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致遠三番四次往家裡打電話逼迫下,我終於去辦了一張新的電話卡,買了一部新,忽然想起很久沒有跟喬南聯繫過了,於是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
“喂。”喬南的聲音特別的低迷。
“喂,喬南。”我歡快喊道。
“是琦琦?”
透過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我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即問:“喬南,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喬南說話似乎特別的費力:“我一直在睡覺,剛剛纔被你的電話吵醒。”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我還是很懷疑:“喬南你不會生病了吧?”
喬南猶豫了會兒:“我不知道,我只是很累很累。”
“你睡了多久了?”我心中一驚。
“我不知道。”喬南的神智顯然已經不太清楚了。
“喬南。”我頓時心急如焚:“你快告訴我你在哪裡?”
“我在,我在.....”喬南似乎在思考。
“快想。”我大聲呼喚。
“我在.....”喬南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變得有些哽咽:“在家裡啊。”
“不對,你不在家裡。”我立即否定,喬南的家和我家在一個小區,要是在家裡,肯定會時常來看我。
“我在......”喬南沉默片刻,似乎在壓抑着情緒,低低的說:“我在我們的家裡。”
我有些明白過來,不太確定的問:“是我們高中附近的那所房子嗎?”
“恩。”喬南清晰的答道。
“好,你等我,我馬上就過來。”掛斷電話後,我囑咐司機將車開到了曾經就讀的高中,然後憑藉着模糊的記憶找到了那棟房子。
乘坐電梯上樓,我正想按門上的老式門鈴,可是不想一碰,門就開了,我推門走進去,低低的喊道:“喬南默”
房間裡一片死寂,沙發茶几整整默默的擺放着。沒有半個人影,我又喊:“喬南?”
還是沒有迴應,我壯起膽子推開了臥室的門,臥室拉上了窗簾,一片漆黑,透過客廳裡投進去的光,我看到牀上躺着一個人,似乎是喬南。
我急忙跑過去。蹲下身子看了看,駭然喊道:“喬南。”
喬南的臉色蒼白如紙,連嘴脣都沒有半分血色,擡頭擋出透進房間的微光,似乎很不適應,整個人的狀況看起來糟糕極了。
“你怎麼了?”我緊張的問。
喬南適應了光線,眯着眼睛看着我,虛弱的綻開一個笑容:“琦琦。”
“你這是怎麼了?”我嚇得快哭了:“哪裡不舒服。我帶你上醫院好不好。”
“我沒事。”喬南急忙制止,艱難的說:“我只是睡的太久了,頭暈。”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很着急。
“琦琦。”喬南清了清嗓子:“你給我倒杯水吧。”
“好。”我急忙跑到客廳,找了半天,卻沒有發現房子裡一點水都沒有,還必須現燒,於是跑下樓,在小區的超市裡買了水和麪包。
匆匆的跑回來。我將水瓶擰開,喂到喬南的嘴邊,提醒道:“喬南喝水。”
我一點一點的倒,可是喬南已經渴極了,抓住礦泉水瓶,擡頭往嘴裡灌,立即被嗆住了,猛地咳嗽起來,咳的驚心動魄,似乎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我有些嚇到,用盡最大的力氣將虛弱的喬南從牀上拉起來,然後替他拍背:“你多久沒喝過水了,慢點喝,慢點。”
好一會兒,喬南才平復過來,眼眶紅紅的,呆呆的坐着不說話。
我將麪包遞過去,低低的說:“來,喬南,吃點麪包。”
喬南看了我一眼,接過去咬了兩口,機械的吞下去,然後眼淚就出來了,哀傷的說:“琦琦,我和他分手了。”
我只好拍着喬南的背,安慰道:“別傷心,別傷心.......”
“九年了,我們最終還是抵不過現實。”喬南的身體在發顫,頭埋得極低極低。
“別難過。”我的眼眶也紅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
“以後我該怎麼辦。”喬南的語氣裡充滿哀慟。
“喬南。”我發自肺腑的勸道:“沒什麼過不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同了。”喬南面如死灰。
“不會,沒什麼不同。”我哽咽起來:“以前我也覺得離婚了就不痛了,現在不是還好好的。”
“你離婚了?”喬南霍的擡起頭。
“恩。”我點點頭,含着淚道:“我的孩子沒了。”
喬南滿臉驚駭:“怎麼會?”又望向我的肚子,追問:“發生了什麼?”
我擦掉眼角的淚水,搖了搖頭:“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喬南頓時懊惱萬分,抓住自己的頭髮,愧疚的說:“琦琦。對不起,這陣子我只顧着自己的感情,都沒有關心過你.......”
“不,你不用爲我難過,更加不用自責,我現在很好。”我真誠的說。
喬南擡頭看了我一眼,眼裡盡是心疼。
我眼眶一酸,迅速別過臉:“喬南。我真的很好。”
喬南凝視半晌,靠着牀沿,點點頭:“恩,我相信你。”
“你很久都沒吃過東西了吧?”看着喬南枯槁的模樣,似乎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於是說:“我做點吃的給你吧。”
喬南大約是餓的狠了,點了點頭。
我出了房間,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裡面只有雞蛋和一些蔬菜,於是簡單地下了碗麪。
或許是過於心急,在切蔥的時候,竟然一不小心切到了手,頓時血流如注,我隨意的用冷水衝了衝,然後將面端進了房間。
喬南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我的手:“這是怎麼了?切到手了?”
“沒事。”我毫不在意的抽回來:“你吃麪吧。都要涼了。”
喬南卻沒有聽,硬是撐着起牀,卻因爲太過虛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嚇了我一跳,忙放下面伸手去扶:“你還好吧。”
“沒事。”喬南打開牀邊的櫃子,取過一個醫藥箱,坐到牀邊,用棉籤仔細替我擦殘存的血跡,笑裡帶着淚:“他以前總說我笨,不是這裡受傷就哪裡受傷,所以在家裡準備了一個醫藥箱。”然後用創可貼給我貼上。
“喬南。”我低低的喊道,很是心疼。
喬南眼裡的淚水仍然沒有幹,捧起麪條,埋頭慢慢的吃了起來。身子也隨之慢慢的顫抖起來。
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吧。。。
“琦琦,你知道嗎?”喬南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其實不是他負了我,是我負了他。”
我靜靜地聽着,沒有出聲。
“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跟家裡坦白了,九年了,一直在等我做出回答,可是沒有,我從不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說起這件事,有時他會開玩笑的說要跟我結婚,這一次,他真的跟我求婚了,很聲勢浩大的求婚,我責怪他不應該這麼高調。”喬南說話的時候昂起了頭,大約是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剛開始。他只是哄,但是在我一直責怪的時候,他臉色就變了,用很失望很失望的眼神看着我,說,你根本就是不是覺得太高調,是害怕被別人知道吧。”
看着模樣越來越痛苦的喬南,我不知道該這麼去安慰。
喬南雙手抓住自己的頭髮:“我不承認。可是他變得很堅定,拉着我說,如果不是害怕,那麼現在就去我父母面前說清楚,我真的害怕了,說出了分手。”
“他忽然就笑了。”喬南頭埋得很低,身子劇烈的顫抖:“說我其實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他,也從來就沒有愛過他,否則不會九年了,還不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既然是這樣,他選擇放棄,然後離開了。”
我的眼淚也掉下來了,擡手搭在喬南的肩膀上,覺得能感受到他愛的有多深。
“是,就是這樣。”喬南擡起頭:“我就是害怕讓人知道。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一個人,九年了,我從來沒有爲他想過,哪怕他往家裡打一個電話,我都要大發脾氣,只想着要怎麼瞞着大家,他忍受了我九年,最終徹底失望了。離開了。”
“喬南。”我勸慰:“還有機會的。”
喬南輕輕的搖搖頭:“琦琦,我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瞭解他,只要他下定了決心,就再也不會回頭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有靜靜地看着他。
喬南漸漸恢復了平靜,擡頭看着窗外流瀉進來的陽光。
我看着黏糊糊的麪條:“麪條已經幹了,喬南,我陪你出去吃點東西吧。”
喬南轉頭看着我:“琦琦,我吃不下。”
“你那麼久沒有吃過東西,怎麼能不吃呢。”我很着急。
“我待會再吃。”喬南興趣缺缺。
我還想再勸。
喬南已經蒼涼開口道:“琦琦,你放心,好歹我也是個男人,不會尋死覓活的,你放心,只是前面的衝擊太大了,我有點受不了,現在緩過來了,就好了。”
“喬南。”我還是不放心。
正在此時,響了起來,我下意識掏出來一看,是沈致遠,於是接通了。
“你去接宥宥了嗎?”沈致遠問。
“還沒有。”要不是他提,我都忘了要去接宥宥,司機生病請假了。只能我自己坐車去接,可是現在的狀況,我真的很擔心喬南。
喬南顯然看出來了,故作輕鬆的說:“琦琦,沒事,雖然你今天沒過來,我可能就死了,但是現在真的緩過來了。我答應你,一定會按時吃飯,活的好好的。”
看着喬南堅定的眼神,我總算放心了幾分,強行給他點了外賣才離開。
到了幼兒園門口,還沒有下課,我只好在門口徘徊,又想了喬南的事,真沒想到他愛的這麼苦,以前我居然都沒有過問過,真是。。。。。。。
正想着的時候,忽然有人猛的拉了我一把,急聲道:“小心。”
我猛然回過神,一輛小車飛快的從我的身邊擦過,差一點撞到,不由的慌了,看向拉着我的沈致遠道謝:“太謝謝你了,不然就撞到了。”
“怎麼站到路邊去了。”沈致遠挑起眉頭。
我有些答不上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沈致遠責備:“居然有車來了都不知道。”
我埋着頭,沒有說話。
沈致遠似乎有些無奈,拍拍我的腦袋:“好了,好了,沒誰怪你,下次小心點。”
正在此時,幼兒園響起了鈴聲,放學了,一羣孩子衝了出來,宥宥和團團揹着小書包一起走出來,宥宥一看到我,立即兩眼發亮,邁着小短腿興奮的撲過來:“姐姐,姐姐”
我心情也愉快起來,一把抱起宥宥,笑着說:“今天張叔叔不在,我們要自己去搭車回家咯。”
“你們沒車?”沈致遠拉着團團的小手:“還搭什麼車,我送你們回去吧。”
有順風車,於是我轉頭問:“宥宥想搭車,還是坐叔叔的車呢?”
“我要和團團一起坐。”宥宥立即興奮的說。
“那好吧。”我笑了。
兩個小朋友並排坐着,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我坐在副駕駛坐上。笑着說:“兩個小傢伙關係越來越好了,團團好像也開朗了不少。”
沈致遠轉頭看了一眼,會心的笑了:“是啊,多虧了宥宥,以前他都是自己玩,我真是很擔心呢。”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主要是現在城市裡,孩子們都習慣待在家裡,接觸得少,其實孩子就應該在一起玩的。”
沈致遠一笑:“那以後我們常帶兩個小傢伙一起出來玩唄。”
話音一落,宥宥已經大聲答應道:“好啊,好啊,我要和團團一起玩。”
我覺得好笑:“行行行,以後帶你出來和團團一起玩。”
說說笑笑的到了家,跟沈致遠道了謝,我牽着宥宥走進房間,看到爸爸正站在窗前喝茶。
“爸。”我笑着喊了一聲。
“回來了”爸爸笑了笑。隨口問:“誰送你們回來的?”
我心裡沒來由的咯噔一下,淡笑着說:“宥宥同學的家長,看到我們沒車,順便送回來了。”
爸爸點了點頭,沒有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