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似乎睡了很長的時間,等我睜開眼睛,發現身處在病房之類的地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恍然想起,之前我像是昏倒了。
我用手敲了敲頭,還覺得暈暈乎乎的,跟塞了些鐵鉛似的。
而且我還有些口渴,想撐着坐起身,可剛一離開牀就又一陣眩暈,無奈只能重新躺回去。
房門被人打開的時候,我正迷糊着又要睡,一聽到聲音,我一個激靈睜開眼睛,連忙轉過頭向門口看過去。
來人看到我醒來也像是有些意外,原本沉穩的步子加快,很快站定在牀邊,握住我的手。
“還難受嗎?”陸敬修向來波瀾不驚的眼裡像是攙着些許擔憂,還有些其他的情緒在。
我一時沒辦法完全分辨不出來,於是就努力笑笑:“沒事了,本來就沒什麼事。”
看到他一身大衣西褲,我有些奇怪:“你怎麼這副打扮?你提前出院了?”
陸敬修坐在牀邊,手還攥着我的,看着我有些無奈,也有點恨鐵不成鋼:“不是都告訴你了,我今天出院。”
今天出院……
我忍着頭暈回想了一下,確實想起他跟我說過出院的事。
可是那時候他說的是……
我忍不住一哆嗦:“我睡了多久啊?”
陸敬修低哼一聲:“一天一夜。”
我:“……還不是你前天把我折騰的太狠了,都是你的錯。”
陸敬修許是沒想到我會把鍋甩的這麼徹底,當即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實在覺得好笑,就毫不留情地嘲笑了我一番。
我被他笑也沒覺得多惱怒,本來就是我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來着。
我把身體往被子裡縮一縮,跟沒睡醒似的打了個呵欠:“反正都睡那麼久了,我再睡一小會兒,你待會兒把我叫起來,我要吃飯,吃好多好多的飯。”
陸敬修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試了試,然後順道捏了一下我的臉頰,用了些力道,擺明了是不讓我如意。
“別睡了,我讓人準備了很多你愛吃的,吃好了我就帶你回家。”
我無聲笑了笑:“回家啊,回誰的家?”
“聽你的。”
“那我還是回自己的家吧。我還沒同意跟你復1;148471591054062合呢,我們兩個這樣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他聞言又被噎了一下,但就他這樣的性子,肯定拉不下臉跟我說,親愛的,我們複合吧,回到我身邊吧。
切,就他臉皮薄,我其實也矜持着呢。
我也不要先開口。
就像陸敬修說的那樣,很快有人把各色各樣的食物送了進來,擺滿了一個小桌子。
我定睛一看,果然都是我愛吃的。
陸敬修給我的身後墊了個枕頭,我倚得特別舒服,也是餓了的緣故,頗有些食指大動。
我瞅了他一眼,嘻嘻笑了下:“我可以吃了嗎?”
他瞥我一眼,滿是無奈,又多是寬容:“慢點吃,都是你的。”
得了他的首肯我就沒什麼顧忌了,立馬開動。
食物的味道很好,我也很喜歡,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吃着吃着,喉嚨就像是被堵了一樣,很難嚥下去。
陸敬修一直在旁邊看着我,見我的動作慢慢停下來,他很快發現異常,低聲對我說:“多喝點水。”
我低着頭,聽到他的聲音點了點頭,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
可狀況並沒有緩解,還是堵得厲害。
最後我停下手裡的動作,靜默了片刻,然後擡起頭看他,眼裡都是眼淚。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沒跟她一起吃過飯呢,更別提親自給她做些吃的了……是我太膽小,又顧忌的太多,想做很多事,但一件都沒有來得及做……現在要怎麼辦,她離開我了,我永遠沒辦法再去彌補了……”
陸敬修靜靜地看着我,用指腹幫我擦去淚水,然後微啞着聲音說道:“不是你的錯。”
我搖搖頭,眼淚掉的更兇:“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差勁,好像什麼事都做不好。我這樣的人,大概是註定得不到幸福……”
還沒等我說完,陸敬修便傾過身來吻了吻我的脣角。
我哭得一點形象也沒有,他卻不嫌棄。
慢慢地我的哭泣止住之後,他貼在我的耳邊對我說:“你很好,沒人比你更好。”
我埋在他的肩頭,輕輕吸了吸鼻子。
雖然知道他大概是在安慰我,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他的安慰,他的懷抱,他的存在,對此刻的我來說都是珍貴到無以複製的存在。
我嘴上說着可以靠自己堅持下去,我可以不依賴任何人而活,實際上我也的確能做到。
可在這些之外,如果能有一個人時時陪在我的身邊,當我傷心失意的時候,讓我靠在他的肩頭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於我來講,是件特別奢侈的事。
奢侈的東西,總讓人渴望又嚮往。
很快我聽到他繼續說道:“以後別再生病了。”
我抽噎着問他:“爲什麼?”
生不生病可不是人能控制的,放在誰身上都不會願意遭這樣的罪。
我以爲陸敬修是嫌我又昏倒又痛哭的,淨給他惹麻煩。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給出的答案,竟是這般:
“因爲我會心疼,恨不得賠上一切,只換回你好好地待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