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再聞到空氣中瀰漫的鹹魚味道，唐燦倒是沒有那麼嘴饞，只是隨意的走着，慢慢的看着。
不同於高昌、燕然。
金山確實很開放，沒有人管，沒有人問，隨便他們怎麼溜達，都沒有人注意他們。
等到傍晚，唐燦溜溜達達的返回了溫柔坊的營帳。
只不過……
出門時還有的笑臉，現在則是蕩然無存，臉色難看。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富人聲色犬馬，窮人……喝風吃土！”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金山的貧富差異很大。身邊的手下，也嚐嚐帶回各種各樣的消息。
可是……
當他親眼看到之後，依舊有些難以相信。
金山的貧富差異，居然如此之大！
即便是冷昭，都有些不能接受。
甚至可以說，和金山一筆，燕然都沒有貧富差異……
金山，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
窮人，富人，毗鄰而居。並沒有想燕然那般，等級森嚴的分隔開。
可是……
這並不是好事兒，而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金山的窮人，可以在自己的家門口，看到那些富人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缺只能嚥着口水，在邊上看着。
然後……
等到有人從帳篷裡丟出來一堆沒有啃乾淨的骨頭。
一羣金山的窮人，就像是……草原上的野狗一樣，一窩蜂的衝上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人……都是一個部族的人，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卻如牲畜一樣的活着。
金山必須改……
無論是劫富濟貧，還是其他的手段……
必須改變這樣的局面！
固然，唐燦不是聖人。
但是，他是一個人，一個有理想、有道德，甚至還有點矯情的人。
後世多年的教育，令他總是認爲，人人平等。
即便有富貴的差異，可是差異也不應該這麼大。
而且……
金山人擅長做生意。
如果讓所有的金山人，都做生意，那麼高昌上的商業發展，是不是會進入另外一個階段。
不僅高昌，就連大涼，都能受益。
更何況……
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就可以放心的趕往大非川！
不說和許負決一死戰，至少也要看看這個老王八蛋想要做什麼。
……
翌日。
在哥舒和冷昭的配合下，流言蜚語已經傳了出去。
而且……
哥舒在冷昭的幫助下，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也就是能夠幫着唐燦掌控金山的一個部族的族長。
不過，在唐燦的叮囑下，哥舒並沒有暴露身份，而是一直由冷昭和尤強接觸。
尤強部，金山排名倒數的部族。
一直以來，哥舒和尤強的關係都非常好。
兩個人從小玩到大，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唐燦看着五大三粗的尤強，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
雖然這個尤強長的粗獷，但是眼中的精明，卻瞞不過很多人。
“多謝。”尤強客客氣氣的答應一聲，在一旁坐下。
唐燦看着他，並沒有着急。
因爲……
有些事情哥舒不知道，但是冷昭清楚，鬆水清楚。
自然而然，唐燦對於尤強的情況，也摸的一清二楚。
表面上看，他是哥舒的發小，但是背地裡……
哥舒……
不，準確的說，當時的哥舒還沒有改名哥舒，而是金山的小王子，金凱。
他被迫遠走他鄉，他的這位發小，出了不少的力氣……
尤其是那一樁導致金凱部覆滅的事情，正是這位發小做的……
唐燦眼尖，從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一絲緊張，以及緊張背後的印痕……
當然，他不是愣頭青，也沒有着急戳破尤強的虛僞麪皮，只是閒聊。
說一說金山的風土人情，聊一聊姑娘，聊一聊生意。
一直說了一壺茶的時間，唐燦笑了笑：“金山的富有，實在是令人驚訝。”
“玩笑了，玩笑了。”尤強也跟着笑了笑，隨口說道：“金山哪能和大涼相比。說白了，如果沒有大涼，金山也沒有現在繁華啊。”
“是啊。”
唐燦有些感慨：“我早就聽說，金山能有現在的光景，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賴着大涼的瓷器、絲綢、茶葉。”
尤強不由得一怔，心中猜測唐燦這是要和他說正事兒了？
事實上，唐燦東拉西扯的，他早就着急了！
畢竟……
冷昭請他來的時候，打的旗號可是大涼的供貨渠道的事情……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他尤強怎麼可能過來！
只不過……
“但是反過來看，大涼的商貿，又何嘗不是依靠金山？”
“如果沒有金山，大涼又怎麼能賣出這麼多的東西呢？”
這話一捧，尤強不免覺得自己的臉上有光。
正向說什麼，唐燦卻話鋒一轉，笑道：“當然，這種話，見仁見智，有的人覺得是大涼成全了金山，有的人覺得是金山成全了大涼。”
“尤強族長以爲，這件事情該怎麼算？”
這個問題倒是把尤強給問懵了，心說這是什麼意思？
想了想，還是笑着客氣了一句：“我覺得，應該是互相成全。”
唐燦笑了笑，低頭看着手邊的茶碗，自言自語：“互相成全啊。”
說完，擡頭看着尤強：“實話實說，尤強族長，本來我想要的合作伙伴，是金凱部。沒想到，一年沒有來金山，金凱部竟然已經蕩然無存了……”
尤強的心中又是咯噔一聲。
金凱部蕩然無存，很多人都併入了他的部族。
沒想到……這個大涼來的人……
難道說，這個人是給金凱報仇來的？
可是……他爲什麼找上我？
尤強面色不變，只是言語試探：“是啊，金凱部本來是金山的可汗，但是沒想到，幹堯會做出那種事情。”
“唉……實在是……”
“唉……”
尤強長吁短嘆，說不出的感慨。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和金凱真的是不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嗯。”唐燦也嘆了口氣：“當初我和金凱商量的時候，他就跟我說，你是他最好的兄弟。”
“那是自然。”
尤強昂首挺胸：“我和金凱，那真的是，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唐燦看着他振振有詞的模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