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平東看來,許鑫是每一部電影都可以讓人感受到一股實實在在的進化。
從最開始《秘密》認識他時,他雖然驚訝於這個年輕導演在處女作裡面,就可以看到他對電影、鏡頭、美學等等的那些天賦。但卻並不能說覺得特別驚駭。
這圈子裡的天才導演並不少見。
有人可能一出道就是巔峰,也有人可能30歲之前還在給別人開卡車,結果30歲後一個偶然機會入行了,一朝沖天,凡人再也追趕不及。
天才有很多。
甚至說句誇張一點的話。
每年拿金馬獎最佳新人導演的那些人,也都可以說是天才。
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倆人合作了第二部《風聲》,再到如今的第三部《烈日灼心》……
李平東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個年輕人的腦子裡裝的到底是怎樣一種可以讓許多普通導演絕望的天賦。
他老了。
雖然外人不知道,但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經有些扛不動那十來斤的攝影機了。
以前一扛就是一整天,偶爾甚至還能加班,扛一二十個小時的攝影機都不感覺到累的他,現如今可能只是親自上陣個三五個鐘頭,第二天起來就會腰痠背疼。
歲月的殘忍註定帶走他那健康的體魄,半點情面都不會給他。
但林立不一樣。
自己這個徒弟還年輕。
許鑫的天賦太高,他的想法註定不需要任何一個攝影師來成爲催化劑,幫助他成功。
但他卻必須要擁有一些,他能用順手的攝影師。
當師父的,總該給徒弟找一個歸宿。
就像是他說的那樣。
不說成爲歸宿。
不敢說專門御用。
可……導演覺得他順手。用習慣了,有感情了,覺得適合自己。
林立能做到這樣,就可以了。
王雷不行。
雖然《山楂樹》他也看過,確確實實很驚豔。
但……
李平東明白,並且有自信,林立會比他強。
這時,對講機裡傳來了許鑫的聲音:
“好,燈光就維持這樣不動了。嬌嬌,上來吧。攝製組就位,其他人員退到一樓。”
聽到這話,李平東對徒弟說道:
“走。幹活了。”
……
“嬌嬌,緊張麼?”
聽到劉知詩的話,身上裹着一件浴袍,頭髮還溼漉漉的張嬌勉強笑了笑:
“還……還行。”
“那……”
劉知詩想了想,說道:
“那我一會兒能陪你一起上去麼?”
“……啊?”
張嬌一愣。
劉知詩有些尷尬:
“你別忘了,我在這部戲裡也有一場裸戲。想提前適應適應。”
“呃,好的,沒問題。”
聽到這話,劉知詩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嬌嬌,太謝謝你啦~”
“嘿嘿……”
張嬌乾笑了兩聲,接着再次沉默了下來。
緊張麼?
快緊張死了。
這時,化妝間的對講機裡傳來了許鑫的聲音:
“好,燈光就維持這樣不動了。嬌嬌,上來吧。攝製組就位,其他人員退到一樓。”
聽到這話,張嬌一下子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她帶頭,劉知詩緊跟其後,倆人快步走出了一樓的化妝間,很快上了二樓。
但沒去二樓大廳,而是前往了二樓的一處小臺階處。
這場戲,是在閣樓裡面拍。
剛上樓梯,倆人就看到了樓梯口處的許鑫、李平東,林立、王雷四個人。
三人站在了機位前,許鑫自己坐到一旁的監視器處。
聽到動靜,看了倆人一眼後,想了想,說道:
“嬌嬌,你先到那去,我看看要不要加一起反光。”
“好的。”
張嬌點點頭,接着問道:
“要脫嗎?”
“先不用,我看下再說。詩詩,你站我旁邊就行,別礙事。”
“嗯嗯。”
劉知詩趕緊點點頭,來到了他旁邊。
閣樓本來空間就有限,所以大家挨的相對緊湊。
她剛湊過來,許鑫就揉了揉鼻子:
“噴香水了?”
“不是,羅浮山百草油。防蚊子的~”
“還挺香……”
“嘿嘿。”
“嬌嬌,你往前站,站到紗簾旁邊……對,就是那……道具,過來調整一下,那風扇的角度不對……”
許鑫開始指揮佈置現場。
而等差不多了之後,他又把道具給攆了下去。
想了想,說道:
“雷哥,林立,你倆下去吧。”
“行。”
王雷點點頭。
其實按照道理來講,他這種級別的攝影師應該是一個劇組裡的掌鏡。
奈何,這次有個宗師級的李平東。
在李平東面前,他也只能是二鏡。
更別提,還是許導的吩咐了。
和林立一起下樓後,整個閣樓的空間寬敞了不少。
許鑫這纔看向了李平東:
“李導?”
“OK。”
李平東看着攝影機裡的畫面,對許鑫應了一聲。
“好,嬌嬌,脫吧。”
聽到許鑫的話,張嬌微微點頭,解開了自己的浴袍。
劉知詩看了許鑫一眼,很默契的充當起了助理,走進了鏡頭裡接過了張嬌的浴袍。
而沒了遮擋,穿着肉色底褲,瘦到皮包骨都有些外翻了,胸前貼着乳貼的張嬌側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嘖……”
看到她的身軀,許鑫眼裡沒什麼迷醉或者情慾之色,反倒是有些感慨:
“等這場戲拍完,讓你姐給你找個營養師好好調理一下。遭罪了啊,姑娘。”
他是真心疼。
但同時又很欣賞這姑娘的那股拼勁。
她如此瘦,只是因爲自己選了她之後,她問了一句:
“許哥,這個角色有什麼要求嗎?”
而他的回覆是:
“瘦,心臟病的那種瘦。”
然後這姑娘就瘦成了皮包骨外翻的模樣。
可張嬌聽到這話後,心裡反倒踏實了:
“嘿嘿,謝謝許哥~”
“哈~”
許鑫輕笑了一聲,然後指了指窗前:
“在往前站一些。”
聽到這話,張嬌點點頭,上前了一步。
許鑫對着監視器看了看,說道:
“李導,這個鏡頭改手持吧。來個人帶反光板上來。再拿一條毛巾上來。”
這裡他本來的設計就是女孩剛洗完澡。
但看完了現場後,發現鏡頭太死板了。
其實拍電影就是這樣,分鏡頭再多,到現場也要根據不同的情況來做出修整。
很快,一個女劇務手裡拿着反光板走了上來,託到了張嬌身下。
光的折射之下,張嬌的肋骨凹痕處,出現了陰影。
達到了許鑫想要的效果。
“好,就這麼拍,嬌嬌,你拿着毛巾擦頭髮就行。”
“好的。”
張嬌點點頭。
伴隨着許鑫親自喊出的倒計時,她站在窗前,拿着毛巾開始擦拭起了溼漉漉的頭髮。
而在監視器畫面裡,女孩那明顯一看就營養不良的身體,在黑白膠片的畫面中,開始萌發出一種很病態的美感。
她的肌膚很細膩。
偏偏瘦成了皮包骨。
偏偏,擦頭髮的時候,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臀部的緊俏,以及光潔的側影……
很美。
但很病態。
充斥着一種不健康的感覺。
劉知詩並不是導演。
但她此時此刻看到畫面的一瞬間,忽然就懂了。
女孩的身體很差。
但很年輕。
很美。
又很不健康……
而這一幕僅僅拍攝了十幾秒,許鑫就喊道:
“好了,可以了。嬌嬌,表現的不錯。”
聽到這話,張嬌這才停止了擦拭頭髮的動作。
劉知詩後知後覺的趕緊把浴袍遞了過去。
可張嬌卻擺擺手示意不用。
接着就見許鑫站起了身來,走到了靠窗的牀邊:
“接下來你用這種姿勢躺着。”
他直接平躺,胳膊伸長,平放在牀邊,突出了牀頭大概小半截胳膊的距離。
“躺好,我先看看。”
“好的,許哥。”
張嬌麻利的躺了下去,學着許鑫的動作,把胳膊伸了出來。
“好,你別動。”
“潘導,上來下。”
許鑫一邊說,一邊從劉知詩那拿過來了浴袍,披在了張嬌身上。
很快,劇組的燈光導演潘立軍快步走了上來。
“導演。”
“潘導,燈光我要照在她的手上。”
指着張嬌搭在牀邊的手掌。
“剛好一巴掌的距離。接下還還要有一種類似太陽光一樣的輪轉。你看啊,隨着太陽的升高,照耀在她手掌上的這束光,會從上,往下,一點點被陰影所籠罩。我要一段勻速的光線移動……”
“明白了。”
潘立軍點點頭。
這個好弄。
先是調整一下日光燈的角度,然後等導演需要,他們再把搖臂給緩慢升高就可以了。
記下來了許鑫的要求,他來到了窗邊,拿着對講機開始指揮外面的燈光組進行調整。
很快,一束光就按照許鑫的要求,打在了張嬌的手掌上:
“好了,停。……導演,可以了麼?”
聽到這話,許鑫走回了監視器方向看了一眼,微微點頭:
“可以了。接下來你們等我消息。”
“明白。”
潘立軍蹬蹬蹬的又下了樓。
而許鑫這才走到了張嬌身邊說道:
“嬌嬌,一會兒你要有一個手臂自由落體的動作。就……很突兀的那種,原本你是擡起來的,但忽然手臂無力的垂落……”
“死亡的那種?”
聽到張嬌的話,許鑫點點頭:
“沒錯。然後表情定格,攝影機會給你的面部特寫……”
“明白了許哥。”
“嗯。”
和她說完,許鑫又跟李平東溝通了一下機位問題。
而這段,他依舊會用蒙太奇的表現手法。
在故事的開頭,除了辛小豐,楊自道,陳比覺外,是還存在第四個人的。
也就是那個摔入水庫之中的人影。
一會兒,攝影機會從牀下往牀上拍。
因爲光線打到了這邊,攝影機中會出現一圈圈的光暈。
看起來會很模糊。
而正是這種光暈散開的失焦模糊之中,伴隨着張嬌手臂的忽然垂落,會造成一種瞬發的衝擊感。
一開始,光會擠壓籠罩在攝影機上的手臂產生一種不規則的,類似抽象派或者後現代主義的那種扭曲線條。
並且因爲是黑白的濾鏡,這種線條會很“扭曲”,根本分辨不清是什麼。
像是羣魔亂舞,又像是陰影滋生。
然後,伴隨着手臂垂落到提前對焦好的畫面中,這種不規則的線條會迅速變成一隻手臂的黑影。
這種自然垂落下的光影,速度會很快,很突然。
在視覺上給人帶來一種“嘭”的既視感。
然後,他在這裡會用蒙太奇的剪輯手法,剪輯出一幕攝影機在水底,對着水面拍攝的“第四人”落水的鏡頭。
明明上一幀還是手臂的陰影,可下一刻,就變成了水裡的人形。
人形依舊會很模糊,並且上面的太陽和在水底拍攝的攝影機會形成反射效應。
在搭配上那種重物入水的“咕嚕”聲,以及反射效應之下,水底鏡頭中太陽那照耀水面時的反光。
在他的腦子裡,這一幕畫面會很震撼。
蒙太奇的剪輯手法貫穿始終,讓整個場景雖然發生在不同時間,但卻演繹在同一時空中,整個畫面推進的節奏感會異常緊湊。
同時,他在這裡的配樂理念則是一種絕對的靜謐。
只要音效,不要任何雜音。
同時底色要一種隱隱約約類似耳鳴一樣的轟鳴聲。
緊接着,纔是女孩的臉部特寫,以及代表時間流逝的光影。
打在女孩靜止不動的手掌之中的光,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一點點移動,直至消失。
一動不動,徹底死亡。
在滅門這一整段戲之中,所有的光影,角度,在這種設計之下,全都打到了高度的統一。
它代表了時間,空間,物質的三位一體。
在開場,就奠定下了“烈日灼心”影片名的前面兩個字。
烈日之下,陰影祟生,菩薩倒坐,衆生執迷,不肯回頭。
這是他身爲導演對鏡頭的設計與想法。
通過張嬌、李平東,潘立軍等劇組所有人的手來實現。
他構思的成熟。
並且在劇組代表了權威。
每一個命令,都會被徹底的貫徹與實施。
而作爲張嬌的“助理”,今天並沒有她戲份的劉知詩全程把許鑫這一段拍的內容給看完了之後,對於許鑫拍攝的畫面,說老實話,她既視感並沒有那麼強。
當然了,主要原因也是因爲單一的片段並不足以支撐起這段開場劇情片段的全貌。
還是要依靠後期的剪輯手法。
她的關注點主要還是在嬌嬌那。
說老實話……
嬌嬌拍的……很自然。
在張嬌拍戲時,她就一直在代入。
把自己代入到嬌嬌的情緒裡。
裸戲……
雖然不是真的裸。
但她也是第一次。
說不害羞是不可能的。
可看完嬌嬌拍的內容後,忽然間,她有了一種感覺。
無論是眼裡半分情慾都看不到的許鑫,亦或者是一片鎮定從容的李平東……
大家都是在爲電影服務着。
自己心裡也不應該在有什麼畏縮的情緒了。
別的不提,嬌嬌穿的是褲衩。
自己還穿褲子呢。
帶着這種心態,很快,張嬌的戲,在許鑫出色的調度下,全部拍攝完成。
總共也就半小時不到。
接下來,該辛小豐登樓,以及三人組逃跑的戲了。
繼續佈置片場,而“殺青”了的張嬌則重新披上了浴袍,跟着劉知詩一起回到了化妝間裡更衣。
而看着開始換衣服的張嬌,劉知詩想了想,問道:
“嬌嬌,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詩詩姐,你覺得我表現的好嗎?”
看着面露忐忑的女孩,劉知詩笑着豎起了大拇指:
“我覺得特別棒!”
張嬌臉上露出了一種……錯愕的神色。
隨即,這股錯愕立刻變成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嗯!那我就放心了……嘿嘿。”
她笑的很開心。
可劉知詩在看到了她的笑容後,卻沒來由的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覺。
這僅僅只是一兩個鏡頭啊……
雖然她多多少少也能理解,許鑫的戲,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別的不提,就說嬌嬌這個角色,就算是他要求“全裸”放出去,也會有一羣人搶破了頭的想要上。
不爲其他,只是爲了觀衆能記住自己。
哪怕只是一兩秒。
接着,劉知詩不自覺的就想到了她自己。
嬌嬌能爲了這幾秒鐘的戲如此拼命……
拼不拼命之類的先不提……自己一定要比她做的更好才行。
否則,對不起伊谷夏這個角色。
想到這,她說道:
“那你換衣服吧,我也去準備我的戲啦。”
“好的。”
張嬌下意識的站起身來。
可劉知詩卻擺擺手:
“記得多吃飯呀~”
說完,她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原本,她是沒化妝的。
因爲今天並沒有排她的戲份。
但……連嬌嬌爲了這幾秒的鏡頭都能做到如此程度,自己沒理由有半分懈怠。
所以,她直接對畢小蕾說道:
“小蕾,把我車裡的化妝包拿過來,我準備去化妝了。”
畢小蕾一愣。
心說今天沒戲份啊。
但她也不反駁,快速點點頭跑了出去。
很快,收到了消息的化妝師和畢小蕾一起走了過來。帶着她進入到了別墅的另外一間臥室,開始上妝。
妝容上好,整個別墅裡的戲也拍完了。
劇組便要趕往水庫的方向。
拍三人組的戲。
而劉知詩出門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同樣往外走的許鑫。
許鑫腳步一頓,詫異的問道:
“化妝幹嘛?今天都是他們的戲。”
聽到這話,劉知詩很認真的說道:
“報告導演,我,時刻準備着!”
“……”
許鑫愣了愣,露出了無語的神色: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要幹嘛?”
劉知詩翻了個白眼,“啪”的一巴掌輕拍到了許鑫的後背上:
“趕緊走啦。本宮行事,何須跟你解釋?”
許鑫嘴角一抽。
媽耶。
這味兒……
太竄了。
……
“耶個就似麥花花~好看哇?”
“哈哈,還真是。”
楊蜜看着自己手背上用麥粒兒壓出來的“花朵”,有些新奇的笑出了聲。
然後,她抓着自己閨女的手,坐在地壟上:
“寶貝兒,來,媽媽送你一朵花花~”
暖暖對花花不感興趣。
她更感興趣的是麥子地裡那些小蟲子。
比起陽陽那看到蟲子就喊着“媽媽怕”的模樣,她這個小姑娘的膽子大的連許大強都有些感慨“這哪裡像個女娃嘛”。
這會兒,她就在許家灣這邊,許鑫的二大娘家的地頭上。
許家灣很富。
其實早就可以不依靠種地爲生了。
但村子裡總有一些種了一輩子地的老人,看不得家裡的地荒蕪。
總喜歡種些東西。
更何況……自家打的麥也好,小米也罷,雖然不如超市裡的那些面白,但用這些麪粉蒸出來的饃,烙出來的餅,比那些高白麪不知香了多少倍。
而恰好,這也給了楊蜜準備“招娣”這個角色一個天然良好的平臺。
並且,作爲城市裡長大的妞,這種田園生活,她也沒經歷過。
也挺好奇的。
所以這些天有事沒事就往地裡跑。
要不就是帶着孩子漫山遍野的瘋。
比起燕京,這邊肯定是落後的。
但體內源自天朝人骨子裡的基因,卻讓她對這片還相對陌生的土地,有着一種發自內心的熱愛。
無法用語言形容,但卻非常喜歡。
而就在她抓着閨女的手,用麥粒給閨女印麥花花的時候,孫婷卻拿着她的工作手機走了過來:
“姐。”
“怎麼?……你別動,再動媽媽就打啦!”
楊蜜一邊攥着閨女的手,把麥粒按在小孩那嬌嫩的肌膚上,一邊擡頭問道。
然後就見孫婷把手機遞了過來:
“我收到了一封英文郵件,是美國那邊演員工會的郵件。”
孫婷這兩年也在陸陸續續的學英文。
不過,她學的比許鑫還不如。
許鑫是想學,並且認準了後就不回頭了。
但她更多的像是一邊摸魚一邊學。
這幾次去美國,口語也磕磕巴巴的,勉強能日常交流。
但這種書面上的東西,只能說是囫圇個。
還是得楊蜜自己來。
聽到這話,楊蜜有些納悶:
“演員工會?催我交會費的?……不對啊,去年在邁阿密剛交完一年的,這還沒到12月份呢。”
一邊說,她一邊拿過來了手機。
打開了這封郵件開始閱讀。
而看完之後,就愣住了。
“這……”
看着她那疑惑的表情,孫婷好奇的問道:
“上面說的什麼啊?”
“也沒說啥……就是……有人通過演員工會,找到了我,喊我去給一部電影去試鏡。”
楊蜜說着,又補充了一句:
“好萊塢的電影。”
“呃……”
孫婷一聽,下意識的問道:
“有名字麼?要不要讓公司的人查查?”
聽到這話,楊蜜又看了看郵件,說道:
“Silent Seas……沉默之海?”
“要不要查一下?”
“……”
楊蜜沒直接回應。
而是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