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過去,邛都王城越安方纔被清掃乾淨,而大軍也駐紮在了越安。
這一夜,越安城中燈火通明,炊煙裊裊升起,將漫天的血腥味之間的驅散,這一座死城中,終於是有了些許煙火氣。
往往,煙火氣,生活氣息纔是最容易驅散因爲戰爭而留下的痕跡。
對於此,嬴高極爲的瞭解,因爲煙火氣,生活氣息乃是生氣,只有生氣才能驅趕死氣,讓越安變得不那麼恐怖。
這裡已經是大秦的國土,嬴高自然不能放置不理,治理地方,必須要在第一時間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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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將,大軍已經駐紮妥當,同時有消息傳來,楊藝,長公子分別攻克遂久與姑復,各部大軍正在朝着越安而來。”
“嗯。”
聽到司馬師的話,嬴高神色微微一動,他心裡清楚,以萬人大軍,攻克邛都的一個部落,自然是輕而易舉。
對於楊藝與扶蘇的勝利,嬴高並不意外,越安城之所以被屠,那是因爲張奮與徐奎被邛都王斬殺的復仇。
心思轉動,嬴高朝着范增,道:“先生,出傳令各部,將青壯全部帶至西大莋,同時傳消息與上將軍蒙恬。”
“諾。”
微微點頭,范增幾乎在瞬間便意識到了嬴高的圖謀,這一刻,他想到了嬴高之前提及的一些事情。
他斷定,位於邛都的鐵礦脈便是在大莋部落附近,這一發現,讓范增心中巨震,在他看來,嬴高如神,他就算是每天都在嬴高的身邊,依舊看不透。
這個人,就像是一個謎團,你瞭解的越深,越覺得深不可測,彷彿永遠也探不到底兒。
對於范增的安排結束之後,嬴高便將目光落在了以王離爲首的諸將身上,這一戰,他們纔是主力。
“王離,此戰我軍傷亡情況如何?”
雖然王離的心中對於屠城一事,依舊是有些怨氣,但是在公事之上,他不會耽擱,連忙朝着嬴高一拱手,道。
“稟嬴將,經過戰後大軍的統計,我們戰死達到了三千人,其中輕傷五千,重傷五百,已經經過了軍醫的治療。”
“輕傷者可以繼續參與戰爭,重傷者可以保住性命,至於傷亡者,全部都就地掩埋。”
聞言,嬴高神色肅然,一直以來,在中原大地之上都講究落葉歸根,但是這些將士,註定無法返回關中了。
他也做不出將骨灰帶回去的事情,在這個時代,連斬首示衆的罪犯,下葬都會縫合,讓人以一具全屍的方式下葬。
在刑罰之中,留全屍這是一種恩澤。
“將下葬將士的衣服全部都留下,進行性命登記,本將不能將他們屍體帶回關中,至少也要爲他們留下衣冠冢,以供後世祭拜。”
這一刻,嬴高的聲音中多了一抹悲壯,他的將士,他從大秦之中帶出來,卻死在了這裡,沒有活着回去。
縱然是見過了無數次這樣的場景,這一刻,嬴高依舊是有些動容,生命是這個天地間,最偉大的創造。
那是一個奇蹟。
“諾。”
王離的情緒也有些滴落,朝着嬴高一拱手,道:“稟嬴將,這些都按照我軍傳統處置,請嬴將放心。”
“嗯。”
喝了一口茶水,嬴高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掠過,最後落在范增與王離的身上,道。
“此戰我軍攻下邛都,也算是在巴蜀之南站穩了腳跟,對於且蘭,夜郎,滇等國,諸位有何打算?”
“是直接派遣大軍南下,一一橫掃,還是派遣使者再一次出發,傳檄而定?”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傳檄而定,這並不簡單,相反很難。
縱然是有了邛都屠城的威懾,但是屠城,不光是一種威懾,有時候恰恰也是一種反作用,讓巴蜀之南的諸國,不得不聯合在一起死戰。
一念至此,諸將心中也是有些糾結,這件事已經有了前車之鑑,張奮與徐奎等人死在了巴蜀之南,這讓他們心中難以下定決心。
“嬴將,末將以爲還是直接橫推,傳檄而定,雖然兵不血刃,但是這樣的不確定性太大,張奮等人的前車之鑑不遠,若是使者再行出事,將會是對嬴將的威望.........”
尉常寺神色肅然,他心裡清楚,一旦再一次派遣的使者被殺,這對於嬴高的影響太大了,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先行讓靖夜司將消息傳遍巴蜀之南,臣服於我大秦者,既往不咎,一旦與我大秦作對,被本將攻破都城,邛都便是例子。”
“與此同時,將關於越安的消息不要封鎖宣揚出去。”
“諾。”
點了點頭,尉常寺坐下沒有在開口,他心裡清楚對於此事,嬴高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他繼續堅持,不僅得不到結果,反而會惡了嬴高。
“先生,先行接手邛都的各項事務,本將親自向父王送信一封,請示咸陽,派遣官吏南下,設置郡縣,以治理之。”
嬴高心裡清楚,現在已經拿下了邛都,這裡將會是大秦咸陽與極南地的關鍵點,必須要設置官署教化一方。
此刻設置官署,等咸陽的官吏南下,他們也恰好將整個巴蜀之南拿下,等官吏接手,大軍就可以踏足極南地。
“諾。”
點了點頭,范增轉身離去,他心裡清楚,在軍中偏向於文吏的只有他,安撫地方,必須要儘早的提升日程。
更何況,嬴高下令在越安屠城,這樣的影響太壞,需要花費太大的力量才能安撫民心。
而且,范增心裡清楚,之前嬴高征伐一地,雖然也會傳書嬴政,但是基本上會逐級上報,而不是這一次直接傳到嬴政的手中。
這一次嬴高一反常態,必然是想要遷移大秦國人百姓南下巴蜀之南,甚至於極南地做準備,一想到這裡,范增心中凝重無比。
這是一個大工程,一個極爲龐大的,牽扯極廣的工程。
一想到這裡,范增心中突然多了一抹激動,只有這樣的工程,才能體現一個人的價值,一時間,范增心中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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