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樓層不算高,但是絕對算不得低。莫照臨站在窗口的位置,他冷冷的叫我:“王琪!你給我滾上來!”
“滾下來了,還要怎麼滾上去?”我就算死都不會和莫照臨回去的,我仰頭看他,喊道:“不然你把繩子砍斷,摔死我好了!”
樓下的鄰居紛紛開窗出來看,莫照臨怕被曝光,他趕緊躲進了屋裡。趁着莫照臨閃神的功夫,我迅速在繩索上滑着下去。
之前鍛鍊了那麼多次,可這次卻是最緊張的。萬一莫照臨惱羞成怒想摔死我,我肯定是活不了了……等我到了一樓着陸,莫照臨還站在我家的陽臺上。不知道莫照臨能不能聽清,我大聲的喊給他:“這是我,新學來的。”
喊完,我轉身跑了。
既然莫照臨能找到我住的地方,那麼我能去的地方他八成也知道。狡兔三窟,也是莫照臨教我的。順着藤摸到瓜,帝都雖大,找個人卻並不見得是什麼難事兒。
我自己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閒晃,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今天抽了血又折騰一通,難免體力不支……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佛珠,我突然有了個主意。
出家人慈悲爲懷,我去找蘇善,他應該不能把我推出來吧?
蘇善的廟在山裡,從市區過去要2個多小時的車程。我身上沒有錢,只好搭順風車。夜深人靜,到了地方司機突然變卦非逼着我給錢。最後沒有辦法,我唯有偷司機身上的錢付費給他。
下了車,從司機那兒偷的錢還有剩。我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紙幣,有點哭笑不得。
我把紙幣塞進廟前花壇的泥土裡,拍拍手上前去叫門。跟白天的香火鼎盛不同,夜裡的寺廟黑漆漆的很是駭人。不遠處的灌木叢裡有不知名的動物跑過,樹影搖晃,猶如無數的魑魅魍魎。
“有人嗎?”我敲敲寺廟的大門,無數的迴音響徹山谷。要不是我膽子大,估計此時此刻已經被嚇趴下了:“有人在嗎?”
隔了能有五分鐘,一個沒見過的小和尚跑來看門。見我是個女的,小和尚的表情很嚴肅:“居士,請問,有事兒嗎?”
“我找蘇善。”我想了想,補充說:“我找智善大師。”
“你找智善師叔?”小和尚似乎並不像讓我進去:“居士有什麼事情嗎?現在已經晚了,小僧可以代爲轉達。”
說白了,還是不讓我進去。
我想了想,稍顯羞澀的說:“我叫齊悅,我是智善大師的未婚妻。”
“阿彌陀佛!”小和尚倒吸了口氣:“居士,您這話說的……”
“不信,你去問蘇善好……我是他奶奶介紹給他的未婚妻,菩薩在上,我可沒說謊。”我確實沒說謊,我只是沒說清楚罷了。蘇善沒同意的事兒,我纔不會說呢!
小和尚大驚失色,他門都來不及關就跑去找蘇善了。我趁着這個機會,溜着門縫跑了進去。
進門正對着的殿堂是大雄寶殿,木門開着,佛前的燈光忽明忽暗影影綽綽。裡面供着的佛像高大,我只能看到一半的佛身。等到蘇善趕來時,我好奇的問:“裡面供的是什麼?”
“啊?”蘇善急的滿腦袋汗,他沒想到我能問這個。擦了擦腦袋上的汗,蘇善說:“阿彌陀佛,是釋迦摩尼佛。”
“那怎麼有三個?”
蘇善是少有的不安,他回頭看了一眼大殿,卻還是耐心的解釋給我聽:“人的過去、未來、現在爲三世……大雄寶殿裡供奉的三世佛,代表中、東、西三方不同世界的佛。”
我瞭然,點點頭表示認同。
蘇善擋在我的面前,他的態度堅決:“居士,白天的時候,小僧已經說過了,我是不會……”
“我沒地方住了,”我沒給蘇善拒絕我的機會:“我想在廟裡住一晚上。”
我的話說完,蘇善立馬惱了:“這怎麼行呢!本寺是不接待……”
“我家進賊了,我父母又不在國內。”盤腿往地上一坐,我對蘇善耍無賴:“你把我趕出去,我很容易出意外的。”
“什麼……”蘇善皺眉,他話說的不穩:“什麼意外?”
蘇善呆頭呆腦的樣子逗的我想笑,莫照臨帶來的陰鬱被一掃而空。我託着下巴看不遠處的三尊大佛,說:“現在天這麼黑,我下山不小心摔死怎麼辦?我沒有地方住,被壞人欺負了怎麼辦?我家裡有賊,你逼我回家,我被賊吃了怎麼辦?”
“賊怎麼會吃人?”蘇善完全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他好奇的問:“賊不都是偷東西嗎?”
我不想再提起莫照臨,揮揮手不再繼續往下說:“總之,蘇善你要是趕我出去,你就是害死我。阿彌陀佛,出家人就是這麼慈悲爲懷的?”
“你……我……那個……”
蘇善的長睫毛垂下,他打石膏的手被僧袍遮蓋住。糾結了好一會兒,蘇善這才勉強的開口:“那居士你請稍等,小僧去請示一下方丈。”
我示意蘇善快去快回,蘇善走沒多遠又跑回來提醒:“廟裡還有其他僧衆,居士切勿到處走動。”
“你看到這四塊地磚沒有?”我用腳比劃了一下:“我就在這裡等着你,你來這裡找我就行。”
蘇善咧嘴,他笑的是無比的純淨。我撐了撐眉,繼續坐回到地上。蘇善跑着去找方丈,我靜靜的看着佛燈愣神。我呢喃着說,話裡充滿了鄙夷:“你們不是三世佛麼?能看到未來現在和過去?佛不應該對待衆生平等麼?爲什麼有的人始終純潔如處子?爲什麼有的人卻要被糟蹋的污濁不堪?”
微弱的燈光晃動,佛眼的位置好似動了一動。我沒有再說話,大腦裡是一片的空白。
大概過了有15分鐘,蘇善才去而復返。在夜裡的寺廟中,蘇善的光頭特別的明顯。蘇善走進,他的臉紅撲撲的:“阿彌陀佛,居士,主持同意了……你可以住小僧的房間。”
這次倒是我沒想到,和尚居然如此的奔放:“啊?我住你的房間?你不守戒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