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再次燃起黎明的曙光。
前方,終於現出一座營帳,帳前插着藍色的旌旗。
“到了,我們終於到了!”顧不得痠麻得已經沒有任何知覺的雙腿,白思綺擡手拍拍錫達的臉頰,“錫達,醒醒啊,我們成功了!”
可是那往日桀驁不羈的男子,此刻聲息俱無,渾身上下散着僵冷的寒氣,讓白思綺陣陣心驚。
“什麼人?”轅門中奔出兩名彪壯的羌狄士兵,看到門外有兩個陌生人,立時沉聲喝斥道。
“你沒看到嗎?他是你們的二王子殿下,還不趕快過來幫忙!”白思綺瞪起兩隻通紅的眼,惡狠狠地吼道。
“真是二王子殿下?”兩名士兵凝神一看,臉色頓變,趕緊搶上前扶起錫達,又盯着白思綺狐疑地道,“你是誰?怎麼會和殿下在一起?還有,殿下向來武功卓絕,怎會受此重傷?”
白思綺朝天翻了個白眼,正想解釋,耳邊已經響起一聲低喝:“住嘴!”
側頭看去,卻是錫達,緩緩睜開了湛黑的眸子。
“錫達!你醒了?”白思綺頓時喜極而泣,顧不得計較他此前的“裝暈”,眸色閃閃灼亮。
“傻子。”錫達擡手,拭去她腮邊的淚痕,又朝那兩名兵士損招招手,“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扶本殿下進去!”
那兩名兵士早已看傻了眼,此時方回過神來,趕緊着上前,一左一右扶起錫達,領着白思綺,走進營地。
此時天色方明,兵士們正紛紛從帳篷裡走出,準備集合訓練,看到驟然出現的錫達和白思綺,均是齊齊嚇了一大跳,然後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到底出了何事。
錫達面色一沉,天生的貴氣頓顯,也不解釋情由,只斷然地吩咐道:“立刻傳我軍令,所有親軍立刻集合,拔寨起營,趕往望勝坡。”
“望勝坡?”爲首的將領頓時一愣,“殿下,是要同天祈開戰嗎?可之前不是已經達成了盟約,三年之內,互不侵擾嗎?”
“多嘴!”錫達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自打進軍營的第一天起,我便一再地教導你們,軍人的天職
是服從命令!不該問的,永遠不要問!”
“是!”那將領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多言半字,轉身執行命令去了。
“謝謝。”白思綺輕聲說了兩個字,又略帶憂慮地道,“還是趕快找個軍醫來,好好瞧瞧你的傷吧。”
“我說過了,死不了的。”錫達衝着她挑眉一笑,“倒是你,第一次走這麼遠的路,不習慣吧?”
“我?還好。”白思綺含混地答應一聲,岔開話題道,“齊勒和察裡漠,怕不會如此輕易地罷休吧?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錫達正要回答,方纔那將領又匆匆奔了過來,“啪”地行了個軍禮:“啓稟殿下,所有的兵士已經集合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好!“錫達滿意地點點頭,“立即出發!九隊十隊留下善後,故布迷疑陣,迷惑追兵。”
“追兵?”那將領愣愣神,眼中浮起濃濃的疑惑,可轉瞬想起錫達方纔的話,只得強行壓下,咧咧嘴再次退下。
“這麼急?”白思綺雙眉緊蹙,“可是你的傷——?”
“我都說過了,不用顧慮,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這兒,要是被齊勒和察裡漠圍住,那時不說傷,只怕連命都難保住。”
見他面色凝重,白思綺只好截住了話頭,悄然地嘆了一口氣。
灰藍色天幕下,一支精壯的騎兵快速前行着,按照錫達的指令,小心繞過齊勒和察裡漠親軍可能出現的地方,迅疾朝望勝坡的方向靠攏。
幸運的是,營地裡備有馬車,使得重傷的錫達和渾身無力的白綺不至於還要強強撐着來個策馬急行軍。
饒是如此,白思綺還是被顛得頭暈眼花,反觀錫達,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彷彿不是在逃難,而是純粹的遊覽風光。
“殿下,前方有人截住了去路!”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先行官古赫忽地調轉馬頭,奔到馬車旁,沉聲稟報道。
“多少人?”
“一個。”
“一個?”錫達呼地挑起簾子,怒瞪向古赫,“就一個人而已,難道還要本殿下教你們該怎麼
做嗎?
“可是……”古赫面露難色,“我們派出去的二十名兵士,都被他放倒了。”
“什麼?!”錫達暴喝,胸口劇震,脣邊頓時溢出一絲血漬。
“你都這樣了,還逞什麼能?”白思綺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惱怒地嗔斥,隨即轉頭看向古赫,“問清楚對方是什麼來歷了嗎?”
“|他——他不肯說,只是指名要見二殿下,我們,實在擋他不住。”
“沒用的廢物!”錫達咬咬牙,扶着車壁正欲起身,卻被白思綺一把摁住,“讓我去會會他。”
“你——?”錫達濃眉上揚,眼中浮起濃濃的不悅,正要出聲反對,車外已然揚起一個狷狂戲謔的清亮男聲,“白思綺,我只道你身陷險境孤立無援,原來卻是在這裡同着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你說什麼?”錫眼一聲暴喝,正要出手,卻被白思綺伸手擋住,繼而,她轉頭瞧向窗外,訝異至極地呼出聲,“西陵辰,怎麼是你?”
窗外,一襲白衣的少年迎風而立,袍角颯颯飛揚,眼角眉梢處,皆是不屑和淺淡的怒色。
枉他接到隱軍的報訊後,便接了父親的命令,千里奔徒來救這沒用又麻煩的女人,卻怎麼也想不到,甫一相遇,看見的,竟是如斯情景,教他如何不惱?
“西陵辰!”白思綺卻顧不得許多,躍身跳下馬車,一把扯住西陵辰的衣袖,“將軍他,他還好嗎?”
“放開放開!”西陵辰誇張地尖叫,用力甩開她的手,態度十分惡劣,“你還想得起將軍?我還以爲,你早把將軍的生死拋到九霄雲外了呢!”
白思綺絲毫不介意,只緊緊地盯着他:“你也離開了頊樑,那飛卿怎麼辦?誰保護他?”
西陵辰冷嗤:“安國夫人,你也太小看我們金風樓了吧?別說保護區區一個慕飛卿,就算要拿下整個天下,也是綽綽有餘!”
“死小子!好狂妄的口氣!”馬車裡陡地傳出一聲冷笑,卻是錫達探出半個身子,兩眼裡冷芒暴漲,戾光頻閃,“本王子倒是很想見識見識,你將如何,應對本王子的數千鐵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