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裡的人竟然都是黑瞳黑髮耶!”李千殤看着不斷向村口涌來的村民驚訝道。
“哈哈哈...”剛纔喊話的大叔爽朗的笑了起來,而明明是友善的笑聲,卻令藏在李千殤背後的紅髮少女全身一顫,死死地抓住李千殤的衣角。
“小夥子,雖然你也是和我們一樣,但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我們這片草原上的人,絕大部分都是黑髮黑瞳的。”
李千殤也是跟着笑了起來,死魚眼眯成一條縫,佯裝不經意的,將眼角擠出的絲絲溼潤挑去,明明是曾經司空見慣甚至都不會再去注意的瞳與發,明明以爲自己都放下了那無聊的世界的牽絆,可,還是會想家啊...
“大叔,我們就是一羣旅者,沒必要將場面搞得這麼隆重吧...”莫泣根據村鎮的規模粗略估計了一下,整個村莊的人應該已經聚集在了自己的面前,隨即,人羣恐懼症復發,腳跟微微發軟,趕忙抓住呆萌少女的手臂,才勉強沒有癱倒。
“誒...小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們這片草原,因爲那個災星,已經有十五年沒來過客人了,能突然見到新面孔,大家都非常的激動啊!”大叔一邊高興的說着,一邊微微將雙手擡起,隨即,身後的男女老幼也都緊跟着附和起來,十分熱情。
“這草原上的人真是好客啊。”李千殤感嘆着。
纖細的五指抓入背中,李千殤微微吃痛,感受到了少女的不安,他轉身揉了揉少女的頭髮,柔聲安慰到。
“沒事的...”
“就算是鬧彆扭的話,應該也不會是這種反應吧。”李千殤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
“難道是...家暴!”李千殤看着少女瑟瑟發抖的柔弱身軀,不由得怒火中燒,他隨即下定決心,今天非要治一治這對施虐狂變態父母。
李千殤捏着下巴思索了起來,到底怎樣可以在不動手的情況下解決問題,讓這對父母既能受到懲罰,又能保證他們離開之後不會再欺凌少女。
李千殤隨即下意識的向左右看去,想要將自己的推測告訴衆女來尋求幫助,然而...
“好多人...呵呵...他們...都在看我...”某蘿莉僵在原地,身體快速地小幅度顫抖,語無倫次的說着些什麼。
另一邊,不悔一言不發,看似沉着冷靜,但滿臉豆大的汗珠卻已經將她徹底出賣。
“嗯?孫子,你有什麼事嗎?”正微笑衆人打招呼的呆萌少女有些奇怪地問道。
“沒事。”李千殤相當果斷的說道。
“結果還是要自己想辦法啊...”李千殤不由得長嘆一聲。
“誒!有了!”鹹魚腦袋突然靈光一閃。
李千殤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對於一個曾經的死宅而言,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待會別怕哦...我會幫你解決的!”李千殤用大手輕輕摁了一下少女秀髮。
“幹什麼...等等...不要...”少女大概纔到了李千殤要幹什麼,驚慌失措地想要制止,然而...
李千殤一個側步,將紅髮少女的身形展露在了衆人的面前。
村口,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剛剛還熱情無比的村民們,彷彿是定格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少女。
“這個女孩...”李千殤正要說話。
“災星!快滾出我們的村子!”
“該死,你還嫌害我們害的不夠嗎!”
“遠道而來的旅者們,快離開她,她是個惡魔,會害死你們的!”
罵聲,鋪天蓋地,朝着少女襲來。
在這罵聲之中,少女反而是停止了身體的顫抖,直直的立在原地,低垂着頭,緊握住雙拳,一動不動。
厭惡,憎恨,憤怒,將上一刻還盡是樸實與和善的臉充斥,村民們迅速向後退了數步,想要儘可能遠離紅髮少女。
“這是...怎麼回事...”李千殤瞪大了眼睛,滿面的不可置信。
二女被這罵聲驚醒,秀美的眉毛緊緊的纏在了一起。
“客人啊,我剛纔說的災星就是她啊,你們快離她遠一點,不然會死的!”大叔焦急地吼道。
“等等,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少女啊,怎麼會...”
“不!她是惡魔!”
“有着不祥的紅瞳紅髮的惡魔!”
“她的父母都被她剋死了!”
“收留她的人家也都死了!”
“她所生活過的村莊被詭異的大火燒成了灰燼!”
“和她一起生活的爺爺被百病纏身,生不如死!”
......
村名們不斷地吼叫着,細數着少女的一宗宗罪狀,彷彿這世界上的一切災厄,都是因她所致。
斥責,又再次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謾罵。
“該死的東西!又想來禍害我們是不是!”
紅髮少女咬住了自己的下脣。
“快點滾!要不是怕災禍上身我早就打死你了!”
淚水,緩緩滑落,落在了明明是廣闊無比但卻沒有一個少女的容身之處的草原上。
“快滾吶!你想要害死好不容易纔來到草原的客人們嗎!”
“夠了!”李千殤突然怒吼一聲,打斷了衆人滔滔不絕的謾罵。
少女猛地轉身,飄逸起的髮絲將飛出的淚珠截斷,背對着衆人,朝着遠方跑去。
“誒!清兒!”呆萌少女喚道。
莫泣右手在空中輕劃,一道粉色光門浮現,尼瑪王如離弦之箭般從門內竄出,莫泣隨即翻上尼瑪王,朝着紅髮少女的方向追去。
“呼...”村名們見災星離開,都長舒了一口氣,終於是放下心來。
“客人們現在可以...”
“爲什麼要那麼對她?就因爲那些荒誕的不幸,就因爲明明是那麼美麗的赤發赤瞳!你們...這個世界...就要這麼對待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女孩嗎?”李千殤厲聲質問道。
村民一愣,眼中的厭惡再次浮現。
“哼,跟你們說了這麼多,你不感謝我們就罷了,還反過來訓斥我們,愛信不信,死了都沒人給你們收屍!”
“既然你們那麼喜歡那個災星,那你們和她一起去死吧,這裡不歡迎你們,快滾!”
“快滾!”
“滾吶!”
村名們罵着,紛紛拿起手邊的農具,恐嚇似的衝着衆人揮舞。
“你們!”呆萌少女實在是忍耐不住,雙手相合就要結印讓這些人再也無法開口。
啪...
呆萌少女的手腕被牢牢扼住。
“孫子...”
李千殤面無表情地對着呆萌少女搖了搖頭。
“我們走!”
“可是...”
李千殤不再理會呆萌少女的反駁,帶着同樣面無表情的不悔,向着背離村莊的方向跑去。
“快滾啊!”
“離我們的村莊遠一點!”
呆萌少女咬了咬嘴脣,轉身跟了上去。
......
天空,漸漸暗了下來,衆人隨便找了一棵孤樹,升起火堆,今夜,只得露宿野外。
踏踏踏...
奔騰的蹄聲漸漸靠近,載着莫泣的尼瑪王,疲憊的停在了衆人的面前,莫泣翻身跳下,輕撫了撫尼瑪王變得萎靡的呆毛,便打開光門讓它回去休息。
“怎麼樣,追上了嗎?”李千殤沉聲問道。
“沒有。”莫泣搖了搖頭,隨即向衆人解釋道。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清兒比速度比上次又快了許多。”
“不過我倒是發現了她的住處。”
呆萌少女聽完猛地直起了身子,就要向着莫泣來時的方向走去。
“你幹什麼!”李千殤看破了宗宗的心思,厲聲喝道。
“我要去找清兒。”
“你找到她又能怎麼樣呢?”
“當然是告訴她,她不是災星!”
“有什麼用呢?你,能告訴全世界嗎?然後讓全世界都相信,那些災禍都是假的,都是巧合的,讓他們相信紅髮赤瞳不是不詳,清兒,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嗎?”李千殤大聲地質問道。
“我…”
“而且…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紅髮赤瞳的人,可不止她一個了啊…”李千殤死死的捏住自己的膝蓋。
呆萌少女突然瞪大了眼睛,驚恐與擔憂,爬上那張絕美的面頰…
“我們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管清兒的事…我們必須立刻找到殘陽…不然的話…”李千殤沒有再說下去,伸出雙手將臉龐完全捂着。
“我們…我們還可以帶着她啊…”呆萌少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近乎祈求的說道。
“你知道我們來這個世界的目的是什麼!你想讓她去送死嗎?”
衆女都沉默着,保持着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
“行了…早些休息吧…要是我們早點找到殘陽的話…還可以再回來幫她…這段緣分…現在…必須放下了…”李千殤嘆了一聲,緩緩拉開拉鍊鑽入了睡袋。
……
第二天清晨,裹着空間戒指的羊皮紙,被一陣微風,吹落到了破敗草屋的門前。
太陽緩緩升起,殘損的木門,在一陣“支吖”聲之中,頭髮散亂的少女,帶着紅腫的眼睛,走了出來。
裸露的可愛小腳,被那枚戒指隔得生疼。
少女麻木的低頭,將那羊皮紙撿起,展開,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
……
滴答滴答…
一串串淚珠,將潦草的字跡模糊。
少女慌忙將羊皮紙和戒指收入懷中,如離弦之箭一般狂奔…
“唉,清,你要去哪啊?”慈祥的灰衣老者拄着柺杖緩步由屋內挪到了門口。
一隻柴犬和橘貓從屋內竄出,朝着他們的小主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