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左右兩邊同是沉默不語的兩個男人,白思綺的心緒複雜到了極點。
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
這個吻,傷了慕飛卿的心,也讓陌雲寒陷得更深。
她真是該死!
真是個害人精!
可——她也是無計可施了!
無論如何,得讓他們兩個都必須留在她身邊才行!
不是自私,也不是她多情,而是斯時斯地,他們不能分開,更不能鬧什麼內鬨,必須緊密地團結在一起,齊頭並進,唯有這樣,才能闖過九重雪域迷宮,到達永夜湖,找到雪霽,弄清楚所有事情的起因,讓他們獲得徹底的解脫。
小心翼翼地,白思綺走到慕飛卿身邊,扯扯他的衣袖細聲低喚道:“阿卿……”
慕飛卿冷冷地將頭轉向一旁。
陌雲寒微微側頭,掃了白思綺一眼。白思綺趕緊嚥下一口唾沫,放開慕飛卿湊到陌雲寒身邊,可憐兮兮地看着他:“雲寒——”
陌雲寒有些彆扭地向後退開一小步,卻伸出手來,握住了白思綺的纖掌。
白思綺頓時笑顏如花:“雲寒,還是你最好了……”
話未說完,另一隻手也被人緊緊握住,力道大得讓她頓時痛呼出聲。
“怎麼了?”陌雲寒迅疾轉頭。
“沒,沒怎麼,”白思綺掩飾一笑,“咱們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
“嗯。”陌雲寒點點頭,卻不着痕跡地睨了慕飛卿一眼,下意識地將白思綺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他這麼一動,另一邊的慕飛卿立即察覺到了,也不動聲色地把白思綺往自己身邊拉。
兩個男人暗地裡較勁兒,白思綺可就遭罪了,可她嘴上卻什麼都不敢說,畢竟,造成這般局面的是她,由此引起的“惡果”,也只能由她自己來吞嚥。
唉,都說嫉妒的女人是可怕的,沒想到這吃醋的男人,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數個時辰後,他們再次找到一個可以歇息的洞窟,一進洞窟,兩個
男人終於放開白思綺,開始四下裡忙活下來,獲得自由的白思綺趕緊跑到角落裡,哀怨地察看自己的“傷勢”。
看着右左手腕上的兩道淤青,白思綺無言苦笑,正想着怎麼處理,面前忽地多出一道人影,抓過她的手腕,便開始往上抹藥膏。
是一直陰沉着臉的慕飛卿。
“呵呵,”白思綺傻笑,“阿卿,你忙完啦?”
“爲什麼不說?”
“什麼?”
“痛,爲什麼不說?”
白思綺委屈地撇撇嘴,在心中暗暗腹誹——我就算說,你們會聽嗎?嘴上卻若無其事地道:“沒事沒事,你不是帶着上好的金創藥嗎?擦一擦不就沒事了。”
“另一隻。”慕飛卿輕輕將擦好藥膏的手放回她身側,又伸手將白思綺的另一條胳膊拿了起來,繼續上藥,臉上的神情認真到極致,卻不再多言一字半語。
等上完藥,慕飛卿替她放下衣袖,遮住傷口,這才帶着白思綺從角落裡走出來。
洞中已經燃起一堆明亮的篝火,卻不見人影,白思綺心中一緊:“陌雲寒呢?”
“他去捉魚了。”
“哦。”白思綺點點頭,走到火堆旁坐下,靜靜地看着跳動的火光,也不再說話。
洞中一時安靜下來,只聽到洞頂冰柱融化滴落的清脆響聲。
其實,白思綺腹存千言,心有萬語,卻被她努力地剋制着,要是再發生上兩次的“意外”情況,那她縱有千條妙計,也無法再讓三人間的關係保持平衡,所以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是和他們保持距離,誰都不招惹,不疏不密,若即若離。
陌雲寒回到洞裡時,看見的便是兩尊如雕像般的人影,一個靜坐在火堆旁,看着篝火發呆,另一個抱着長劍,斜倚在壁上,像是打盹,又像是在深思。
他向來不是個多話的人,雖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卻也沒有多問,悶聲不響地走到火堆旁,半蹲下身子,用長劍將已經清理好的魚片串起來,放在火堆上翻烤。
“你回來啦?”直到
烤魚的清香味兒滲進鼻中,白思綺方纔回過神來,睜大雙眼看向陌雲寒,“怎麼不叫我?”
“好了。”陌雲寒不接她的話,伸手將烤好的魚片遞到她脣邊。
白思綺卻渾身一震,不去接魚片,反而猛地朝後退開,臉上浮起可疑的紅雲,口吃地道:“我,我現在還不餓,你,你先吃吧。”
陌雲寒看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真的?”
“真的!”白思綺連連點頭。
隨着“啪”地一聲脆響,男子手中長劍落地,剛剛烤好的魚片悉數掉在地上,很快結成一塊塊冰坨子。
“雲寒?!”白思綺驚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說錯了話,惹他不高興。
“你心裡有事。”擲地有聲地扔下四個字,陌雲寒驀地起身,大步流星地朝洞外走去。
“你去哪裡?!”白思綺驚跳起來,衝上前抓住他的衣襬。
“沒事,”陌雲寒回頭看她,黑眸冷冽沉靜,“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你別擔心。”
言罷,他下意識地朝慕飛卿看了一眼,沉聲說道:“一個時辰,我給你們,一個時辰。”
呆呆地看着陌雲寒遠去的背影,白思綺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他的表情那樣平靜,看不出絲毫波瀾,也讓她說不出任何一句挽留的話。
慢慢轉過身,目光落到倚壁而立的男子身上,卻見他依舊闔着雙眸,微垂的下頷在胸前投下淡淡一片陰影。
的確,她是有滿腹的言語想同他說,可是此刻,卻只是恍然。
惟餘一聲嘆息。
緩步走回火堆旁,看着地上那把長劍,白思綺才倏然警醒——陌雲寒竟赤手空拳地走了出去!這雪域中處處都是潛伏的危險,他怎麼能不帶武器就離開!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白思綺俯身拾起長劍,轉頭就衝出了洞口。
靠在冰壁上的慕飛卿睜開雙眼,黑眸一片深凝。
他身形未動,依舊斜靠在冰壁上,只覺得身體裡的熱量彷彿正在快速地流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