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知道坐在駕駛座上的赫爾曼現在正在看着她,並且她也知道剛纔自己的那個打算直接跑人的動作就已經讓她完全陷入了下風。如果她現在再高聲讓對方把車門打開反而會變得無比可笑,而且根本達不到她的目的。
於是她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似很平靜地坐正了回去,視線只是看向前方地說道:“可是我不想告訴你。”
說着,伊蕾彷彿情緒一下起來一般地就要開口,卻是生生忍了回去。
赫爾曼並沒有在同一個問題上不依不饒,而是說了一句看似無關的:“你的脾氣變得火爆了不少。”
這下,伊蕾終於又一次沒能忍住地轉過頭去看向對方,兩人視線相觸之後她說道:“如果你當初是在德丙聯賽出道,你就會知道從業餘聯賽教起的教練不可能會有儒雅的。我們的性子都會很急。”
對於伊蕾那已經逐漸顯露出攻擊性的態度,赫爾曼並不在意,而是說道:“晚餐的時候,我說我們分手的理由。我想說的是,當時我以爲它很複雜,但是現在再回過頭去看,它其實是一件很幼稚又很簡單的事。那些可能是我們還很年輕的時候都會有的一些問題。可是現在我改主意了。”
聽到這裡,伊蕾深吸一口氣,她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只是示意赫爾曼繼續說下去。
“因爲那麼多年過去了,你看起來似乎變了很多,但其實你有很多地方還和那時候一樣。遇到你不喜歡的事,不喜歡聽的話,你不會和我說,你讓我總要自己去猜。只不過那個時候你就算開心也會假裝你沒有不喜歡那些。但是現在,你就直接要走了。”
“我可以把這些當做遲到了很多年的指責嗎?”
伊蕾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的,赫爾曼當然知道這意味着她已經生氣了,但他還是繼續像剛纔那樣說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事即使過去了很久也要說清楚。伊蕾,其實男人並不是心思那麼細膩的物種。”
說完,赫爾曼就把車門的鎖打開。可是聽完了這番話的伊蕾卻是內心怎樣都無法輕易地平靜下來。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生氣,還是惱怒,總之此刻她感到一點都不暢快,卻又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不想在此時,在這裡,和身旁的那個人進行一次即便是在他們分手的時候都沒有過的爭吵。
於是她做了此刻她所能做的,最爲明智的選擇——開門下車。
看到她的這個動作,赫爾曼很快也開門下車,並繞到車後想要在伊蕾之前幫她把那輛一半塞在了他的汽車後備箱裡,一半還露在了外面的自行車搬出來。可是先她一步走出車裡的伊蕾卻是一手抓在了她的自行車上,心裡憋着一股氣的伊蕾對他很兇地說道:
“放手,我自己來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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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之後伊蕾看到赫爾曼還是沒有鬆手的意思,於是她把一頭滑了下來的圍巾往自己的背上一甩,而後說道:“你剛剛不是還在指責我有什麼話都不告訴你嗎?那我現在說了,我讓你放手,我自己來搬!聽明白了嗎!”
伊蕾的話讓赫爾曼猶豫了一下,而後伊蕾就趁着他猶豫的時候一下子把車擡了起來,再是讓它輪胎着地的砸在地上。不小的聲響讓赫爾曼在條件反射之下的看向那輛被刷上了綠色,白色以及黑色的自行車,而後再看向一下子就爆發了的伊蕾,簡直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問我在柏林見到你的時候爲什麼要這樣騙你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爲了讓你放心!畢竟你是一個這樣的一個好人和好男人!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你!那時候我的外號還不是‘巨星的前任’,而是‘幸運小姐iley’!我和你分手的消息傳開之後你的朋友們不是來安慰你,而都是覺得你終於解脫了!我那時候要是告訴你我現在正單身着,我還成爲了一名足球教練呢,那我是不是又會讓你誤會了?我怎麼也要把自己說成那樣才和你身邊的那些朋友們對我的想法相稱對不對?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我沒那意思!真是夠了,我都和你分手很久了之後,好多回我遇到低谷或者不順利都會有人說我可能又要來纏着你了!是,最開始的時候是我纏着你,可是我後來都沒有想了,我這麼說可以嗎?”
伊蕾很大聲地把這些全都說了出來,並且由於情緒過於激動,當她說完那些之後她瞪着眼前的這個被無數個德國男孩奉爲了偶像的男人的時候,她都喘了起來。可是她才這樣氣勢逼人地看着對方沒多久,她就偏過了臉,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老天,我到底是在幹什麼蠢事。”
這樣之後,伊蕾就把那輛無辜被她砸在了地上的自行車扶了起來,可她還沒推着車掉頭呢,赫爾曼就說到:“我爲我都不知道你有這麼多壓在心裡的,不愉快的事而向你道歉。只是我認爲有些事可能真的……”
“只是個誤會是嗎?”把自行車扶起來的伊蕾擡頭就這麼問道,“是你說你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很奇怪,說我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就一定要告訴你,所以有一次我在忍了很久之後才告訴你,你的朋友裡有人對我不是很友好,但是爲了你們之間的感情我不能說這個人是誰。然後你就問我,是不是要你懷疑每一個人!所以我告訴你,你隊友的女朋友是個種族主義者,可你又會對我說,她自己都是棕色皮膚的有色人種。所以我還要怎麼和你繼續把那些‘誤會’一個一個地都說下去?現在我告訴你,從來就沒有誤會!你等着吧,下輪聯賽我們比你們早一天結束,到時候我就去沙爾克04的看臺上給你扔香蕉,請你一定不要以爲我是個種族主義者,因爲你可是個白人,我纔是那個有色人種!爲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還會在香蕉上繫好黑絲帶再綁成蝴蝶結,這樣它就和你穿的球衣顏色一樣了!”
原本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十分凝重的,但是當伊蕾說到了最後那句話的時候,一切都向着另外一個奇怪的方向呼嘯而去了。連被怒氣衝昏了頭腦的伊蕾都在最後意識到了那一絲絲的不對勁,於是她擡起頭仰天呼了一口氣,而後就感覺更糟糕了的推着自行車,頭也不回地向着自己所租住的那間公寓的樓下走去。
而赫爾曼也不就此離去,他把伊蕾所說的那句話一遍又一遍地回味,似乎是在思考着那些曾被他忽略了的東西。他本是皺着眉的,卻是在又一次地想到了伊蕾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時沒能控制住地笑了起來。
他在那裡站了好一會兒,直至伊蕾打開了底樓的大門,直至那棟樓裡的一扇原本暗着的窗戶在幾分鐘之後亮了起來。而後他纔回到自己又在這份雪夜中變得冰冷起來的車裡,從那個布拉德娜夫人給它的紙袋子裡拿出一塊久違了多年的玫瑰薑餅。
那依舊是精心裝飾了的小男孩圖案,他咬了一口那塊餅乾,讓濃郁的純正玫瑰香味在自己的口中瀰漫,也讓柔和的紅糖以及辛辣的姜交織在一起的融融暖意緩緩蔓延。
直到他吃完了那塊由多年前的那個人親手做的薑餅,他才又重新發動起車子,並向着多特蒙德市駛去……
就這樣回到了自己位於另外一座城市的家中的赫爾曼不會知道,今天晚上他的意外出現以及之後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會讓伊蕾在當晚就做起了噩夢。
因爲那些噩夢實在是太讓人暴躁了,因此伊蕾甚至還在第二天的訓練結束之後騎着自行車去到了火車站,從那裡坐火車去到多羅特婭所在的城市,位於多特蒙德市西偏北大約三十公里處的蓋爾森基辛市。
把那輛在前一個夜裡才飽受主人蹂.躪自行車掛在了火車車廂內的專用掛鉤上,頭上戴了個毛線帽,又穿着高領的衣服,整張臉都幾乎只有一雙眼睛露在了外面的伊蕾怨念頗深地盯着自己的那輛被掛在了牆上的自行車,弄得旁邊在火車上做針線活的老奶奶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
而當火車靠站的時候,推着自行車走下火車的伊蕾纔要給和她約好了的多羅特婭打一個電話,就發現對方早就已經帶着她的那輛被刷上了藍色與白色的自行車,在火車站的站臺上等着她了!
“嘿!這裡!”
在人羣中發現了伊蕾與她那輛亮眼極了的自行車,多羅特婭朝伊蕾露出了笑容,並向她揮了揮手。
也許在不久之後,門興格拉德巴赫的助理教練和沙爾克04的女經理經常會喜歡騎着自行車一起“兜風”的消息就會在當地傳開。而介於兩人在足壇的特殊身份,當那兩輛分開看沒什麼,可放在一起就會顯得格外特立獨行的自行車和它們的主人們都聚到了一起的時候,當地人就會對身邊的小孩子們說:
看,這就是我們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的自行車雙雄。?? 我有四個巨星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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