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朕也有錯

鎮北城外,唐燦百無聊賴的坐在地上拔草玩兒。

在他的身旁,秦壽等人表情複雜的看着他。

尤其是秦壽,幾次想要開口和唐燦說一句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無論是修魔的事情,抑或是祖墳被掘,都令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等來等去,終於等到有人過來通傳,女帝傳召。

秦壽當即和唐燦一塊動身,前往行宮。

一路上,沉默無言。

兜兜轉轉,很快在無數人的矚目下走入了行宮。

秦壽沒有傳召不能入宮,只是在行宮的門口,低聲說道:“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由着唐燦入宮。

……

行宮,與上一次唐燦來的時候相比又多了一些不同之處。

行宮內的人多了許多,也熱鬧了許多。

入目所見,無論是女官還是女婢,都匆匆忙忙的走着,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忙碌着什麼。

唐燦隨意的看着,跟着引路的女官一路行至內宮的花園。

花園門口,女官停下腳步,微微擡手,示意唐燦入內。

偌大的花園中,只有女帝一個人坐在亭子裡。

唐燦微微一怔,定了定神,旋即走入花園,在亭子外躬身行禮,以外臣的身份參見。

女帝頭也不擡,淡淡的說道:“你先坐一會兒,朕看完這些再跟你說話。”

朝政之事,雖然有文閣和六部協同署理,可是每天依舊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她親自看一看,處理一下。

這也是她爲了北巡所付出的代價。

不然的話,方孝孺領銜的文官,就算屁股被打爛,也絕不會鬆口允許女帝北巡。

他們這一次,以北巡換女帝處理朝政。

究竟是好是壞,無人知道。

女帝低着頭,一邊處理奏疏,偶爾偷偷看一眼懶洋洋的坐在亭子邊的唐燦,嘴角微微上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還是奏疏上的內容,令她開心。

唐燦坐了一會兒,只覺得非常無聊。

猶豫了一下,非常大逆不道的走到女帝的御案旁,拿起一摞批閱好的奏疏。

女帝擡頭看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麼,只是低頭繼續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唐燦像是一個批改作業的老師,一個奏疏一個奏疏仔細的看着。

看上面的內容,看女帝的批示。

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

當他看完一摞的時候,女帝又批完了一摞,他又隨意的拿到自己的旁邊,大咧咧的看了起來。

兩個人,誰都不干擾對方。

這一幕,若是被人看到,恐怕會驚掉下巴……

時間,匆匆而過。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

高昌不比神都,太陽偏西之後,哪怕是盛夏,氣溫也是一下子下降了許多,久違的涼爽,令唐燦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也令他的肚子非常放鬆的發出自己的不滿。

咕咕咕的聲音,在寂靜無聲的花園裡,格外清楚。

“唐大人沒吃飯?”

“中午吃的,現在已經傍晚了。”唐燦聽到女帝的聲音,隨口回了一句。

不知道是因爲太久沒見,還是因爲兩個人中間曾經發生了非常旖旎的一幕,抑或是其他的原因,這一次重逢,唐燦的態度更加隨意,語氣更散漫。

女帝似乎有些意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不過馬上,她就微微一笑:“那你去傳膳吧。”

“要飯就是要飯,還傳膳……”

唐燦嘴裡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句,起身離開涼亭,溜溜達達的去花園外說了兩聲。

亭內,女帝被他的話噎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動怒,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唐燦的背影。

俄頃。

等到唐燦回來之後,她終於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離開那些奏疏,微微一笑,忽然開口問道:“你不怪朕?”

“怪你什麼?”唐燦自嘲的笑了笑。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太恰當,又補充道:“外臣失禮了。”

“行了,別裝了。”女帝今天的心情不錯,直接點破了唐燦的虛假禮儀,隨口說道:“你知道朕今天見你,爲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

女帝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中發現什麼。

不過……

唐燦確實不知道,隨便她怎麼看,也看不出什麼花樣。

也就是這麼一耽擱的功夫,女官帶着女婢端着各色食物走進了花園。

輕飄飄的進來,在亭子裡擺好,又輕飄飄的離開。

從頭至尾,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給朕倒酒。”女帝忽然開口,輕聲吩咐了一句。

唐燦想了想,提起酒壺,給她倒了一杯,又自然而然的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民間有習俗。”女帝端起酒杯,眺望着遠處的夕陽,忽然開口:“搬進新家的第一天,要吃一頓好的,要請親朋好友都過來,叫……”

女帝秀眉微蹙,似乎是沒有想到這個事情該怎麼說。

沉吟了一下,試探性的說道:“熱鍋?”

唐燦沉默不語。

他實在是沒有興趣和女帝討論什麼民俗的事情。

“朕今天找你來,就是想熱熱鍋。”女帝說着話,忽然起身,蓮步輕移之後,直接在唐燦的身旁坐下。

兩個人,距離非常近。

這樣的情況,令唐燦又是一陣,心中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荒唐感覺……

“朕……”

女帝開口,只是說了一個字,猶豫了一下,還是嘆了口氣,暫時放下心裡話,轉而說道:“高元一入魔了。”

這個事情,唐燦是沒有想到,一下子,不由得愣住了。

可是緊接着,想起曾經發生的時候,他的眉頭一下子緊鎖:“是不是因爲那一天的事情。”

“對。”

女帝並未否認,點了點頭,有些自責:“那一天神都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高元一在那一天就已經入魔了,但是一直被小書袋壓制着,化解着,本來朕以爲沒有問題了,所以才讓他去一趟大非川。”

“但是沒有想到,他從大非川回來的時候,再次入魔。”

唐燦眯起眼睛,語氣變得有些生硬:“你不要告訴我這件事情又是許負做的。”

“是,也不是。”

出乎唐燦的意料,女帝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道:“這一件事情,朕有錯,你也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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