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您來看看這個。”
“大師,小老兒這有張陣圖一直不明,還請您解惑。”
“大師...”
“大師...”
剛剛還一個個又臭又硬抱怨滿腹的糟老頭全部一下子變成了認真學習謙恭有禮的小學生,將金髮少年簇擁在其中,拿着自己視如珍寶的陣圖,爭先恐後的向正雙手畫陣的少年請教。
“撲哧...”
面對這戲劇般的轉變,身後的三女也已經是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哦...”
“原來是這樣!”
衆女偷笑的功夫,頑天又是兩張陣圖完成,看着魔力沿着精美如藝術品般的紋路緩緩流轉,一衆老頭再次爆發出聲聲驚呼,並伴隨着恍然大悟的感嘆,顯然是受益匪淺。
“話說,泣醬,宗醬,天醬的陣圖造詣到底有多強呢?”已經徹底麻木掉的盧克西問道。
“嗯...這麼說吧...”莫泣也曾經暗自拿某金毛和神界的陣法之神做過比較,而結果則是...
看着莫泣開合的朱脣,少女的心也不知怎的就提到了嗓子眼,彷彿她之後所說的內容之中蘊含着天大的秘密。
“大師!大師?您怎麼了?”老者的焦急的呼叫聲將少女的思緒打斷,少女急忙轉過頭去,秋水般的眸子含着一抹擔憂和莫名的恐懼,通過層層人影間的縫隙,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沒事沒事...”雙手撐着桌面的頑天緩了口氣,顫顫巍巍的伸手擦去了額角的涔涔的汗珠,不經意的觸到了被垂下的碎髮遮住的臉龐上的冰冷,少年一愣,趕忙在指尖凝出一絲微不可查的魔力,在接近耳廓的臉側點出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符文,伴隨着一閃而逝的藍芒,少年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虛假的微紅。
“讓一讓!讓一讓!”三女擠過層層的人羣,而盧克西更是一馬當先,已經來到了少年身邊。
“天醬,你怎麼...”少女關切的聲音剛剛在少年的耳畔響起就被打斷。
“沒事的,大概是長途奔波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說起來,我的身子骨也真是弱呢,都到了被女孩子隨意揉捏的地步。”少年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刻意說給某些人聽。
“可是...”少女看樣子還是有些不放心。
“沒什麼可是的,他不會有問題的,找間屋子讓他去休息吧!”
見莫泣也這麼說,盧克西也就稍稍放下心來,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架起少年。
“那個,盧克西丫頭,讓大師住我的房間吧!”
“滾!你那房間又髒又臭,像薰死大師嗎?大師還是住我的房間吧。”
“去你的!老子的房子纔是最舒服的!”
老頭子們再次爭吵了起來。
“還說!”少女惡狠狠的瞪了這幫糟老頭一眼。
“還不是因爲你們天醬才累壞的!哼!”
面對少女的批評,衆老頭竟是出奇的沒有反駁,一個個低着頭搓着滿是老繭的大手,就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學生一樣。
......
“你們怎麼能這樣呢?天醬他們勞累了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少女站在桌子的一端怒視着一衆滿臉愧疚的老者,不停的用手拍着桌桌面,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靠在角落的二女纔會覺得少女稍稍像一點所謂的副盟主。
“吶,莫泣,西醬她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嗎?老爺爺們看上去好可憐。”呆萌少女有些不忍。
“西醬?唉,算了...就讓她罵吧,那幫老頭子也是時候敲打敲打了...喂喂,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別過去啊,戀愛中的女人可是很可怕的啊。”莫泣急忙拉住了想要上去勸阻的宗宗。
“誒?戀愛就會沒完沒了的發脾氣嗎?”
“應該...吧...”
“就像你和孫子那樣?”
“是...個頭啊!我爲什麼要向區區一條鹹魚發脾氣啊!只不過是一條鹹魚!明明就是一條鹹魚!我怎麼可能和一條鹹魚戀...愛...呢...”有些氣急敗壞的某蘿莉聲音越來越低,絕美還打着一絲未脫的稚氣嬌顏上意外誠實的浮現出一抹嫣紅。
“哦哦,這樣啊。”少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
“該死!”少年蜷縮在房間的一角,不斷地顫抖着,在燭光的映照下,他的影子不斷拉長,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魔,無時無刻不想要將他吞噬。
“別掙扎了...我們本來就是一體...我們註定會再次交融...”少年陽光的氣質消失的無影無蹤,帥氣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瘋狂,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猩紅的舌頭一次又一次的掃過齒尖。
“住嘴!混蛋!”少年的面色又恢復了正常,他緊咬着牙關,伸手向腰間的空間袋摸去。
“喂喂!你還在猶豫些什麼啊!是在怨恨我殺死你那所謂的妻兒嗎?”
“住口!”
“哈哈哈!果然是這樣嗎?那我就再和你說一次他們臨死前的樣子吧!”
“閉嘴!該死!”
“我用我最習慣的右手戳穿他們的心臟,當他們回過頭,看到是我的時候,他們臉上的那種震驚,那種不可置信,那種絕望...真是...真是令人...哈哈哈...”
“住嘴!”少年奮力捏碎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片。
“哈哈哈!這次只用這麼一點點嗎?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真正的化爲一體了,還真是期...”
少年癱坐在地上,細密的汗珠經過亂糟糟的金色碎髮的縫隙,緩緩流下,融入覆蓋着全身的水膜之中,溼透的衣物僅僅貼着身體,顯露出十分勻稱的身姿。
少年就那般坐着,一動不動,若不是上下起伏的胸膛,絕對不會有人相信,那通體煞白的少年還活着。
莫名的,兩粒猩紅,自緊閉着的眼角滑落...
“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
“等着我...我很快就會去陪你們的...”
......
吱呀...
房門被緩緩推開,某金毛帶着一如既往和煦如陽光般欠扁的微笑走了出來。
“你們...呀!天醬!你怎麼出來了,身體回覆了嗎?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少女臉上的怒氣一掃而空,幾乎是瞬間就被關心、擔憂、激動所取代。
老頭子們古怪的對望一眼,作爲整天宅在家裡研究陣法的單身狗,他們完全不明白少女怎麼能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嗯,已經沒事了。”少年輕笑着說道。
“我們還是快點談談突破神殿的事情吧。”
......
在繁華而神聖的神庭的地下,卻是掩埋了着不爲人知的黑暗...
狹長而昏暗的地牢裡充徹着令人窒息的壓抑,明明是無人尖叫的死寂,卻不時有掙扎般苟延殘喘的鐵鏈扯動聲自一間間封閉式的牢房內傳出。
來到這排監獄的盡頭,歪斜但刻滿了符文的大門和其後深邃無光的甬道散發着不堪的絕望。
“美好...總是如此短暫呢...”漆黑之中響起了落寞的低語。
“呵呵...像我這種人...能享受到這樣的美好...”
“真是...真是...好幸運呢...”
黑暗,再次恢復了理所應當的死寂...
......
空無一人的堪比皇室朝堂般陳設的大廳,在最高處由最爲稀有的象徵着帝王的天然紫色魔晶所雕琢而成的王座上,身着華服的斯文中年人正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手中的權杖。
“我們的界靈大人怎麼樣了?”中年男子沒有擡頭,向着虛空問道。
“沒什麼反應,像是認命了一樣。”看不清面容的神秘女子由石柱的陰影中走出。
“那些老鼠呢?”男子隨即的問道。
“還蜷縮在下水道里,不過應該很快就會有所行動。”
中年男子不在說話,專心致志的將手中的權杖頂在指尖旋轉起來。
“大人,冒昧的問一下,真的不用管那些老鼠嗎?”
“你也說了是老鼠,人是從來不會主動去找老鼠的,只需要在它們出現的時候將它們拍死就行。”中年人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屬下告退。”看樣子中年男子應該已經有所部署,神秘女子也就不再多問,虔誠的雙手合十衝着男子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啪嗒啪嗒啪嗒...
旋轉的權杖突然一歪,落在了地上,滾下了臺階。
中年男子的臉色卻是沒有絲毫變化,他緩緩地直起身子。
“神...嗎?”男子有些恍然的自語着。
“呵呵,沒有相應的實力,還不是輕而易舉的被法陣殺死...”男子諷刺般的說着。
“生前被人所圈養利用,還被全世界誤解,死後又要成爲實驗材料,還真是可悲的一生呢...”男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同情。
“這樣可悲的一生,還是快點結束的好...”
男子跨了兩步,陰鷲一般的眼睛正對着透過高窗灑下的陽光。
“這是期待啊,在穩操勝券的時候,你們是否能爲我稍稍帶來一些變數來愉悅我呢。”男子舔了舔嘴脣,邁步走出了大廳。
掉落在地上的權杖,化作了一蓬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