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眉頭微蹙,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去年冬天,隆大人去了大非川之後,大王遣慕容首公子慕容冷來到大涼神都。”
“一來算是出使,二來也是爲了提醒慕容首。”
“嗯。”
唐燦點了點頭,心中清楚。
拓跋做事,要比女帝做事更容易看清楚一些。
但是……
今天和劉飛的見面,卻讓人心中有些不爽。
“他和劉飛見面,是誰牽頭?”
“劉裕。”
“嗯。”
剛好船至對岸,唐燦起身下船。
只是將要下船,那個清秀的書生,卻輕聲說道:“大人,要不要殺了他?”
唐燦眼角微微眯了一下,沒有說話,徑自上岸。
畢竟。
這些人,他也沒有完全相信。
之所以用她們,也只是因爲一個人在神都,做事兒多有不變,消息也不夠靈通。
回到承福坊,唐燦先去看了看趙漪。
與昨天相比,趙漪的精神,又好了一些。
雖然下牀依舊有困難,但是在牀上坐着,倒是可以隨意的活動。
兩個人,閒聊了幾句,唐燦便離開房間,讓趙漪接着休息。
只是在院子裡做了一會兒,一場春雨,毫無徵兆的突然到來。
雨水搭在屋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院內,漸漸有些積水。
空氣中,多了一絲春雨特有的味道。
和春雨一起到訪的,還有今天第一次見面的慕容。
慕容依舊一臉倨傲之色,居高臨下的看着坐着唐燦,語氣更是高傲,吩咐道:“和大涼的鐵器生意,我已經都談好了。”
“五千斤鐵器,五萬兩銀子。”
“現在,把錢給我。”
唐燦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漠然開口:“你想死?”
“唐燦!你不要得寸進尺!”慕容冷人如其名,冷冷看了唐燦一眼:“大王早有吩咐,鐵器的生意,由我做主!”
“你自己看,這是大王的親筆信!”
慕容冷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到唐燦的手上。
唐燦伸手接過,打開看了看。
其中內容,倒是拓跋親筆。
只不過,卻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準確的說,拓跋在信中,只是很簡單的說道了幾句話,讓慕容冷在大涼尋找鐵器的生意。至於要買多少,花多少錢,上面統統都沒有說。
嗤啦!
唐燦看過之後,毫不猶豫的把那一封信撕毀,漠然道:“滾!”
“唐燦!你……”慕容冷不由得惱羞成怒。
但是在他對唐燦動手之前,唐燦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慕容冷臉色驟變,渾身戰慄,不敢言語。
“當初隆慶都不能將我怎麼樣,你覺得,你比隆慶厲害?”唐燦收刀,重新坐下:“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父慕容首,也沒有資格這麼跟我說話。”
“鐵器的生意,你既然自作主張,那你就自己去找大王要錢。”
慕容冷臉上變顏變色!
固然,唐燦在高昌有些本事。
可是他總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北院大王。
直到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來。
自己親爹的北院大王,是因爲唐燦把隆慶趕走了……
這個人……
真的敢殺自己……
想到這裡,慕容冷更是心中發冷,非常膽寒!
不得不說,蠢貨,就是蠢貨。
見他還不走,唐燦皺了皺眉,索性多說一句:“你知不知道,鐵器市價多少?”
“你知不知道,五萬兩銀子,高昌要費多少的力氣?”
“知道。”慕容冷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卻也不敢和唐燦對着來,只是戰戰兢兢的說道:“一斤八兩,五千斤,五萬兩,不算貴了。”
聽到他的話,唐燦險些氣笑了。
這兩天,他去過南北兩市。
兩市假,精鐵礦,最貴的不過一斤一兩。
這個蠢貨,居然能說出一斤八兩!
“我不想跟你多說什麼。”唐燦搖了搖頭,忍着直接砍了他的衝動:“你本是高昌人,能來大涼,也殊爲不易。”
“我也不想高唱內鬥,讓大涼看了笑話。”
“我也不爲難你,從今天開始,滾吧,滾去使團的別院,什麼都不許做。”
……
本來。
唐燦實在是不想管這個弱智的慕容冷。
但是想到高昌如今剛剛起步,也不能讓大涼看到笑話。
不然的話,穩定的局勢,很有可能又要出現變故。
索性,還是給了慕容冷一條出路,讓他規規矩矩的滾去使團待着。
與此同時。
劉飛的所作所爲,則是被有心人傳到了女帝的耳朵裡。
女帝並沒有多說,只是當天夜裡,劉飛被喊到了兵部,離開的時候,鼻青臉腫。
畢竟……
女帝不想和唐燦做鐵器的生意,不代表她不想和拓跋做生意。
可是現在……兩邊的生意,似乎做不成了。
不得已,劉飛只能厚着臉皮,接連命人往承福坊送帖子。
但是一連送了幾天,唐燦全都不見。
而且,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擺明了,不想做生意。
一直等到春闈的前一天,唐府大門,終於打開。
劉飛想要迎上去,卻被秦壽帶着人,直接攔了下來。
接着,一駕馬車,直接趕往南市別院。
車上。
唐燦看着趙漪,隨口說道:“我明天就要去春闈,你在承福坊,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別院那邊,我都讓人收拾好了,你踏踏實實的住着就行。”
“好。”趙漪倒也沒有反感,乾脆的答應下來。
到了使團,安頓好了趙漪,唐燦再次離開。
這一次。
他的目的地,是皇城。
身後,劉飛依舊在跟着。
但是可惜,唐燦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到皇城根,等着通傳的時候,也是難得沒有去牆根坐着,而是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時間不長,通傳的禁衛回來,引着唐燦,走進皇城。
唐燦做足了本分,慢慢的跟着,沒有四處打量,也沒有隨意亂走。
俄頃,行至神龍殿。
女官通傳後,唐燦邁步進步。
女帝坐在御案後,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非常意外,唐燦這個狗東西居然會這麼守規矩。
“免了,免了,賜座。”女帝笑着擺了擺手,免去了準備行禮的唐燦,更是直接賜座。
唐燦輕聲謝過,旋即坐下。
“卿今日求見,想做什麼?”
“外臣有一事不明。”
“哦?”
“皇帝爲何,想要對高昌動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