戰兢兢見了她的父母,她爸光着上身,站陽臺上樂呵呵地搖扇子,見我笑一笑,正要說話,她媽在屋裡叫:老楊!米又沒洗乾淨直接煮了是不是?她爸衝我擠擠眼,搖着扇子跑屋裡去淘米,那時的我只覺得她爸比我爸還親切些,卻沒想過原來淘米也是種傳承。
我們訂婚,拍婚紗照,去買婚禮上穿的西裝,第一次打扮的像個大人樣,梳個大人頭,站在門口迎接不認識的親戚、客人,在臺上發言,看着老丈人牽着她的手過來,交到我手裡。
老丈人緊緊抱着我,說有空多帶她回孃家,這幾天家務活都撂我身上了。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吧。
那時的我真不懂。還覺得老丈人矯情,不就是做家務嘛。
接下來敬酒,喝酒,回家算禮金收了多少,睡覺。第二天醒來,哈,這就是已婚人士了。
27歲,她生了個女兒,好的像我,壞的隨她。女兒的手好小,握在手裡不敢用力。
晚上女兒很鬧,睡不着覺,一定要坐推車出去推一圈才睡着,抱回家小心翼翼,像是抱一顆炸彈。
我也有了預知的本領。
老婆說“你女兒怎麼怎麼——”,那準是女兒犯錯誤了。
老婆說“我女兒怎麼怎麼——”,那就是女兒表現棒棒噠。
33歲,女兒慢慢長大,越來越調皮,喜歡吃酸奶中的果粒,卻不喜歡吃酸奶,剛好我喜歡吃酸奶,不喜歡吃果粒,絕配。我一直吃女兒剩下的酸奶,也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她是怎麼挑出果粒,剩下酸奶的。
35歲,女兒看我打遊戲,拿杯酸奶過來,邊看我打邊吃果粒,含一口酸奶,抿出果粒,再把酸奶吐回去,果粒吃得乾乾淨淨,酸奶一口沒咽,留給我吃。我想到吃了兩年的酸奶,看女兒遞來酸奶,說爸爸吃吧。我第一次想痛扁這丫頭一頓,最終還是沒捨得下手。
38歲,女兒踢球越來越好,我陪她踢一會兒就累了,要鍛鍊了,我氣喘,胸悶,心跳得厲害,去醫院檢查,說是肺癌,我不信。
最後我還是信了。時間不多,要開始做事了啊。
我造了個大地圖,多虧朋友們的幫忙,分擔了些,我才能做完。
打完了地面,纔會開啓地下世界,在地下世界,我會看女兒讀完初中,讀完高中,高考,上大學,參加工作,交個男朋友。
這次我不會叫人追殺她男朋友,我會看她倆結婚,生孩子,孩子我幫她帶,只要不像她小時候那麼鬧。
然後等她一切穩定,一眼可以看到四五十年後的結局,年輕時的愛情、夢想慢慢消退,代之而起,只有希望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念頭。
那時我就守在一座小城堡裡,和我的吸血鬼呆在一起,想出去打怪了,就出去轉一圈,不想了,就在家裡睡一整天。
地圖造好了,我換了家裡的燈泡,曬了被子,擦乾竈臺,換了抽油煙機的濾網,通了浴室的下水槽,然後我靜靜地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絕情,小蝦米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