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榕市空氣乾淨清冽,吸進肺裡有些冷意。
我擡頭看着身邊西服筆挺的男人,接過他手裡的純淨水,裝作平靜地道了謝,“謝謝。”
一次碰見可以是意外。
兩次是偶然。
三次,這世界這麼大,總不能說是緣分吧?
拿到手裡才發現,這瓶水居然是熱的。
白先生姿態閒散地站在路邊,看着我摳出藥,就着純淨水一口悶掉。
看我吃完藥,他就問,“去哪兒?”
我指了指來時的路,“回去。”
“我送你。”
他說完直接轉身走向路邊的那輛車,都不給我拒絕的時間。
我快步追上去,朝他的背影喊,“白先生,謝謝,我打車回去就行了。”
他站在車門口,挺拔如鬆地站姿,臉上依舊是清清淡淡地表情,“榕市的司機很喜歡繞遠路,坐我的車比較快。”
“....”
“況且,你看起來很急。”他說完話直接彎身坐進駕駛座。
我出來時忘了帶手機,原本想着附近就有藥店,能速戰速決,誰知道這麼遠,耽擱這麼久,也不知道靳少忱有沒有醒。
我踟躕着,索性咬咬牙坐了進去。
順風車而已,怕什麼。
可我忘了,有句話叫做怕什麼來什麼。
坐在車裡,我有意無意打量着白先生這個人,我平素見過的人基本都是過目不忘,但唯獨這個人給我眼熟的感覺,可我很肯定,我以前沒見過他。
目光太過直接,白先生拐彎時偏頭看了我一眼,“我臉上有花嗎?”
我:“....”
我咳了咳,“那個,我感覺你有點眼熟。”
“是嗎?真巧。”
他停頓地恰到好處,我突然就覺得,他應該是認識我的。
剛想開口問,前面突然衝出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白先生低喊了聲“坐好!”,急忙打轉停了下來。
我是坐好了,可我的上半身隨着車身被甩了出去,腦袋撞在車窗上,正暈着,冷不丁車門被人拉開,連帶着我都被那人提了出來。
我踉蹌着摔在這人身上,擡眼一看,男人冰冷的輪廓比寒風還蕭瑟,那雙深藍的眸蘊藏着墨色風暴般深不見底。
“靳少忱...”
他受傷的那手不能動,怎麼還開車!
我剛想看看他的右手,就被他猛地抓着手腕放在身後,他像是處在暴怒邊緣,手上沒控制好力道,握得我感覺骨頭都快碎裂開。
白先生從車上下來,他脾氣極好地皺眉看了眼被撞到變形的車頭,隨後轉身盯着車前的靳少忱,像是無聲討要一個說法。
我等着靳少忱開口說賠償金。
可我聽到的卻是。
“白士熵,我警告你——”握着我的那股力道撤了,靳少忱鬆開我走到白先生面前,一把拽起白先生的衣領,嘴邊盡是嗜血的狠意,“她是我的女人,你敢動歪心思試試!”
“我沒有想做什麼。”白先生挑起很淺的笑,那笑一直浮着,直到轉向我,“動歪心思的人,從來都不是我,是你纔對。”
我立馬偏頭看向別處。
“收起你的爪子!別讓我....”
後面靳少忱的聲音太低,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只看到白先生像是苦笑了下。
所以說,靳少忱不僅認識他。
還可能和他是勁敵。
而我做了什麼。
坐他的車,喝他給的水。
還讓他目睹了我吃避.孕.藥的過程。
靳少忱攬着我上車時,我目不斜視頭也不回,可是坐上車,一擡頭就從後視鏡裡看到白士熵站在路邊打電話,應該是叫拖車來。
明明他應該看不到車裡的動向,偏偏他掛了電話朝我們的方向勾脣笑了。
我立馬低頭看腳底。
靳少忱面目冷硬地發動車子,他應該是剛起來沒多久,後腦勺的頭髮還微微翹着,右手的繃帶開了,有血滲了出來。
我心下一動,手就覆了過去,“我來開吧?”
靳少忱沒理我。
我又把手挪了回來,時不時地瞄他一眼,直到他耐心告罄,深藍的眸噴着火似地瞪向我。
不等他開口,我就自行坦白,“他是上次撞我的人。”
“你一大早跑出去幹什麼?”靳少忱臉色很黑,他似乎不想提那個人,一隻手在方向盤上活動着,口氣十分不悅,“下次出去叫上司機。”
“哦。”
我本來還擔心他問我出去幹什麼,現在聽他好像不想過問,心裡鬆了口氣。
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心口發酸。
如果他知道我是出去買避孕藥,會是什麼態度呢。
“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他問這話時,車子停下了。
前面已經快到那棟獨立公寓,這條路沒有紅燈,只這一輛車詭異的停在路中央。
我捏緊了手指,咬脣看着他,“說什麼?”
靳少忱深深看了我一眼,口氣突然冷沉了下來,透着幾分叮囑的意味,“不管他對你說什麼,你都不要信。”
我朝他點頭,“好。”
腦子裡卻想起早上在書房看到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警察制服,面對鏡頭行了個正禮,筆直的站姿,秀麗的臉蛋,一雙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那是我剛進單位的照片。
下車時,聽着自己的腳步聲,很突兀地就想起那天陸採說的那句話來。
“他和你結婚能圖什麼?!”
是啊,他圖我什麼呢。
靳少忱剛從車上下來,他有錢有勢,身高腿長的配備這樣高的顏值,走到哪兒都自然而然地吸引一羣雌性動物倒貼,可爲什麼,偏偏是我呢。
到了獨立公寓,我就找了藥箱幫靳少忱換紗布,他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隨意地曲在地毯上,爲了包紮方便,我就乾脆坐在地毯上。
空氣裡只有暖氣地聲音作響。
落地窗外,大太陽斜了一半的光輝灑了進來,我剛給他消完毒,正用嘴輕輕吹着,腦袋就被他的大掌蓋住了,沒法擡頭,也就沒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低聲如喃的聲音響在頭頂。
“楊桃,你只要乖乖的在我身邊就好。”
“好。”我拿下他的手握在手心,“只要你不拋棄我。”
管他圖什麼。
我願意給。
我一直記得這個場面。
不是因爲那天的太陽很暖,也不是因爲空調的暖風剛剛好。
更不是因爲靳少忱那句話有多麼刻骨銘心讓我記了一輩子。
而是因爲後來的我食言了。
....
中午我下的廚。
因爲一早上都沒看到李白,不知道午飯的着落,總不能讓靳少忱去叫外賣,幸好冰箱裡塞滿了食物,足夠我大展身手。
我幾乎有一年多沒下過廚。
如今,拿起菜刀時,心情還挺不錯。
靳少忱看我一邊哼着歌一邊切菜,就倚在門邊看我。
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我就使喚他幫我拿着個拿那個,後來,不知不覺,他學會了單手洗菜。
接連炒了幾個菜,我聞着心情大好,就笑嘻嘻地喊他,“你去洗手,準備吃飯。”
靳少忱突然從身後圈住我,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屬狗的啊,幹嘛突然咬我?!”我吃痛地瞪他,換來他更報復性地噬咬,咬合的力道卻減了許多,在我推開他時,他低低地在我耳邊說,“我真恨不得吃了你。”
情濃時,喜歡的人不論說什麼都覺得甜蜜。
就像此刻,被靳少忱圈在懷裡,耳邊聽着靳少忱的話,眼前是我們的家。
我突然覺得,半年或者一年的時間根本不夠。
我想和這個男人,一直生活下去。
....
這座獨立公寓從外面看不出什麼,內裡乾坤大。
因爲昨天過來時沒有好好參觀,現在趁着靳少忱在忙,我就自己四處轉了轉。
公寓有個地下室,地下室有酒窖,還有電影放映室,一樓二樓都有書房,三樓是健身房,檯球室。
站在三樓往下可以看到公寓後面是個大型的泳池,因爲是冬季,池子裡沒有水,有秋葉落在裡面,滿地寂寥。
靳少忱找到我時,我正在跑步機上,汗流浹背汗水涔涔。
他就走到一旁的舉重機旁,慢動作單手脫了自己的襯衫,露出毫無一絲贅肉的倒三角好身材。
他身上的每一處肌肉壁壘分明,肩背只擡手的動作,就能蹦出好看緊實的線條。
他很刻意地在我面前展示自己的好身材,寬闊的胸肌,線條流暢的腹肌,絕對能讓所有男性看了眼紅,女性看了流鼻血。
我跑了大概五十分鐘,因爲速度提的是中檔,消耗大,身上一件衣服早已溼透。
看他脫得只剩褲子,我就按了暫停,慢慢從跑步機上走下來。
慢動作的在他面前,把自己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我有人魚線的。”我得意地朝他展示我肚子上的線條。
他低笑,看着我沒做聲,開始脫鞋子。
我一邊擦汗一邊問,“你這一身的腱子肉就是在這個房間練的?”
“喜歡?”他睨着我,開始脫褲子。
我撇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還好。”
“想練嗎?”他只剩一條平角褲,看向我的目光裡除了漫天的火,就是滔天的火。
我有些結巴了,“練,練什麼?”
他伸手抓住我,笑得人畜無害,“運動啊,其實兩個人練,事倍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