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身後那羣人完全甩開,慕宇瀟方纔停下來,將那個新娘放在地上。
“謝謝你救了我。”新娘滿眼感激。
“不用。”慕宇瀟搖搖頭,“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本來不想嫁給他,但是家裡,家裡欠了他的錢,所以我,迫不得已。”
“欠了他們的錢?”慕宇瀟眯眯眼,“欠了多少?”
“大概好幾十萬。”
慕宇瀟淡淡地“哦”了一聲,並不放在心上:“那你準備怎麼辦?”
“我……”新娘垂頭不語——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哥,”宇翩看看那個新娘子,在一旁建議道,“不如我們,把她帶回家吧。”
“什麼?”慕宇瀟微微吃了一驚。
“難道有什麼不可以?慕宇翩眨巴眨巴眼,“大姐姐,你可願意?”
“願意,我當然願意。”新娘連連點頭,她心裡正尋思着該怎麼做纔好,不曾想,慕宇翩竟主動提出,她心裡自是萬分感激。
“好吧。”慕宇瀟點頭,“你就跟我們回家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郝,郝薇薇。”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慕宇瀟臉上流露出真誠的笑,向她伸過手去。
“你好。”郝薇薇握住他的手,臉上也滿是笑意。
慕宇瀟仔細辨認了一下方向,帶着兩個女孩子朝回家的方向走去,他們穿山越嶺,花了整整十天時間,方纔回到那片沙漠。
當郝薇薇踏進宮殿大門時,不禁驚喜地叫起來——一切真是太美了!她流露出女孩子活潑的天性,朝鞦韆架跑過去,騰身坐上去,兩手抓着繩子就開始蕩起來,歡樂的笑聲朝四面八方撒開去。
“看來,她很適合這裡。”慕宇翩朝慕宇瀟擠了擠眼睛。
晚上,郝薇薇展露了一手廚藝,用宮殿裡的食材,做了一大桌子美味可口的飯菜,吃得慕家兄妹眉開眼笑。
吃過飯後,慕宇翩引着郝薇薇四處遊逛,讓她自己挑了個喜歡的房間。
終於有了暫時棲身的地方,郝薇薇整個身心都鬆快下來,哼着歌兒洗了澡,鑽進被窩裡。
聞着從枕頭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馨香味,她覺得舒服極了,很快沉入夢鄉。
真想這樣,真地很想這樣,一輩子長長久久,再不去管外面發生的任何事——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都跟她再沒有關係了。
她要把過去那一切傷心痛苦統統遺忘,對於一個出身貧苦,受盡顛沛流離的女孩子而言,安詳而寧靜的生活,對她有着太強大的吸引力。
只想這樣,安安靜靜守着一隅屬於自己的地方,過完餘生所有時光。
她累了。
所以睡得那麼沉,那麼沉,嘴角邊漾起兩個淺淺的酒窩,白皙臉頰上有一絲恬靜的笑……
清早起來,郝薇薇剛剛走出殿門,便看見慕宇瀟站在晨光裡,渾身的線條顯得格外地俊美,她不由屏住了呼吸,一股原始的,年輕男子對年輕女子的強烈吸引力,突兀在心海深處泛起。
但她並沒有輕易靠近,而是就那樣看着他,像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早。”終於,慕宇瀟回過頭,看着她恬然一笑。
“早。”郝薇薇也笑,心情忽然間非常愉快。
恰好走進院中的慕宇翩把他們之間的互動收在眼裡,不禁撲嗤一聲笑了。
“大哥,我看郝姐姐呆在這兒挺悶的,不如,你帶她去騎馬吧。”
“是個好主意。”慕宇瀟一挑眉尖,轉頭看向郝薇薇,“你的意思呢?”
“騎馬啊。”郝薇薇認真想了想,“我還沒有騎過馬呢。”
“那今天正好試一試。”慕宇瀟鼓勵她道。
“我真地可以嗎?”郝薇薇眼中充滿躍躍欲試,渾身散發出一股蓬勃的朝氣。
“有我大哥保護你,怕什麼呢?”慕宇翩鼓勵她,順手在她身後
推了一把,“薇薇姐,你就跟我大哥去吧。”
卻不過兄妹倆的熱情,郝薇薇跟着慕宇瀟走到馬廄邊,看着他牽出一匹渾身火紅,和一匹渾身雪白的馬兒走出來,又一齊走出宮殿。
“來。”慕宇瀟把手中的繮繩交給郝薇薇,“坐上去試試。”
“嗯。”郝薇薇點點頭,十分費力地爬上馬背,誰知她還沒來得及坐好,紅色的棗子馬便“咴”地一聲叫起來,四蹄高揚,朝前方奔去。
“救命啊!救命啊!”郝薇薇花容失色,放聲大叫。
慕宇瀟卻顯得十分地輕鬆鎮定,眯起雙眼看了看郝薇薇的背影,自己也騰上馬背,朝她追去。
郝薇薇嬌軀晃動,眼看就要墜於馬下,慕宇瀟長臂一伸,便將她撈了過來,穩穩地抱在懷裡。
臉龐貼着男子的胸膛,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郝薇薇一雙眼瞪得圓圓地,驀然拼住呼吸。
也許是這漫天的陽光過於燦爛,也許是他們心中早已對彼此有了好感,一定十分自持的慕宇瀟,也沒能把握住自己,慢慢地俯下身子,銜住郝薇薇粉嫩的香脣。
也許,生命的軌跡就是這樣起伏不定,誰都料不到,自己明天會遭遇什麼。
一段感情就這樣開始了。
……
金色的沙灘上,俞天蘭赤着雙足,正不停地跑來跑去,撿拾貝殼,而慕飛卿則坐在一塊大大的礁石上,極目望着遠方淡藍色的天際。
“你在想什麼?”俞天蘭捧着一大把貝殼,走到他身邊。
“沒有。”慕飛卿收回視線,目光落到她的掌心,“看樣子,你今天玩得很開心?”
“嗯。”俞天蘭點點頭,將一枚碧綠晶瑩的貝殼遞到他眼前,“阿卿,你看看這個。”
慕飛卿拿起貝殼仔細瞧瞧,點頭道:“確實非常漂亮。”
“不是。”俞天蘭搖頭,“你仔細看它的裡邊。”
“裡邊?”慕飛卿把貝殼拿起來,對準空中的太陽,這才發現,貝殼裡有一顆紅色的珠子,正熠熠散發着異光。
“這是?”
“我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俞天蘭指指大海,“海底似乎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變化?”慕飛卿的眉頭擰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說不好。”俞天蘭搖搖頭,“我只是預感。”
“預感?”慕飛卿黑眉揚起,略作思索道,“也沒什麼,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只要平靜面對就好。”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俞天蘭笑了。
兩人又在沙灘上散了會兒步,便回到旅館裡,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旅館裡也一切如常,並沒有人察覺到,離沙灘不遠的大海,海面已經由純澈的藍,變成淡淡的暗紅,彷彿海底伏着一隻猛獸,隨時都會鑽出來,吞噬大地上無數的生命。
夜裡。
俞天蘭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阿卿,阿卿!”她伸手推着身邊的男子。
“怎麼了?”慕飛卿睜開眼來。
“你聽——”
慕飛卿屏耳細聽,卻聽屋外傳來一陣奇怪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他們剛要起身查看動靜,便聽屋外傳來一陣跑動聲:“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迅疾披衣下牀,打開房門,卻見過道里已經站滿了人,更詭異的是——窗戶上、牆上,到處爬滿各色各樣的水生動物,簡直把個旅館弄成了海底世界。
旅館的經理正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費力地向旅客們解釋,而幾位受不了魚腥氣息的女客人,已經跑進衛生間裡大吐特吐起來,其中有幾名記者,把眼前的“奇景”拍下來,要麼發到了網上,要麼傳回自己的公司。
天亮之後,人們終於發現,情況遠比他們想象的要糟糕——不但魚蝦螃蟹之類的爬上了案,就連海蛇海豹鯊魚也成羣結隊地登陸了!
這——難道世界要整個逆轉過來?
“經理。”
慕飛卿走到經理身邊,把他拉到一旁,低聲吩咐道,“趕快安排人手,疏散旅客吧。”
“對對對。”經理這才恍然大悟,趕緊着轉頭去了,可很快又愁眉苦臉地折回來,對慕飛卿攤攤手,“旅館僅有的兩輛汽車上全部爬滿水生動物,根本沒法子開啊。”
慕飛卿想了想:“附近可有直升機?或者大型的吊車?”
“有有有。”
“那就讓公共安全部門的人,來負責此事吧。”
經理再次走開了。
一個小時後,兩輛直升機飛來,懸在旅館上空,慕飛卿讓經理命人打開“天窗”,讓舷梯放進來,接走一個個旅客,而他們夫妻,排在最後。
幸好在海邊休假的遊客不是很多,兩輛直升機足夠運送。
當天晚上,各大電視臺都報導了此事,而海防局更是立即派出輪船、潛水艇,到海面勘探情況。
“天蘭,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俞天蘭搖搖頭,“這個世界上無法解釋的事,原本就很多。”
“有一件事我非常奇怪。”
“什麼?”
“似乎,不管我們走到什麼地方,總有異樣的事發生。”
“是嗎?”俞天蘭眨眨眼,繼而道,“不是我們倆奇怪,而是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奇怪。”
兩人並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
第二天、三天,怪事頻頻出現。
居民們紛紛撥打110,說各個小區裡的水管爆裂,自來水噴得到處都是,還有幾條街道斷裂開來,有地下水不斷噴出。
整個城市變得動盪不安,人們紛紛猜測,是不是將要發生大的地震,雖然政府官員出面澄清,但還是無法阻止恐慌的情緒在居民中擴散開來。
尤其是當第三天早晨,居民們醒來時,發現自己家房門已然下沉了數尺,開門看到的不是路途,而是一股股水流時,一個個頓時更加恐慌,有些人立即帶着家屬,開着小車離開了這座海濱城市。
公共安全部門的人也立即找來專家,分析這異常的情況,專家們一時也不敢亂下結論。
慕飛卿站在窗前,靜靜看着外面街道上的情形。
大約,他們是這座城市裡,目前最平靜的人了,因爲,要離開這個地方,對他們而言,實在太容易。
“天蘭。”他轉頭走回桌邊,“你說,咱們要不要出手?”
“出手?”俞天蘭削了一個蘋果放進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出什麼手?”
“難道,你不想過問他們的死活?”
“我們有這個責任嗎?有這個義務嗎?”
“那倒也是。”慕飛卿點頭,“倘若這座城市真地有什麼麻煩,咱們至多是離開這兒,到另一個地方去。”
“說得對。”俞天蘭點頭,正想說什麼,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慕飛卿拿起手機,摁下接聽鍵,裡面傳出楊宇的聲音:“阿卿,是你嗎?”
“嗯。”慕飛卿點頭。
“我朋友現在遇到件非常棘手的事,需要你們夫妻幫忙。”
“什麼事?”
“聽說西海城出現非常多的怪事,我朋友在國家安全局供職……”
一聽到“國家安全局”五個字,慕飛卿立時沉默。
楊宇知道他不喜歡跟這種太正規的機構打交道,於是用非常誠懇的口吻道:“我知道,其實你是一個非常有責任感的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對不對?”
慕飛卿脣邊淡淡浮起幾絲冷笑:“我確實不想坐視不理,但是……國家機構……?”
一想起那些官員們格式化的面孔,他就覺得心裡面十分地不舒服——當他們用得着你的時候,便將你奉如上賓,當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根本不會把你當成人看,甚至……
尤其想起上次他們用孩子們的性命,威脅自己和慕飛卿交出暗靈珠的情形,慕飛卿更是恨得牙根兒直癢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