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成？”
呢喃了一句，趙王眸子閃爍，心中念頭萬千，平心而論，四成這個數字已經不低了。
畢竟他們面對的是當世第一強國，氣吞萬里如虎的大秦銳士，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趙王心裡清楚，這句話也就只有李牧敢說，放眼山東六國，沒有一個人敢說踩踏大秦成就大業，有四成把握。
只是趙王清楚失敗的後果，在這一刻，不免有些擔憂，踩踏秦國上位，一旦失敗，必將會遭受到秦國君臣瘋狂的反噬。
他想要勝利，卻又害怕失敗。
畢竟失敗的代價有點大，以至於讓趙王糾結無比，趙國傳承多年，他不想做一個不肖子孫，更不想當一個亡國之君。
所以，這一刻，趙王的心頭可謂是天人交戰，他想要成就不一樣的功勳，成爲天下一王，卻又有些忐忑。
以至於，一時間，趙王心中念頭不斷，卻遲遲沒有結論。
他終究是生長於深宮婦人之手，少了一絲決斷，沒有常年身在軍伍之中歷練的趙武靈王的殺伐果斷。
……
大廳之中，碳火燃燒已經過了正旺的時候，李牧一口將酒盅之中的米酒喝盡，然後給自己與趙王一一填滿。
然後看了一眼神色變化不斷地趙王，起身朝着銅火盆之中填了些木炭，然後從容落座。
他沒有逼迫趙王！
他心裡清楚，這一次的選擇到底有多難，按照他的策略，等同於舉國皆戰，等同於拿趙國的國運在賭。
當今趙王雖然還算不錯，但是他終究不是秦孝公，趙武靈王那樣的絕世梟雄，沒有拿一國去賭的魄力。
但是李牧清楚，若是趙王心中的意志不夠堅定，就算是他如何驍勇善戰也是白搭，畢竟，戰爭往往是政治的延續。
這個決定不好下，不過這個時候冬日還沒有過去，他有的是時間去等待。
半響之後，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趙王雙眸之中的神色變得越發堅定，直接是朝着李牧點了點頭。
“一切就有勞大將軍了，孤親自坐鎮後方，爲將軍籌集糧草……”
聞言，李牧豁然起身，朝着趙王深深一躬，道：“臣萬死不辭——！”
“但是這件事，還需要其餘諸國協助，要不然我軍不能專心對抗秦軍……”
哈哈大笑一聲，趙王點了點頭：“大將軍放心，這一次孤讓國相貫高親自出使其餘諸國，以合縱之術，牽制秦國君臣的目光……”
李牧再拜：“王上此言大善！”
……
趙國君臣定計，各行其事，李牧也在第一時間入住了趙軍幕府。
只是這個時候，秦軍之中依舊是派系林立，並沒有達到君臣一心，甚至於嬴高一紙書信入咸陽，大有以下克上的趨勢。
唯一的好處就是，這一紙書信來自於鐵鷹，是以鐵鷹的名義書寫，要不然，消息傳出去，嬴高與恆乾關係將會無法轉圜。
甚至於，會引起軍中諸將的忌憚！
本來嬴高在軍中，本就身份特殊，讓軍中諸將畏手畏腳，一旦在發生以下克上的事，將會引起軍中諸將的抵制。
畢竟誰也不想要有一個不聽話，反而能夠將狀告到嬴政案頭的手下。
如今以鐵鷹的名義，雖然大家明知道這基本上就是嬴高的指使，但是彼此之間，最起碼面子上過得去。
……
沒心沒肺在西山烤肉的嬴高，徹底丟下了俗務，他心裡清楚，自己能夠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大秦銳士的運氣了。
不管是在哪一個時代，運氣永遠都是實力的一部分。
“公子，冬日即將過去，朝廷依舊沒有任何消息，這一次的戰爭，我們還有希望麼？”吃了一口烤肉的蒙寥，心中有些失落。
以至於香脆可口的羊肉串都沒有了味道，吃到口中，味同嚼蠟。
在這個時候的老秦人，在二十級軍功爵位制度的潛移默化下，好戰之心，往往超越任何一個時代。
就算是有些胡人血統的大唐，也遠遠不如，大秦是從上到下的好戰，他們清楚，戰爭會讓他們成爲貴族。
這是他們唯一改變命運的辦法！
戰國之世，華夏千年未有之大變局。
有人天生世卿之家。有人貴爲公子王孫。這是一個好時代，伴隨着大秦的腳步，六王畢，四海一。
千年血統，敵不過軍功授爵，世族豪貴，皆被秦吏踩在腳下。
所以，秦國上下，皆求一戰。
更別說是蒙寥這樣的出身于軍旅世家的青年了，他又不是傻子，從上將軍恆乾的所作所爲之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如今上將軍便是本公子的頂頭上司，秦軍森嚴，但是你們更清楚，軍法甚之。”
將羊肉串一口吃下，嬴高目光幽深：“本公子送信朝廷已經是違反了軍中的規矩，縱然是我是大秦公子，也討不了好。”
“這也是本公子以鐵鷹的名義送信的原因，在父王沒有明確的命令之前，爾等安心訓練大軍。”
“如今戰國之世，我大秦統一六國只是時間問題，如此一來，戰爭又豈會避免……”
“只要有本事，少不了上戰場的機會，所以在這個時候要苦練本領，只有足夠的本領，才能封侯拜相……”
說到這裡，嬴高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虎與蒙寥，一字一頓，道：“縱然本公子是大秦公子，也算是有些成就，卻也無法將一個庸才推上去。”
“……”
有些事情，本來不需要說的這麼露骨，但是不管是王虎還是蒙寥都太年輕了，正因爲年輕，那顆滾燙的心，正熱血沸騰。
王虎還好一點，他已經上過了戰場，更是有了爵位在身，而且這一次攻破新鄭的功勞還沒有算。
而蒙寥出身於蒙家，如今蒙家以蒙恬與蒙毅爲主，根本不需要他建功立業，此刻還是一介白身。
自然是比較激動。
這一刻，聽到嬴高的解釋，兩個人對着嬴政肅然一躬：“屬下明白，此番回去必然勤練大軍。”
“等到機會到來時，爲公子手中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