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戰是從早上開始的。雖然攻來的魏延軍並沒有耍什麼陰謀詭計,而是堂堂正正的一大早就把自己的兵馬和攻城器械拉到了西陽縣的城門外,但負責防守西陽縣的賊衆還是不由自主的大吃一驚,隨即慌亂忙碌了好一陣。他們,無論是最低階的小嘍囉還是高階的老大都沒有想到城外的敵人居然真的敢來攻打自己。他們一直都以爲敵人的兵力很弱,在其所分派出去的征伐部隊沒有歸來以前是斷斷不會來攻打自己的。然而他們失算了。
“好傢伙,居然出動了十八輛投石車。看樣子他們真的是想和我們大幹一場啊。”當看到威風凜凜的攻城器械出現在城牆弓箭射程外的時候,沒有人再對敵人攻擊的真實性產生懷疑了。雖然敵人的兵力非常的少,北、東、西三個城門各自也就那麼區區的幾百名士兵在那兒吆喝着,但看他們那鄭重其事的架勢和推出來的這些器械,卻讓人深刻的相信他們是真的想要用這樣單薄的兵力來進攻自己這有幾千人防守的城池。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劉吉、周延兩位軍師有什麼要說的嗎?”站在城牆上的老大們一點也不緊張的面對着城外的敵人,十分輕鬆的詢問剛剛從南門處返回的幾位手下。他們是這些老大派到南門去詢問消息的。
由於幾天前的俘虜事件使得衆賊首和劉吉、周延二人出現了種種的不快。雙方除了表面上的客氣之外,各自高層之間的聯繫都互相斷卻。原本大家遇上這樣的情況是一起來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但現在衆賊首卻不再與劉周兩人會面,而是直接打發了自己的手下去向兩人詢問情況的種種。看這模樣,似乎他們已經有心甩開劉周兩人自己單幹了。
“現在東門、西門、北門都出現了敵人的蹤影,唯南門沒有什麼情況。據兩位軍師所說,這似乎是敵人的陰謀,也許敵人在東、西、北三處的行動可能都是佯攻,而南門纔是他們真正的目標。”返回的士兵略略喘息着的轉達了劉吉、周延兩人對眼下這個局面的猜測。他們可是在城牆上奔跑了一圈纔回來的。雖說西陽城不是很大,但周長接近九里城牆讓人在三刻鐘之內跑完,也確實讓人有些受不了。儘管他們的身體很是強壯,平時也沒少跑路,但在此刻,他們還是微微的有些喘。
“他們真是這麼說的嗎?”一個賊首還想再確認一下。
“是的。”士兵重重的點了點頭。
“該死的,看樣子他們是不會用手中的兵力來支援我們了。”那個賊首十分肯定的說道。他明白了阿劉吉、周延二人話中的意思,頓時對兩人的“無情”痛恨起來。
“這有什麼好惱火的?其實他們不來不是更好嗎?”另一個賊首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臉上卻是掛着慶幸的微笑:“敵人就是這麼一些。他們還要操作手裡的攻城兵器,直接能參與戰鬥的一定更少。現在是大白天了,一切都攤在我們的眼皮低下,只要小心一些,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吃掉面前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這可是一個莫大的功勞啊。它現在就擺放在我們的面前,我們爲什麼還要非得去請劉周兩個傢伙來分享這份功勞呢?”
“這……”衆人稍稍一遲疑,原本還帶着些許害怕的眼睛慢慢變得明年起來:“這是一個功勞啊。我們是可以消滅這些敵人的,我們爲什麼非得要自以爲是的認爲自己不如劉周兩人呢?”他們想着,越想越是信心高漲起來。不一會,他們心中已是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戰鬥就在他們這樣的信心高漲中開始的。隨着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沉沉的由天落下,重重的砸在西陽的城牆之上,發出了沉悶而巨大的撞擊聲後,雙方的戰鬥便同時在西陽城的東、西、北三個方向爆發了。
一塊又一塊的石頭被城外的投石車拋上天空,在掠過一道又一道的完美曲線後,狠狠的轟向城牆。這巨大的衝擊,伴隨着巨響和煙塵而來,讓站在城牆上防守的士兵感受到了如處於怒海狂濤中的小舟一般的恐懼。
西陽的城牆原本就是比較殘破的土牆,如何能承受得住如此猛烈的轟擊?僅僅在魏延軍十八架投石車輪流投射了三波之後,三丈高的西陽城牆各處遭受打擊的地方便已隱隱的有了崩潰的跡象。
這一切幾乎是在一瞬間發生的。當他們信心滿滿的以爲能輕鬆的消滅城外敵人的時候,這如雷電霹靂一般迅猛地攻擊,給他們了一記當頭棒喝。讓他們無助的認清了一個事實,“守城戰也並不是那麼好打的。”
在一般人的印象之中,守城戰不過是把自己的兵馬望這城牆上一擺,適量的準備好弓箭,滾油、巨石、擂木之類的東西,然後便靜靜的等待對方兵馬的攻擊。在攻城者離自己八十步的時候發弓箭,直到對方將兵馬推進到城下便投滾油、巨石、擂木,再到對方的雲梯豎起,士兵登上城牆之後便與對方面對面廝殺。在這一切的過程之中,似乎在對方攻上城牆之前都是自己壓着對方打。儘管他們也聽說過有投石車這種強力攻城武器的存在,也略略的知曉它們在攻城中會有強大的威力,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人用這樣的武器來攻打自己這麼一座殘破的西陽城,更想不到這所謂的強大威力竟會是如此的讓人“恐懼”。
因爲沒有相類似的經驗,所以他們一下子被打愣了,混亂的慌忙起來,惶惶而不知所措。
巨大的撞擊聲刺痛着他們的耳膜,讓他們不由自主的抱頭掩耳。城牆的動搖讓他們站立不穩東倒西歪。在風揚而起的煙塵覆蓋之下,他們灰頭土臉的面面相視起來。
這樣的攻擊無疑是出乎他們預料的,面對城外一發接着一發的巨石彈,他們只能淒涼的想找一個地方躲藏起來,以保證自己的安全。雖說敵人是將十八架投石車當作六架來用,以三架爲一組的輪射來保證攻擊的連綿,其轟擊範圍並不是很大,但身爲盜賊的衆人卻都是怕死的,他們絕不在自己不能對對方進行反擊的情況下去承擔這個親冒矢石的風險。
“該死的,我們就不能反擊嗎?”被人壓着打的感覺總是那樣不好受,在敵人的又一波攻擊過後,有更多人忍耐不住這樣的窩囊了。他們身上的血氣被挑起,一個個都高聲吶喊着:“反擊,我們需要反擊。”
對於下面那些熱血小嘍羅的吶喊,上頭的老大不是不知道。可他們就這樣聚在在一起苦笑的對望着,始終對“反擊”這個問題有着自己的疑慮。
“反擊!反擊!這些人就懂得瞎囔囔。眼下敵人的投石車攻得如此猛烈,我們拿什麼去反擊人家?用弓箭麼?我們這兒得弓箭只能射出一百二十步,還夠不到對方呢。”衆人對此也鬱悶的很,但就是沒有任何辦法。
“要不我們再去和劉周兩人說說?讓他帶兵來幫我們一下?”有人如此的提議道。只是這聲音小小的,讓人一聽便知其並非真心想請劉周兩人,只是因爲眼下的困境而迫不得已想找他們想辦法罷了。
“找他們?要去你去好了,我可不想在這兩人傢伙面前落下面子。”雖然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依舊有許多人不願意就如此的去求劉周兩人。
“那眼下的情況……?”衆人都沉下臉去,這確實是一個困難的問題。
“這確是一個麻煩啊。要是敵人沒有那些該死的投石車就好了。”衆人長嘆道,總顯得是那樣的沮喪。
“不讓這投石車存在?那很簡單,直接就毀了它們不成嗎?”一個憨憨的老大憨憨的開了口。他說得辦法簡單的很,讓人一聽便將這個與莽撞聯繫在了一起。
“毀了它,說得倒簡單……”有人正想好生的反駁一番呢,但這話說到一半確是停住了:“嗯?毀了它?這也確實很有可能啊。”
“怎麼說?”衆人追問。
“很簡單啊。我們開了城門,這麼許多人衝出去,把他們都消滅了,還不能毀掉這些東西嗎?他們在每個門前都只有這麼一兩百人,我們這邊聚集在一起就有三千多人。兩百對三千,這是怎麼看也會贏的事情。”那人微笑着說道:“有時我們都把問題鬧複雜了,殊不知真正解決問題的辦法其實就這麼簡單。”
“原來如此!”衆人恍然,隨即說作就做,下令大開西門起來。他們採納了那人的意見準備給外面的敵人來一記狠的。
在“吱吱呀呀”的怪叫聲中,西陽城的西門被打開了。怎麼也算不清是多少人的賊衆揮舞着手上的兵刃邁着凌亂的步伐,一鼓作氣的朝門外兩百來步外的敵人陣地殺去。消滅在這兒建立陣地的傢伙,摧毀那令自己狼狽不堪的投石車,這就是他們這次出擊的預定目標。對於這個目標他們可是自信的緊。當他們打開城門直接向離自己並不遙遠的三百敵人衝去的時候,他們便十分的確定了一點:“這一戰我們是一定會贏的。”
在西門之外指揮這一路三百官軍的是李晟、宋德等人的武藝啓蒙老師徐定。眼下他正面色如常的望着瘋狂朝自己這兒奔來的敵人,輕輕的將手往身後撥了撥,冷冷的笑了起來。
“果然和子旭說的一樣啊。”他小聲的嘟囔了這麼一句,隨即向歸自己統領的士兵下令:“我們後撤!記得裝得像一點,我們的演出很快就要開始了。”
“明白……!”早已被叮囑了一番的士兵們迅速的會意過來,小聲而堅定的迴應着自己的主將。
“演出”開始了——用徐定的話說是這樣,但演出內容究竟是什麼除了徐定是完全明瞭之外,便沒有任何人明白了。就算是那些早已被人叮囑究竟該要如何做的士兵,也僅僅清楚一件事情:“自己該‘敗’了,在看到敵人的軍隊出城子時,自己就應該慌亂的‘潰敗’下去。”
“敵……敵襲啊?”淒厲的喊聲不約而同的從衆人的口中發出。在可以看得見敵人奔來的情況下,大家慌亂起來,迅速的轉身就跑。在跑的時候,大家時不時的還將自己自己身上的一些累贅丟棄,讓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七七八八的散落在那地上,讓人覺得他們真的是害怕到了極點。
“這麼着就想跑嗎?真是一羣混蛋啊。”看着對方遠遠的就如此慌張的想溜走,衆人心中都有些許氣憤和不屑。如果不是顧及他們如此地後撤有什麼陰謀埋伏可言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由於沒有了敵軍的守護。衝出城門的衆賊倒是一人不損的衝到了投石車的面前。面對這個讓他們着實吃了不少苦頭的東西,已經衝到這兒的他們,心情總是那樣的複雜,他們一時不知道究竟該怎樣纔好。這時一箭未發便即逃跑的敵人已經溜出了很遠。看着對方那遠遠遁去的身影,他們心中的不平怎麼也是無法掩飾的。儘管在出擊之前他們早已對追擊與否作出了謹慎地判斷,但心中的憤怒還是讓他們中好幾個提出了這樣的問題:“要追擊嗎?”
“追擊同我們的目標不一樣。”大多數的賊首們心有餘悸的搖了搖頭,“這些傢伙溜的比兔子還快,我們去追擊,只怕會落入他們的陷阱之中吧。算了,不要那麼貪心,還是把眼前的傢伙破壞掉拉到。要知道,對方在另兩個城門還是有投石車的啊,我們得抓緊時間才行。”
“那也是……”提出問題的人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點頭放棄了自己的意見。
對投石車的破壞開始了。盜賊們讓大部分的留在外頭,將投石車包圍起來,作爲防護,然後選了十幾個力氣大的傢伙,讓他們用手中的兵器把投石車破壞掉。
他們本以爲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由於這些人手中的武器並不適合於劈砍質量如此大的東西,而面前這些個投石車製作的又牢固,使得整個破壞的工作陷入的艱難之中。他們整整花費了將近半個時辰的功夫纔將這些東西完全破壞掉。這才拼了老命似的指揮這自己的這一大隊人馬朝下一個地點跑去——這次去得是北門。
不過由於破壞西門投石車花費了這麼大得功夫,等他們到了北門的時候,除了幾袈“該死”的投石車之外,他們並沒有看到任何的敵人。想來這邊的人聰明瞭些,知道西門出了事情,很有可能會牽掣到自己這邊,便二話不說的撤走了。只留下這些行動不便的傢伙。
“那麼還要破壞嗎?”已經有了西門經驗的他們對這東西的堅固可是深有感觸。若還要做相同的事情,只怕又得花上老半天的功夫。這可讓他們不願意了。他們還怕東門的敵人跑了呢。
“算了,這東西也算是威力強大。我們不如把他們搬回去,作爲我們城池的防守好了。直接破壞掉,這太困難,也太可惜了。”有人如此提議。
“那好吧。”這贏得了大多數人的同意,畢竟他們也想趕緊啊。
兩刻鐘後,他們氣喘吁吁的趕到了東門邊上。他們原本以爲這裡也是空無一人的。但情況再次出乎他們的意料——敵人依舊存在着,並且已經排好了攻擊的陣形。在他們的身後,六架投石車一字排開,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想用這麼區區的三百多人來對抗我們嗎?真是一羣不知死活的傢伙。”他們憤怒起來,隱約間覺得自己被人小看了。
“殺吧,殺上去吧!”被人蔑視的感覺引發了他們胸中的憤怒,他們吶喊着,瘋狂的衝上前去,想要迅速的通過這裡,將自己手中的兵刃砍在敵人的身上。他們想將對面那囂張的傢伙切碎。
然而在他們發揮自己大無畏的精神,不怕死的朝敵人的陣地衝去的時候,敵人的攻擊來臨了。
六架投石車齊刷刷的對着奔來的人羣來了一次攻擊。這是齊射。六個木桶被投石車槓槓的巨力拋上天空,滑過一道高高拱起的弧線,落在了人羣之中。或許是因爲這木桶實在太沉太沉的緣故吧,這一次攻擊並不曾將木桶拋得多遠,只是十分貼近砸在了衝來隊伍的前部。落地的巨大沖擊讓木桶碎裂開來,裡頭的液體混合着散開的木屑四散而去,讓它落點周圍的賊衆都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些許。
這樣的攻擊並沒有多少威力,僅僅讓被直擊的幾個倒黴的傢伙受了一點輕傷而已。但一種恐慌的氣氛卻在這一記攻擊時候在衆人之間蔓延開來。因爲他們大都通過自己的嗅覺明白了這些木桶裡裝着的究竟是些什麼東西。
“是油啊!”他們慌張起來,急急忙忙的想退到後面去。他們已經真切的看到了對面正由大約一百的弓箭手舉起了手中的火箭。
危險了。前面的人慌亂的想往後撤,因爲他們不想被對方火箭而引起的大火給燒死。而後陣的人並不清楚這一點,依舊拼命的往前衝去。使得雙方就在這前陣與中陣交接的地方出現了混亂。
火箭被射出了。那於白日映耀之下點着並不顯眼的橘紅色火苗的箭矢,在士兵的輕輕一鬆手間變飛快的離弦而去,飛快的鑽進了賊軍的前陣之中。雖然不可能每一支箭都點燃火頭,但只要火頭一起便迅速的蔓延開來。很快的,賊軍的前陣與混亂的地方就陷入的硝煙與大火之中。人的慘呼聲,油的嗶剝聲,以及那烤肉的味道就混雜在一起了。那被六架投石車所擲出的木桶只怕也裝了幾百上千近的油呢。足夠讓着熊熊的火焰燒上好一陣子的了。
“前軍完了,中軍也前進不了。這羣該死的混蛋,居然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們。”站在後陣看到這一切的賊首們先是目瞪口呆了一陣,隨即便憤憤不平的怒罵起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投石車竟然還有這樣攻擊的手段啊。
“真是卑鄙。”他們也只能這樣說了。對於被陷在火海之中的手下,他們沒有任何解救的辦法,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這麼幾百號人活活被燒着,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還好這一次我們是呆在後頭啊。”面對屬下的死,他們或許有些許哀傷。但卻是十分短暫的。在那一霎而過的傷痛之後,他們心裡充溢着的確是滿滿的慶幸。死道友而不死貧道,在以利益來結合的組織之中,人情就是如許的涼薄。
不過在魏延的計劃之中一切都是如此公平的。當這些賊首賊衆正自爲自己的生存而慶幸的時候。一股隱隱的轟鳴從大地的西北角傳來,漸漸地大了,便看見那一支雄壯的騎兵:全身穿着輕便的皮甲,手裡拿着細長而堅銳的長槍,當先率領他們的是一員年約十八九歲的小將。那英挺俊顏正是他們幾天前被視爲惡夢的。
“宋德!是宋德的騎兵隊!”衆人明顯的慌張起來。他們知道這員小將的名字,更見識到這員小將的勇猛和瘋狂。若是單單以純粹的武力來比較,宋德這位年輕的將領還並沒有到令他們畏之如虎的地步,他們有自信即使一個打不過人家,兩個一齊上是絕對可以把對方招架住的。但,這只是單純的武藝比試罷了。宋德真正讓這些人害怕的是他的勇猛和那一往無前的瘋狂氣勢,在那夜的追擊中他們曾真正的看到這個年輕人是如何將那一支騎兵隊伍一次又一次的往自己的隊形裡突,直至將自己那原本還算是“完美”的隊形突了一個七零八落,從而由所謂的敗退演變成了最讓人不願意見到的潰敗。
“那真是一場惡夢。”經歷過那一夜逃亡的人無不這樣想道。
怎麼樣要跑嗎?
衆人已經無心再這樣戰鬥的下去。雖說他們的人數比對方多上許多,但卻是戰鬥意志全無。那日的恐懼緊緊的劐着他們中每一個人的心,讓他們全身戰慄的發抖起來,就和腳下的大地一般。
他們在害怕。
後撤麼?
看着敵人又近了許多,衆人自覺的想轉身就跑。畢竟城門就在裡自己不到兩百步的地方,如果現在發動的話,是應該能夠跑掉的。
可是就這樣跑掉,跑進城內又怎麼樣呢?敵人雖然離自己有一段距離,但卻不是遠到了無法企及的地步。以他們騎兵的能力是絕對可以在自己還來不及將西陽的大門關上之前就追上來的。他們會就這樣直接跟着自己的入城,直接在城裡對自己這些人動手。他們很難想象自己這一方再失去了城牆的保護之後還怎麼與這一羣人對抗。雖然眼下只有他們的騎兵再動,但難保他們的步兵不會及時跟上。到那時,一切就變得十分困難了。自己這羣人即使能夠將他們全部消滅掉,只怕也會損失慘重。那只是白白的便宜了劉周兩人而已。畢竟在今天的戰鬥中,遭受損失的一直是自己這些人,而劉周兩人的隊伍聽說依舊在那南門的地方悠哉悠哉呢。
“這真是他媽的混蛋。”一個長相粗豪的賊首瞪着雙眼漫罵道。沒有知道他是漫罵對面的敵人還是漫罵那悠哉悠哉的劉周兩人。總之面對這樣的情況衆人除了不爽之外就是那無盡的惱火了。
“算了,和他們拼了拉倒,再猶豫下去我們只怕是全軍皆墨了。”另一個長得多少有些正派的傢伙嚴肅萬分的說道。在此刻幾乎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情況的危機。
“是啊,只能拼了。把他們帶到城裡去還更糟呢。再說,我們這邊有兩千多人,只要爭上一口氣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衆人對視了一眼,最終下定了決心。
“上啊,兄弟們。我們不能再退了,再退就連城池都要丟了。”隨着這一聲憤怒的吶喊,賊兵們略略整頓好自己的陣型,勉強提起自己的膽氣,面對着逼來的宋德騎兵做好了抵抗的準備。他們完全打算用人海將對方淹沒。
片刻之後,騎兵的馬蹄聲已經變成了隆隆的巨響。正當賊兵以爲很快就要與這些衝來的殺神接觸的時候,卻十分意外的看着他們齊刷刷的在自己面前六十步的地方勒止住了戰馬的前進。
“怎麼回事?”他們疑惑着。
但答案卻在對方接下來的動作中迅速的揭曉了:在他們的面前的騎兵迅速調整起陣型,將隊伍錯落的分散開來。這些人將手中的長槍往地上一柱,反手摘下了背上的弓弩。張弓、搭箭、放弦,一序列連貫的動作,在轉眼之後將齊刷刷的三百支利箭帶給了因爲見勢不好而往前衝來衆人。
一次弓箭的齊射將衝在最前頭的這一羣人射了一個七零八落,似乎是十分精準的收取了那麼百把條的人命。不過這些殺傷敵人的數字對宋德而言都不是那麼重要的。他真正看中的是伴隨着這攻擊而產生的另外一個效果——敵方隊形的散開。
這是對方在見識到以密集隊形衝擊過來會成完全變成自己箭矢的靶子之後而對其隊伍進行的一個改變。這本來還算是正確的,但對於這些原本就十分散漫的賊兵而言,這樣的改變就單單是將隊伍散開,而沒有任何地配合。不過這也是一件當然的事情,要讓一般的混混、打手學會配合,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嘛。
他們散開也就相當於混亂了,而這樣的混亂正給了宋德一個突擊的機會。背弓,提槍,在他們還沒有意識過來的時候,宋德發動了突襲。他帶着他的手下,勇猛地衝入賊軍那散開的陣型之中,瘋狂的揮舞着手中的兵器收割着他們的性命。
搶捅一個窟窿,刀砍一個頭顱,在這樣的左衝右突之中,原本就因爲分散而顯得有些混亂的隊伍變得更加糟糕了,很快他們便完全陷入了捱打的境地,將勉強提起來的那一絲士氣消散的無影無蹤。逃亡又成了他們眼下唯一的選擇。因爲他們已經看到在原來騎兵出現的那個地方,一排黑壓壓的軍隊正沉沉的壓來。
“那絕對是敵人的援軍。”這個可怕的事實再加沙惡夢的打擊,另他們完全失去了對戰鬥勝利的追求,他們敗退下去,瘋狂的朝後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