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之上,一名騎士渾身浴血,打馬狂奔,血不停地從他的身上滴落,胯下白馬的毛髮之上,沾染的血跡讓人心驚,在他的身後,另有一騎正風馳電摯一般地急追而來.看着自己胯下的戰馬已盡顯疲態,再回頭看看追來的敵人的速度,騎士心喪若死,逃,是肯定逃不了了.一咬虎,他圈轉馬匹,伸手綽起背後長弓,挽弓引弦,箭頭映着天空耀眼的光芒,在天空之中帶出一道長長的閃亮,向着追來的敵人射去.一箭既出,騎士毫不猶豫,第二箭,第三箭緊接着飛出.
追來的戰馬沒有絲毫減速的打算,寒光閃現,一柄長刀在空中飛舞,接鍾而至的兩支長箭在空中被斬斷,無力地**下去,第三箭閃電般飛至,在前方騎士期盼的眼光之中,追來者只是略略側身,這一箭帶着刺耳的呼嘯聲中,擦着對手的身體飛向後方,沒入在草從之中,深深地釘在地上,只餘下箭尾仍在不停地顫動.
三箭射出,沒有取得絲毫戰果,甚至連遲滯敵人速度的效果也沒有達到,而雙方的距離卻在這霎那之間接近到了百米左右,已經沒有時間再射擊了,騎士拔出腰間沾染着血跡的彎刀,狂吼着策馬迎向追擊者.
既然逃不了,那就光榮地戰死吧.
兩馬交錯,刀鋒映照着空中耀眼的陽光,猶如一道閃電閃過,首先飛上天空的是一支緊握着彎刀的手臂,兩馬反向而行,失去右手的騎兵馬速漸慢,馬上騎士目光呆滯,一道血線自胸腹之間出現,轉瞬之間,血線便如失去控制的水閘一般,鮮血噴涌而出,背上長弓脫落下來,帶着已經斷成兩截的弓弦嗆然墜地.
隨着弓弦墜地,馬上騎士也如同一塊石頭一般掉落馬上,俯臥在草地之中,戰馬轉過身來,低頭嗅聞着,張開大嘴,咬着騎士的戰衣,試圖將墜地的主人重新拉起來.
後方蹄聲響起,這匹戰馬立即鬆開了嘴,小跑着向一邊逃開,一雙大眼緊張地注視着逼近的騎士.
長刀刀尖伸出,微微一挑,**在地上的騎兵被翻了過來,胸腹之間,已經染滿了鮮血,那一刀,在斬斷他的右手之後,餘勢未減,破開了對手的皮甲,直接將對手開膛破肚了,從裂開的甲縫之間,隱約可以看見內臟.
長刀在騎士身上拭乾淨血淨,這名騎士反手一合,喀的一聲,長刀合進了背上刀鞘.他仰起頭,看着天上燦爛的陽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第四個了!"
這名騎士就是扶風縣尉高遠,殲滅拉託貝之後,沉寂了將近三個月,高遠終於亮出了他的獠牙,一個月的時間,他越過了東胡與大燕的中間區,掃蕩了周邊的四個東胡小部落.殲敵愈千,俘獲了上萬東胡人,這些東胡俘虜,高遠毫不例外地統統地送給了賀蘭部,並以此換取賀蘭部的戰馬.高遠留下來的,除了從這些小部落之中繳獲的金銀財寶和戰馬牲這外,便是這些部落歷年來襲擾遼西郡邊境而擄掠而去的大燕奴隸.
這些小部落比不得拉託貝的胡圖部,胡圖部雖然衰落了,但畢竟曾經強大過,部落裡還有着不少的沉澱,但相對於高遠來說,也算是富人了,從每一個小部落的族長大帳裡,高遠總是能找到不少的財富,其實相對這些來說,高遠更看重那些重獲自由的大燕奴隸,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正是年輕力壯,更重要的是,有不少的大燕人從小便被擄掠而去,在東胡部落之中呆得久了,倒是學得了一身不錯的騎術.
騎兵,這是高遠最想得到的,但是要訓練一個合格的騎兵出來,着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高遠費盡力氣才組建了一隻百人的騎兵隊,但在這一個多月之中,打下了四個東胡小部落,卻讓他輕而易舉地再一次組建了一隻百人的騎兵隊伍,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奴隸戰力還不值一提,但一身馬術卻是不比他的騎兵差.
不會打仗,不會殺敵,不要緊,想高遠當初到扶風縣兵第一隊的時候,那支百人的隊伍是一個什麼模親,一羣垃圾,自己還不是將他們練出來了麼,他們現在已經成了自己這支軍隊之中的核心力量.
遠處傳來隆隆的馬蹄之聲,伸手遮在眼上,高遠循聲看去,看見那熟悉的藏青色軍服,不由微笑起來,那是自己的軍隊. www_ Tтkan_ co
步兵一馬當先,疾奔而來."縣尉."看到地上的死屍,步兵輕鬆地笑了起來,今天一戰,對方的這名騎士驍勇異常,竟然連殺了己方數人之後,突圍而出,而高遠勃然大怒之下,單騎追來,將部下拋得無影無蹤,在全殲了敵人之後,步兵便急急地率兵追蹤而來,此時看到地上的死屍和毫髮無損的高遠,一路上提着的心終於放回到了肚子裡.
"縣尉,這傢伙是我們剛剛滅掉的這支部落的族長的兒子,很武勇的一個傢伙,這混蛋,殺了我們好幾個戰士,要不要砍了他的腦袋拿回去示衆."兵步道.
"算了!"高遠搖搖頭,"這傢伙是個戰士,留他一個全屍吧,他那馬不錯,捉回去,我們走吧!"
"是,縣尉,接下來,我們又去幹那一個?我已經探明瞭,跟我們不遠,還有兩個實力不濟的小部落."步兵興致勃勃地道,這一個月來,豐碩的戰果已經讓所有的扶風兵們都興致高盎.
"不了,接下來休整,整整一個月的戰事,兄弟們也都累了,需要休息!"高遠搖搖頭,"再說,這一個月,只怕我們已經將東胡人打痛了,說不定報復很快就回到來.咱們也要回去做些必要的準備."
"明白了,縣尉."
一行數十騎在日落時分回到了前進營地,這裡,曾經是胡圖的老營,現在被高遠整飭以後,作爲了自己襲擾東胡部落的前進營地,所有的繳獲都是送到這裡,然後再源源不斷地運回到居里關,再從居里關送回扶風縣.
龐大的營地之中,塞滿了繳獲的物資,牲畜,戰馬,川流不息的人羣從老營裡進進出出,將一羣羣的牛羊從老營之中趕出去,向着扶風方向一路遠去.
這一個月來,高遠的收穫着實很大,財物大豐收,雖然不停地在打仗,人手在不停地損失,但補充進來的新兵卻遠遠超過戰損,現在扶風兵已經擴充到了一千五百人,步兵的騎兵已經有了兩百騎,而高遠也從先前的騎兵中抽調了二十騎作爲自己的親隨,四個步兵隊,每個隊都超過了三百人.
除了這些,更讓高遠高興的是,隊伍的戰鬥力的迅速提升,新兵開始變成老兵,夥長,兵曹們的指揮能力在流血的戰場之上有了長足的進步,四個隊的配合日趨嫺熟,對付這些東胡小部,高遠的戰術其實很簡單,先是騎兵出去,騷擾,襲擊,引誘,然後將他們引到預定的埋伏地點,四個步兵隊一齊出擊,在步兵的騎兵隊伍的協助之下,將其一一殲滅,高遠則率領幾十騎機動兵力,遊戈在戰場之上,一旦發現了難啃的骨頭,高遠立刻便縱馬親自上陣,在他的面前,幾乎沒有多少東胡騎兵能擋住他的鋒芒.
戰術簡單,但卻實用之極.
並肩戰鬥,用鮮血澆灌出來的友誼是最爲牢固的,在不間斷地戰鬥之中,鄭曉陽與那霸也開始融入進來了,現在,兩人也會在一場大戰之後,端着粗瓷大碗,大呼小叫地與高遠拼酒,渾然沒有了初入高遠麾下的那種疏離感,每每看到麾下的幾個兵曹大笑着扭打在一起,彼此向着對方嘴裡灌酒時的情景,高遠便打心眼兒裡笑出聲來.
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高遠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老百姓們總結出來的一些經典名句.
回到老營,氣兒還沒有喘勻,曹天成已是樂顛顛地拿着帳冊到了高遠的面前,這一個月的戰事,最高興的莫過於了曹天成了,他不上戰場,看不到己方士兵的浴血奮戰,也不曾目睹自家弟兄倒下的場景,那種傷心便會少了許多,在他面前,呈現的只是一個個傷亡的數字,但更晃花了他的眼睛的是豐厚的收入,打下四個部落收穫的財富,已經比得上當初拿下拉託貝時的收入了,但這一次,卻不用與賀蘭部分享,送給賀蘭部的那些東胡俘虜都可以換回更多的牲畜,戰馬,皮毛.
“縣尉,這三百匹戰馬,又要送到遼西城去麼?”曹天成很是不捨,這些都是繳獲的上好戰馬,白白送人,着實有些捨不得啊.
“送,必須要送!”高遠毫不猶豫地道,這一個月以來,加上這三百匹,自己已經往遼西城整整運送了一千匹戰馬了,這筆投資是必須要送出去的,自己發動的這些戰事,必須要有人爲自己背書,現在自己的肩膀還太稚嫩,承擔不起太多的事情.張守約一直想要組建一支抗衡東胡的騎兵部隊,但苦於沒有戰馬,而自己投其所好,他不得不收,只要他收下,便必須爲自己的戰爭行爲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