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月光……”
對方的聲音十分微弱。
“月光?”白思綺滿心疑惑,“什麼月光?”
“把我……移出洞去……只要照到月光……我就能……醒過來……”
“哦!”白思綺大喜過望,“那,現在我可以收回冰皎了嗎?”
“冰皎……?那是……什麼?”
“就是探進你身體的東西。”
“行……”
東方策等人目不轉睛地看着,直到白思綺收回冰皎,重新睜開雙眼,這才紛紛舒了一口氣。
“怎麼樣?”東方策首先發問道。
“他說,只要把他挪出洞去,照到月光,他就能醒過來。”
“還有這等奇事?”東方策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行或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慕飛卿卻傾身上前,將少年扶了起來,陌雲寒沉默着上前,從旁相助,兩人一起,扶着少年朝洞外走去。
石洞之外,仍是一片漆黑,莫說月光,就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也不知道,那月亮什麼時候能出來。”東方策跟出石洞,擡頭朝天空深處看了看,頗有些憂慮地道。
“不管情況,我們盡最大努力,問心無愧便是。”慕飛卿將少年平放在一塊大石上,拍拍手上的塵土,直起腰來。
“若這少年真是被人所制,然後送到這裡,只怕四周會潛伏着監視他的力量,咱們明目張膽地把他放在這裡,只怕——”
“我沒感到危險的氣息。”不等東方策把話說完,陌雲寒冷不防扔出一句,截住他的話頭。
“算我愷人憂天。”東方策訕訕一笑,又“變”出扇子來,拿在手裡晃了晃。
“雲寒的判斷向來精準,不過咱們還是小心爲妙,”慕飛卿也朝四周望了望,面色沉靜地說道,“救人救到底,咱們不妨輪班休息,守他一日,若他能醒來,自然最好,若他還是這般不死不活,那,也怨不得咱們了。”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於是接下來,除受傷的雪纖外,其餘六個人分作三組,輪流在大石旁值守,照看紫衣少年。
等一切安排妥當,慕
飛卿瞅瞅白思綺,又瞅瞅仍然偎在東方凌懷中動彈不得的雪纖,把先時的疑惑說了出來:“奇怪,同樣的方法,爲什麼雪纖反應那麼大,而你不過只是受了些小小的痛楚呢?”
“這我哪知道?”白思綺也是滿心納悶。
“我想,”已經處理完雪纖傷勢的凌昭瀾緩緩開口道,“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纖兒和安國夫人的體質全然不同。纖兒自小在雪域長大,生性耐寒,卻畏懼火力,安國夫人卻與常人無異,不耐寒,也也不似纖兒那般懼熱,所以纔會出現剛纔的狀況。”
“原來是這樣啊。”白思綺點頭,深以爲然——從少年體內傳出的熱力雖然兇猛,但也只是初時那一瞬,過後便如燃盡的餘灰,再也發不出絲毫威力,也正因爲如此,才能讓她得以藉助冰皎和少年通話,找到這救治少年的辦法。
只是——擡頭看看頂上黑沉沉的天空,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要是這月亮老不出來,那少年的命,豈不是一樣堪虞?
彷彿是印證了白思綺心中那不好的預感,時間分分秒秒逝去,可天空仍舊漆黑一片,他們初時見過的那輪“巨月”,始終未再露面。
白思綺終於沉不住氣,“噌”地站起,走到少年跟前,擡手去試他的鼻息。
氣若游絲,隨時可斷。
糟糕!白思綺心中暗急,再次挽起衣袖,正當她準備釋放冰皎時,纖腕卻被一隻大手用力地攥住。
轉頭對上慕飛卿慍怒的雙眼,白思綺心中一凝,微微側開頭,有些心虛地道:“我只是……想救他……”
慕飛卿不說話,雙脣抿得死緊,強行將她拽回原處,嗓音沉悶地道:“馬上給我休息!”
白思綺撇撇嘴,剛要辯駁,卻聽遠處傳來一陣清亮高昂的歌聲:“蒼鷹翱翔雲端,駿馬馳騁草原,阿哥阿妹執手天地間,兩顆心,緊相連……”
“錫達?!”白思綺頓時驚跳起來,眼中燃起興奮的光,“是錫達回來了!”
衆人也紛紛一震——他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還用這樣高調的方式尋找他們,難不成,他已經通過了火月族人的“驗收”,成爲他們中的一分子了?
東方策
舉起手臂,金箭倏地飛出,如一顆流星劃破黯沉天空。
不多時,一道月白的人影由遠及近,伴隨着的,是錫達那爽亮清透的笑聲:“你們這幫傢伙,可讓我好找!居然藏到這麼隱僻的地方來!是不是打算拋下本王子,偷偷兒溜走啊?”
“我們倒是有那個打算,只怕你錫達王子就像牛皮糖一樣,想甩,也沒法子甩啊。”白思綺一見他,活泛的性子再次擡頭,忍不住調侃道,“錫達,佳人在懷,滋味如何?怎麼沒把你的月靈姑娘帶回來?”
“誰說我沒來?”
話音未落,另一道清亮的聲線響起,濃郁的“夜色”裡慢慢浮出一道嬌俏的身影,不是月靈,卻又是誰?
沒想到錫達還真把月靈給帶了回來,白思綺不由呆住,半晌沒再作聲。
“怎麼?看你們的樣子,很吃驚啊?”月靈自顧自笑笑,倒也不理會他們一個個滿臉怔愣的神情,清亮雙眸滴溜溜轉動着,最後,落到紫衣少年身上。
她的面色倏地變了。
身子驀地輕顫起來。
更讓人驚奇的是,月靈身周忽然發散出一層薄薄的銀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由銀白轉爲淡紅,再轉爲正紅。
“呵——”
橫躺在石面上的少年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吁嘆,慢慢地睜開雙眸。
整個畫面在這一刻凝住。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啊。
光波瑩轉,湛湛深漩,彷彿紫水晶一般剔透,又宛若成熟的葡萄般誘人,而隱隱浮動在其間的高貴與神秘,更是襯得他面容絕魅,讓人一見,便迷失了心神。
月靈跪了下去,眼中滿是驚恐,連臉部都卑微地埋入塵土之間。
錫達看得大奇,更是心痛,大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說,將月靈拉起,抱入懷中,口中嗔責道:“你是我的女人,怎能隨便對其他男子下跪?”
“啪——!”一個重重的耳光落在錫達頰上。
錫達放開月靈,後退一步,擦去脣邊的血漬,冷冷地看向月靈,卻見她雙眸含淚,似有無限的委屈和痛楚,一時間,內心的惱怒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縷揪心揪肺的憐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