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宏遠見我又來了,並沒有感到驚訝,依然是很熱情。除了端茶倒水之外,就是說很久沒見着了之類的話。
他隻字未提我下午曾經來過。
白落雪倒是表現的很興奮,非要姚宏遠帶着我們去工地轉轉。
姚宏遠二話沒說,給了我倆一人一個安全帽,擡腿就走出了鐵皮房子。
白落雪緊隨其後。我無奈,只得後面跟着。
姚宏遠在前面走,邊走邊介紹當前施工情況。白落雪聽得饒有興趣,還時不時提出一兩個問題。
她畢竟在工地上呆過,問的問題也比較內行。
姚宏遠的介紹,我再聽一遍,而白落雪的很多專業問題,我卻是頭一次聽到。
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對建築行業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剛纔那種被綁架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我甚至有些後悔,後悔第一次來沒帶着白露雪過來,省得我跑這第二次。
工地上轉了一圈,早已過了下班的時間,不用白落雪說,姚宏遠主動提出晚上請我們吃飯。
我還以爲白落雪最起碼客氣一下,推辭推辭,誰曾想她答應得相當爽快。
“太好了!姚經理好久沒請我們吃飯了。”
我一度懷疑她答應的這麼快,也許是怕我推辭掉。
姚宏遠直接帶我們去了悅來飯店。
這裡也許是他的一個定點飯店,都比較熟的,老闆和服務員非常熱情,當即帶我們進了雅間。
餐桌上相談甚歡,談論的都是些與業務無關的事。
今天我只作爲一個看客,眼看着白落雪和姚宏遠兩人侃侃而談。
我獨自喝酒,他們兩個說得多,吃得少,喝得更少。
直到離開餐桌,白落雪也沒有問姚宏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和她相愛,姚宏遠更沒有主動說我和白落雪之間的事兒,他同樣沒有提關於化工集團相關問題。
這頓飯我吃的很懵懂。
可白落雪卻是興奮異常。
倒是沒有看出姚宏遠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與之前他給我的印象差不多。
在飯店門口分別。
姚宏遠堅持要開車回去。白落雪已經給他叫了代駕,雖然他喝的並不多。
我們兩個離家近,車就停在了飯店門口。
如同往常一樣,我先送白落雪回家。
“你爲啥沒有問他?”
直到現在我心中依然疑惑,白落雪找姚宏遠的目的是否爲了證實我所想的。
“問什麼?”
白落雪兩眼放光,好像忘記了,我們爲什麼去找姚宏遠。
“問他什麼時候知道我們兩個人的關係。”
“我問人家幹什麼?”
白落雪笑靨如花,其中帶着一絲狡狹。
“我哪裡知道!是你叫着我找他的,可是你什麼也沒問,稀裡糊塗吃了頓飯。”
話,我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我的心裡馬上明白了,白落雪就是找個藉口想見姚宏遠一面。
我頓時有種被戲耍了的感覺。
“咯咯咯咯!”
白落雪笑了,笑得很痛快,很爽利。
“傻瓜!讓他請咱吃頓飯不可以嗎?他以前白當咱的領導啦!”
待我要進一步追問,她爲什麼要故意捉弄我時,白落雪已經進了家門。
“ Bye bye!今晚好夢!”
她消失在門內。
而我,在她家門口呆立片刻,獨自走回家去。
母親見我一身酒氣回來,趕緊又問這問那。
“又去喝了,我就知道,你回家來十有八九就是因爲喝酒了,不喝酒不回來。”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父親,馬上替我辯解。
“孩子做生意有應酬,酒場難免,再說他也沒喝多,你就別嘮叨了。”
我擔心跟父母在一起坐的時間長了,母親又催問女朋友的事兒,便打了聲招,說是累了,回了自己的臥室。
白落雪今天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找姚宏遠,無緣無故,就是我那句無腦的話,讓她抓住了尾巴。
飯,我吃得不高興。
但她非常興奮。
我忽然頓悟。
她這種行爲表現,完全是因爲我對楚香怡的關心和關照,她今天忙了一下午,都是在幫着楚香怡辦理基金援助的手續。
可能她心裡不爽纔來找我的茬。
茬,被她找到了。
她才變得高興起來。
我跟楚香怡之間的關係跟她說的這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成想還是撞翻了醋桶。
一聲嘆息!
女孩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我本以爲過了今晚就沒事兒了,可是這個醋勁兒在第二天還在持續發酵。
楚香怡基金援助的手續辦完了,40萬元打入到了她的賬戶。
這錢在他的卡上沒有待多久,很快就轉入了我的公司。
她用這錢還了個人借款。
但是她還欠10萬。
白落雪知道,我也知道。
其實我還知道,昨天在我們離開養老院之後,她就跟醫院聯繫了。中午陪父母吃了頓飯,先後把母親送到縣醫院,把父親送到精神病院,所以下午她遲到了。
父母住院肯定又要增加開銷。
給她的那些補助資金,她用來還了個人借款,恐怕身上已沒有多少錢了。
作爲我的高級主管,我不想她有後顧之憂。
這事兒我必須幫她。
幫她就是幫我。
於是,我把謝青松叫到我的辦公室,讓他起草一份文件《關於獎勵瓊洋市綠色食品公司建設有突出貢獻職工的決定》。
獎勵楚香怡20萬元,其他職工3萬 2萬不等。
獎勵理由很充分,根據不同的業績,特別是建設二級批發站和商品的推銷,有貢獻的都獎勵了,甚至還包括何花。
這個事兒我沒有跟白落雪商量。
我擔心一商量,她有可能不同意,至少會有意見。她的意見,我又不能等閒視之,乾脆生米做成熟飯,先獎勵了再說。
當然,這些錢會從瓊洋市綠色食品公司財務那邊出。
文件一下,白落雪就急匆匆找過來了。
“啪!”把文件摔在了我的辦公桌上。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故意的?剛剛援助了她40萬,你就又獎勵她20萬,你還有沒有點原則?”
幸虧辦公室裡就我們兩個人,若是有其他人看到,還以爲她是我的老闆呢。
既然她找來了,我只得耐着性子跟她解釋。
“扶助困難家庭是另一回事。關於這個獎勵,在公司新建之初,我承諾了的,不僅僅是她,包括所有在瓊洋工作的職工。只是這兩件事兒趕到一塊了。”
白落雪依舊怒氣未消。
“我不是說你獎勵職工,我是說你爲什麼獎勵楚香怡這麼多錢?”
“多嗎?好像不多呀!當初她處理了地泉礦泉水廠那場官司賠償,還有聯繫了東海礦泉水廠合作一事,僅那兩項就獎勵了20萬。相比於建設新公司來說,獎勵20萬確實不多。”
我實事求是地說明也沒有讓白落雪消氣兒。
我忽然想起來,我一心一意在南方搞建設了,她主持北方工作,作出的貢獻只比楚香怡會大,不比她小。
我忽略了她的感受。
“我忘了一件大事!”
任憑她在旁邊生氣,也不管她,我馬上打電話把謝青松叫了過來。
“再起草一份決定,獎勵所有推銷新商品的業務人員。”
我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重獎白落雪,其他的業務員按照業績大小分別獎勵。
謝青松走了,白落雪才露出笑容。
“陳總,明目張膽地獎勵我30萬元,員工會不會不服啊?”
見她高興,我心裡一塊石頭纔算落了地。
“必須的!誰不服誰可以滾蛋!”
突然白落雪湊了上來,在我臉頰上使勁親了一下。
“今晚,我親手給你做韭菜羊肉餡餃子!”
說完,一溜煙跑出辦公室。
我愕然。
要知道獎勵女朋友就能讓她高興,這個決定我早就下達了。
她走後,我獨自在辦公室抽起了悶煙兒,回想起她這幾天情緒的變化,我發現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
她曾經跟我說過,爲了購買公司股份,家裡的積蓄連同父母手裡的錢都花光了。
現在她也很缺錢。
我只顧着照顧楚香怡了,反而把她忽略了,她不跟我鬧情緒纔怪!
實際上她對我鬧情緒的真正原因,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