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急匆匆趕回客棧。
當看見掌櫃的正在幹小武的活,在打掃大廳,今日菜單那裡寫着“賣松子”,銀錢一文也沒加,真的只是在幫他們代賣。
又看到每個桌子上都擺放着一小把炒熟的松子,眼圈當即一紅。
天時地利人和,讓她碰到了許多好心人。
假如她爸不是童生,沒資格住在這個客棧。
假如白掌櫃爲人沒有這麼厚道、謙和、人緣好,和對面那兩家競爭對手的掌櫃也處的沒有這麼好,那她根本進不去客棧裡賣,那就沒有她賣松子的好運氣了。
一個好心人,幫不起他們這一大幫人。
許多好心人,你一點他一點,成全了他們這一大幫人。
都不知道該對誰說謝謝了,要謝謝的人,太多。
白掌櫃感覺身後有動靜,拎着笤帚回眸:“丫頭回來啦,有人買沒?”
看到宋茯苓眼睛紅紅,好似快哭了樣,又趕緊安慰道:
“不要緊,客人們就是這樣。有時來幾夥人比着家底厚實,連奴僕都住天字號房,房間滿員。有時住的客人又湊堆一樣就是普通人。你那松子,本就是富貴人家吃的,他們可能會覺得幾十文不如買斤豬肉吃,不如去……”
“白掌櫃,”宋茯苓吸了下鼻子,憋回眼淚,她纔不承認剛纔感動的想哭呢,只是跑的快,嗆到了涼風罷了。
脆生生笑道:
“我想買只雞,小雞燉蘑菇,還想吃白米飯,讓我的姐姐們和弟弟妹妹們都吃上一頓好的。
您不知道,一路過來,最餓最渴的時候,我弟弟,就是眼下在後院守推車的那個,他問我,姐,你能不能在我餓死前,說話算話,讓他吃一頓從來沒吃過的白乾飯再死。
以前我答應過他,這不賺錢了嗎?
所以白掌櫃,丫頭拜託您給挑只大雞,我給您取蘑菇去,再多做上些乾飯,我想讓他們吃頓飽。
您啊,也千萬別再照顧我們了,我們這都不知怎麼感謝好。
燉雞平日裡賣多少銀錢,乾飯多少銀錢,您就收我們多少,反正我們今個甭管吃什麼,您就正常收錢,我有錢。”
白掌櫃半張着嘴愣了好幾秒,愣過後才問了靈魂深處的三個問題:
你掙到銀錢了?
“託您的福,那頭賣了好幾百斤了。”
都是70文賣的?
“不是,除了廣源店掌櫃的是70文價給,其他都是九十文。”
白掌櫃:“……”哎呀呀,他是不是給人賣少了?他可是七十文賣的。
那丫頭你要吃乾飯,還要吃小雞燉蘑菇?這是大菜啊,尤其是你們這麼多孩子想吃頓飽,想吃飽可貴了,你能作主?
宋茯苓嬌俏的笑:“我這不是九十文賣了許多?我爹他們最多會以爲我能七十文一斤賣出些,每斤多出的那二十文,又賣了那麼多斤,足夠我們吃頓好的啦。”
掌櫃的從這話裡能感受到,或許那位宋童生,以前家裡條件不錯,並且對女兒極好,這兩樣缺一不可。因爲只有被嬌養長大的孩子,纔敢做這麼大主。只有以前家裡條件不錯過,現在即便窮苦了,也敢花錢,準確的說,以前大手大腳花過銀錢。
白掌櫃點頭應允的同時,望着宋茯苓忍俊不禁。
宋茯苓也憋不住笑了。她知道,白掌櫃心裡一定是在琢磨:行啊,小丫頭,合着,你中間商掙差價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