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華呢？如果換成她，你會怎麼做？”罹天辰在咳血，卻依舊想要強辯，許是他不甘心在死前才明白這個道理吧。
“不同，月華和韶華是不同的。”我搖頭道，想着女人那嬌憨的面容，甜蜜一笑。
“或許她們從前很像，畢竟是姐妹，所以她也曾陷害過我，哈，女人都有點爲了愛情而盲目的小毛病，但改掉就好了！”
“罹天辰我告訴你，我愛月華，就是因爲這一年的相處，讓我發現了她心底深處的純淨，就是因爲我發現她和韶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這一年她跟着我，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了，已經漸漸的不再殺戮無辜了，甚至願意幫我去救助一些弱小，比如那些孩子，而她受你威脅也正是因爲如此，她不忍心讓那些孩子，包括小汪娜，被你所殺，陷入你的陰謀，所以我才一點都不怪她。”
“罹天辰我告訴你，就是因爲我愛月華，所以我不會嬌縱她，不會讓她任意妄爲無惡不作，如果有的話，我會親手製止她，絕不讓她變成韶華，絕不讓她一手毀掉自己，懂麼？”
“罹天辰我再告訴你，愛一個人，不是無條件的袒護她包庇她，而是要讓她懂得什麼是真正的對錯！月華跟着我一年，已經懂了，但韶華跟着你五十年，卻最終毀掉了自己！”
“罹天辰，現在你再告訴我，你錯了麼？我承認你曾是個很好的人，也謝謝你教了我很多道理，包括那個狼和羊的故事，但那些故事你爲何不對韶華說？就因爲你愛她？所以寵溺她嬌慣她？”
“罹天辰，我真的很感激你對我的教導，甚至我一直當你是我的老師，所以我才真的不希望，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錯了，懂麼？”
我目光灼灼的問道，罹天辰再也沒有反駁。
深深嘆息，我站了起來，話說完了，我也該走了，最後的時刻……讓他自己想清楚吧。
“你去哪？”罹天辰突然皺眉道。
“去找汪娜，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看這一戰的結局，真不甘心啊，就差一步了！”我仰天長嘆。
其實這一戰，距離勝利真的只差一點，一步之遙，一微米罷了，因爲就在罹天辰帶我飛走後的幾分鐘，就在那胖子殺光了所有想和他拼命的屍妖后。
喘息中，胖子扭頭朝他同伴走去，可他沒想到一個身影比他更快，瞬間射至，一口咬在了那灰色瘦子的脖頸上。
“你！”胖子目呲欲裂，想阻止卻來不及，那身影是個男子，動作極爲迅捷，一秒，瘦子的頸骨斷了，兩秒，無數條尾脊刺入體內，心臟，脾臟，肝臟，肺臟，盡數粉碎。
可憐那瘦子本就和罹天辰兩敗俱傷，連慘叫都沒發出就斷氣了。
“你這混蛋！”胖子暴跳如雷，那男子卻桀桀的怪笑了起來。
“真爽，好久沒喝過你們的灰血了，真美味啊！”男子喃喃道，抖着身體展開了九片尾脊，四散垂下，那尾脊雖然有幾條斷了，有幾條龜裂了，但當那灰色的血肉入喉，恢復速度肉眼可見，幾聲喘息後，九條妖武竟就恢復如初了。
“嘖嘖，真是好東西，這屍體我要了。”男子哈哈大笑道，又瞄了瞄那胖子道：“百餘年了，終於再見到你們了，想戰一場麼？不過你傷的很重哦，而且我再不是當年那個讓你們捏着鼻子灌灰血的普通人類了。”
捏着鼻子灌灰血？也就是說他和楚天一樣，第一批屍妖？那他是……林羽琦的呼喊剛好回答了這個問題。
“昊王！”一聲驚呼，林羽琦居然又跑回來了，就是因爲他看到了這男子踏入戰場，那一刻小變態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驚喜。
“你誰？”男子茫然。
“小羽琦啊！您忘了？我剛做屍妖那會，我的製造者是您的貼身部下！”林羽琦激動道。
男子翻白眼，這特麼多少年了，記得纔有鬼吧，但他還是乾笑着點了點頭，同時，林羽琦對他的稱呼居然是您？再加上和楚天同一時代，又有九尾的實力，身份怕是呼之欲出了。
昊王，曾經的四大屍妖之王，唯一沒有被楚天殺死的九尾。
真是可惜，如果我能晚走幾分鐘，勝利就唾手可得了，因爲回來的不僅僅是林羽琦和那昊王，還有……
“喂喂，這特麼什麼情況？死絕了？”一聲彷彿哭泣般的聲音響起。
羅天燼回來了，夏月直接痛哭，此刻總部裡只剩下她和劉晨晨兩個人類還活着，頂多加上個半死不活的蘇梓橙和呼呼大睡的夜子墨。
而終於，羅天燼回來了，比蘇梓橙身後的那些援軍還快，因爲這貨終於借到直升機了，撒花，恭喜恭喜。
夏月想都不想就抱着劉晨晨跑了過去，顫巍巍的站在羅天燼的身後，天知道她剛纔有多害怕，如果不是那胖子想先幹掉幾名屍妖，她已經死了。
此刻，終於能安心一下了，雖然，她並沒有發現羅天燼看她的眼神有多冷，也並不知道今天的戰局其實很不簡單，那所謂的雙天計劃。
剛踏入總部，羅天燼的表情就變了，情況比他想象中更糟，幹部幾乎死絕了，可問題是他不想讓幹部死光，他要的只是……可偏偏，夏月，劉晨晨，蘇梓橙，夜子墨，都還活着。
“這特麼鬧哪樣？”羅天燼怒道：“這幾個傢伙是什麼東西？十翼的罹天辰呢！”
“對哦！罹天辰呢？那個會說故事的老頭，還讓我找他呢！”昊王突然的一拍大腿，他來總部的原因竟也是來找罹天辰，卻和羅天燼一樣晚了一步而已。
可他找他又是爲何？會說故事的老頭？
誰也不知道爲何，只是，三個傢伙的表情都很古怪，再戰一場？羅天燼是無所謂的，昊王更無所謂，他剛剛恢復了妖力，但……那灰色矮胖子不幹了。
昊王是九尾，雖然矮胖子並不懂得妖武數量的差別，他只是一身四屬性戰鬥裝甲罷了，但他從氣勢上可以明顯看出，這傢伙絕對比林羽琦和羅武強大很多。
更有甚者，羅天燼……胖子都不知道這傢伙是個神馬玩意，是吞噬體麼？不對！他是活生生的人類，可人類爲何會擁有妖力？要知道這種力量是鏡中一族專屬的，又或是被鏡中一族改造變成吞噬體的人類纔有的！
“又是兩個不好惹的傢伙。”矮胖子嘆息道，瞄了瞄自己渾身的傷痕，那已經斷掉的手臂，又瞄了瞄遠處同伴的屍體。
“算了，反正無法這麼快就離開這世界，養好傷再慢慢啓動計劃，慢慢收拾他們吧，雖然這世界上的傢伙……都比預估中的更加強一些。”矮胖子喃喃道。
想着，他就直接扇動羽翼朝天空飛去，竟連個招呼都不打，切，真沒禮貌。
“快追！”那一刻，夏月在尖叫，可問題是怎麼追？
“追個屁啊！你特麼從哪裡看出來老子會飛的？”羅天燼沒好氣道，可當他聽到那灰色胖子的萊利後，表情卻陡然大變。
“追是沒可能，做直升機都難，但……地上的屍體我要了！”羅天燼獰笑道，不管是自己吃還是給科研部研究，這灰色屍體都是絕對的寶貝啊。
“你特麼是WHO啊？和老子搶吃的？”昊王鼻子都氣歪了，雖然他已經數十年沒出來溜達了，但也不至於被這麼欺負吧？何況還是個人類。
“打一場？”羅天燼用那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聲音道。
“好啊，看看你什麼貨色！”昊王冷笑着捏拳頭。
戰鬥似乎又要開啓了，就像我之前想的，當戰場中沒有了那些灰色公敵，人類和屍妖依舊是死對頭，雖然……這一戰並沒有打起來，因爲第三個身影突然從空中落下。
“那些傢伙去哪了？灰色的，死了？”楚天目瞪口呆道，然而，當他知道一共來了倆，一死一逃後，那一刻的表情是激動還是很激動還非常是激動呢？
一把抓起地上的屍體，楚天一邊吃着就飛走了，他也有傷，也想快點恢復的。
“……”地上的兩頭吃貨面面相覷。
“不追？搶你東西吃哦。”羅天燼怪聲道。
“別搞笑了，你覺得尾脊型會飛麼？何況老子剛纔被他揍得夠慘了。”昊王撇嘴道。
那一戰，僅僅是相遇，卻因爲一言不合直接動手，那一戰，楚天裂了半片羽翼又肩膀洞穿，可昊王卻足足斷了四條尾脊加龜裂了三條……
而那一戰，就是他們同時遲到的原因，也就是今天這場勝負最終沒能分出的緣故，而這究竟是他們倆的惋惜？還是整個世界的悲劇？或許誰也不知道。
只是很多年之後，昊王每每想起那一戰就會搖頭嘆息，楚天則跺腳罵街。
昊王直接走了，他還想去找罹天辰，因爲某個會說故事的老頭，羅天燼也沒有阻攔，因爲他看着滿地的屍骸，看着身後的夏月，表情又開始轉冷了。
總部裡，終於清淨了，但殺戮結束了麼？或許還沒。
同時，我並不知道這一戰已暫時告一段落，依舊想回來看看，卻被罹天辰叫住了。
“你太弱了，去了也沒有用的，李陽，我承認你說的對，但……你必須先變強，才能追求你所謂的善惡和原則。”罹天辰嘆息道。
“我知道，我會盡量爭取的，但……有些事急不來，也勉強不來。”我苦笑道，封印解開了，我的實力再一次停滯不前了。
罹天辰卻笑了，那滿臉的溫柔中，突然從背後將僅剩的四片羽翼扯了下來，揮手拋給我。
“你……”我不明白，其實我不是沒有想過吃他，但我實在有些下不去手，特別是我們聊了很久以後。
“我們是屍妖，吞噬就是我們的本性，吞噬他人的力量來增強自己，就是我們成長的道路，別猶豫，我心甘情願的。”罹天辰笑道：“你不說當我是老師麼？算我送你最後的禮物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着他那溫柔的臉，感受着手中那滿是力量的羽翼，我真的很難恨他，是他教了我如何做屍妖，雖然他最終走錯了，但……
“謝謝你，老師！”我用力鞠了一躬，再不猶豫，運足妖力轟碎了那四片失去主人的羽翼，那黑色妖武陡然擴散成霧，又飛速的被我吸入了體內。
那一刻力量的狂暴，我根本無法形容，這就是罹天辰的力量麼？好強，強到誇張！怪不得我拼命無法阻攔的灰色瘦子，卻被他揍到瀕死。
我的肩膀上，似乎又要破繭了，其實這恰恰是我解除了封印的結果，否則我根本無法突破，而我的潛力上限？我不知道，或許因爲這羽翼的力量太強吧，竟然可以衝破？
四翼，我真的可以擁有四翼麼？加上我的六條尾脊，那我豈不是和楚天相等？擁有最強的十片妖武了？我激動的差點尖叫起來，再次看着罹天辰，表情已滿是感激，可他……表情卻很怪，那溫柔的笑容也很怪，甚至不像是在看我的。
“李陽，就像你說的，我太自私了，我就是個惡魔，所以……對不起。”罹天辰突然苦笑道，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在說什麼？我沒懂，但那一刻的痛楚卻讓我突然明白了。
“韶華，吃掉他吧。”這是罹天辰最後的一句話，我整個愣住，緊接着，我就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一陣劇烈痛楚。
咬？這是我第二次被那小嘴咬下，撕裂血管，狂飲鮮血，同時尾脊也轟然破碎。
我突然懂了，罹天辰爲何寧死也要帶我來這裡的原因，我突然懂了，他爲何只救我不救汪娜，我全都懂了，他把全部力量給我，卻又說出了那句道歉。
其實，他依舊不願承認他是錯的，其實，他依舊只愛韶華一個，愛到無法自拔，愛到寧願背棄整個世界。
那最後的禮物，其實不是送給我的，而是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