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涇工程走到今日,已經算是倒了末期。
這是一條沾染着秦人鮮血的河渠,卻也註定萬世無雙。
但是這又是一條能夠活人無數的河渠,對於大秦極爲的重要,整個咸陽之中,到處都是關於河渠的事。
就算是嬴高閉門不出,也是對於其中的事情,有所耳聞。
比如,渭水輕兵營!
……
嬴高在府中休息數日,便是得到了一道口諭,伴隨王駕前往工地之上,視察引涇工程。
對於這一點,嬴高並不意外。
引涇工程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工程,甚至於沒有之一,聚集大秦國力,只爲了這一道水渠。
作爲大秦這個公司的董事長,嬴政自然會將目光放在引涇工程之上,畢竟一旦這個工程廢了,大秦這個公司必將會運轉不了。
一個引涇工程,甚至於能夠決定着大秦生死,自然是值得重視。
“公子,王上那邊派人通知,讓公子立即前去!”王虎精神抖擻,手持長劍,意氣奮發。
他心裡清楚,這是一個機會,只要得到秦王的賞識,他將來領兵作戰的機會將會多少一點。
王虎跟隨嬴高這麼久,自然也不是一無所得,他心裡清楚,不管是再少的機會,都是機會。
一旦數量變多,一個小小的機會,都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王虎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備車!”
“諾。”
……
說真的!
嬴高其實不願意與嬴政同行,雖然跟隨嬴政同行,代表着受寵,但是嬴高清楚,跟隨嬴政出行危險係數最高。
畢竟秦王嬴政,行走在外面,等同於一個大太陽,能夠讓無數人聞風而動。
……
“兒臣見過父王,父王萬年,大秦萬年!”嬴高與嬴政一行人匯合,連忙行禮,道。
“公子高,去下邽縣,隨孤去見識一下決水銳士!”嬴政目光一閃,看了一眼嬴高身後的一千鐵鷹銳士,無奈一笑:“上車,與孤同行!”
“諾。”
點頭答應一聲嬴高連忙登上了王車,他雖然清楚與嬴政同行目標太大,危險係數更高,但是一旦同行了,王車之中反而是最安全的。
畢竟這是大秦王車,護衛必然是一等一的,而他若是自行,他的護衛自然不如秦王。
……
“駕——!”
趙高馭車,嬴高與嬴政王綰三人皆在車中,嬴高目光炯炯:“父王,如今舉國上下,甚至於全天下的目光都在引涇工程之上。”
“而父王你又是大秦的王,想要殺父王的人,多如牛毛,父王前往下邽縣,太過於危險了!”
“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父王作爲大秦的王,更不應該如此!”
……
“引涇工程,關係到大秦未來,而且已經到了決水之期,孤需要前往去趕水龍,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幕。”
嬴政看了一眼嬴高,搖了搖頭:“有些事,作爲王,必須要揹負!”
“這是孤十一年之中,悟出地道理,你還不懂,沒有站在那個位置上,你就不會明白!”
……
“父王,聽聞引涇工程之上,國人百姓死傷無數?”嬴高目光幽深,他雖然倉促南下,但是對於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自然是有所耳聞。
說罷,深深看了一眼嬴高,沉着臉說了一句話:“輕兵決水,死傷無數,但是輕兵輕兵,不死人還叫輕兵麼!”
一側的王綰輕聲解釋,道:“公子,北洛水入渭處,是下邽、頻陽兩縣的開渠之地。”
“下邽、頻陽兩縣,都是秦川東部的大縣,其土地正在涇水乾渠最後的經過地帶。涇水乾渠從這兩縣的高坡地帶穿過,再東去數十里匯入北洛水再進入渭水,便走完了全程。”
“下邽、頻陽兩縣的三十多裡乾渠,難點在經過頻陽境內的頻山南麓的一段山石渠道。已經是內史郡守的原下邽縣令畢元,親自坐鎮兩縣工地,親自督戰這段山石渠道,日日鏖戰,已經進入了一個半月了。”
“兩縣輕兵,全數是十八歲至四十歲的身強力壯的男子。但是渠道確實艱難,連燒水治炊送飯的老人女人少年都累得癱倒在地了。”
這一刻,王綰也是有些感慨:“公子,工程之上,猶如戰場,豈能不死人,更何況秦人軍誓,不是兒戲!”
“父王,引涇工程不在一日兩日,民力損耗太過,影響深遠,若是把控不好這個度,未免得不償失!”
對於工程死人,嬴高並不奇怪,畢竟連後世,機械化明顯的時代,也會死大把的人。
但是,在這個時代,一個男丁,便是一個家的希望。
心中念頭閃爍,嬴高沉默了許久,方纔對着秦王,道:“父王,兒臣希望,對於死難之人,給他們一筆鉅額的賠償。”
“如此一來,也能夠剩下的孤兒寡母度過最艱難的日子。”
“我大秦不能辜負他們,嬴姓王室更不能,沒有他們的悍不畏死,也就沒有今日的大秦,也沒有嬴姓的高高在上。”
相比於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嬴高的冷酷面容之下,終究是有着一顆同情的心,有些時候,多年教育不可能被短時間磨平。
“呼……”
伴隨着談話越來越沉重,嬴政也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對着王綰,道:“這件事就按照公子高的意思來,賠償由孤出!”
“臣替大秦國人百姓謝王上大恩!”這一刻,王綰也是神色肅然,他心裡清楚,光是這一個決定,大秦將會少死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