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了伊蕾的那通電話之後,科維爾看着不遠處的球門以及散落一地的足球,笑了起來。月的布拉格雖然早晨四點半的時候天就亮了,可在天亮後三個小時,你還是很難看到那種暖色調的陽光。甚至吹拂你臉頰的風都會帶着一絲微涼。
把手機放到場邊,科維爾這就又跑進球場,獨自一人地繼續他的任意球以及角球的練習。先前的時候,他從管理器材的俱樂部工作人員那裡借來了兩大袋足球。那是用粗麻繩編成的大網裝起來的足球,每一袋都有很多很多個。甚至於一名球員都一次只能拖動一袋。
而在先前的練習中,科維爾已經把那兩大袋的足球都踢完了。於是他又跑到球網那裡,把那些足球又往外踢去,而後再是跑回來,站在禁區之外的位置,好好地看了看身前的那顆足球,又遠遠地看向那個球門。
科維爾後退了幾步,而後猛地上前,並將球重重地踢起。
隨後皮球就這樣飛速旋起,向着半空飛去,在空中劃出一條上揚的弧線,並在接近球門的時候因爲它在飛起時就帶上的那種快速旋轉而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並落入球網。
看着這樣的一腳成功的任意球,科維爾的臉上並未露出喜色。這當然是因爲在此之前他已經成功了太多太多次。在這樣的一腳成功的任意球之後,科維爾並未有着急立刻再繼續聯繫,而是仔細回憶了一下剛纔那腳球踢出去時的腳感,以及那一球在抵達球門前變化的弧線。當科維爾把那些全都想了一遍之後,他就跑去了另外一個位置,繼續練習他的任意球。
十五分鐘之後,梅特奧雙星中的另外一人,海因茨也抵達了球場,在換好了訓練服之後,海因茨走進球場,對着地上的一個球輕輕一踩,在腳往後一搓之後就用腳尖把球顛了起來,而後一腳踢向科維爾。
或許是因爲聽到了皮球在空中旋轉時所帶上的風的聲音,本來還在那裡認真練習任意球的科維爾在海因茨踢來的這個球打到自己值錢就轉過身,並輕鬆地用肩膀一個停球。於是在訓練場上打了個照面的兩人這就都笑了起來。
“你今天是幾點到的?”向着科維爾走了過來的海因茨這麼問道。
“差不多……應該是五六點的時候。”
對於科維爾的這個回答,海因茨並沒有絲毫的驚訝。他只是跑向那些被科維爾踢出去的球裡頭飛得最遠的那些,並邊跑邊說:“我先和你一起把球給收好了,然後等我熱身好了我們就一起練習過人射門!”
說着,海因茨這就把那些飛遠了的球一個個地都向着科維爾踢過來。於是科維爾這就在小範圍內跑動,接下海因茨的那一個個“傳球”,並把那些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後再一股腦地把它們都收集進球網裡頭。這對默契的雙子星就以這樣一種方式一邊收着那些散落了一地的足球,一邊練習起了遠距離的接傳球。
大約是在七點四十五分的時候,他們就又一起練習起了過人射門。顯然一旦有了默契的隊友,這種枯燥的訓練也會變得有趣起來。
事實上,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他們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並在這種日復一日的訓練中鍛煉出默契以及對於彼此出球習慣的瞭解。
在海因茨和科維爾一起完成了這樣的一組訓練之後,兩人一起擊了一次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科維爾對海因茨說道:“我可能不會在這裡待很久。”
即便是對從梅特奧時期以來就和自己關係最好的隊友,科維爾也只是第一次提起這樣的一個話題。可事實上,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可海因茨依舊沒有感到任何的驚訝。或許是早就有了預感,海因茨甚至是在科維爾說出這句話之後說道:“我知道。”
但是緊接着,海因茨就又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等我在這裡打進我的第一個歐冠進球。”說着,科維爾轉頭看向海因茨,並勾起嘴角笑道:“我能做到。”
這是一個兩年前的時候還守在丙級球隊的門口,帶着一絲靦腆和忐忑詢問對方的主教練願不願意簽下他的男孩。這也同樣是一個在轉會新球隊一個月之後都還沒能得到首秀機會的男孩。可他卻是以平淡的語調和自己的好友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如果我離開布拉格斯巴達,我不會低着頭走。我不會讓人說,我是因爲在布拉格斯巴達待不下去才逃走的。”
西班牙馬德里,
阿爾弗雷多·迪斯蒂法諾大球場。
這是一座僅能容納六千五百人的足球場,這也是皇馬的b隊卡斯蒂亞隊的主場。而就是在本場比賽之前,今天的客隊更衣室就將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皇家社會一線隊的主教練,伊蕾。
通往球員更衣室的走廊上再度響起了那個屬於女性的,由細跟的高跟鞋擊打在地板上所發出的復又韻律的腳步聲。當人們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他們首先就會想到一個身材曼妙卻氣質幹練的,有着一頭迷人長髮的女性。
皇家社會b隊的主教練在帶着伊蕾走到了球員們所用的客隊更衣室之後就停下腳步,而後敲了敲門。
由於球員們在早些時候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在昨天才剛剛完成了西乙首秀的一線隊的主教練會在今天的比賽開始前來到更衣室看看他們,因此當這個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早就已經穿戴整齊並準備好了的球員們幾乎是立刻就打開了更衣室的房門,並帶着些許的緊張邀請伊蕾進去他們的更衣室。
“請允許我向你們做一次自我介紹。我叫伊蕾,是皇家社會一線隊的主教練,今年夏天的時候纔剛剛和球隊完成了簽約。如果不出意外,我會在這裡執教兩年。事實上我一直就很想來看看b隊的成員。我想說,你們做得比我們一線隊要好太多了。皇馬的一線隊在西甲聯賽,我們的一線隊在西乙聯賽。可是他們的b隊卻和我們的b隊一樣,都在西丙2。並且,我們的b隊在上賽季所取得的成績要比皇馬的b隊更好。”
說着,伊蕾用她的目光將更衣室內的這些青年球員一個一個地看了過去,並在那之後又轉過頭去對皇家社會b隊的主教練笑了笑,並在對方也向她禮貌地回以一笑之後說道:“我想先在這裡向涅託先生表示抱歉。因爲今天的這場比賽過後,我將會帶走你們中的一個。並且被帶走的這一位一定會是涅託先生的愛將。”
“可是我還沒有想好我究竟是要帶走一名前鋒,一名中場,還是一名後衛。”
看着這羣皇家社會青年隊的男孩們,伊蕾拋下了這樣一個餌。做夢都想快些升上一線隊的這些男孩聽到這樣的一句話簡直就要樂瘋了!可在這位一線隊主教練以及自家的主教練面前,他們卻還要在沒能抑制住地面露喜色之後繃着自己,不讓自己有那種看起來很不可靠的表現!
而本就沒打算在今天的比賽之前進行一次能讓人起瞌睡長篇大論的伊蕾在說完了自己簡短的發言之後就又說了一句:“今天的比賽,要加油,先生們。”
說完這句,伊蕾這就和皇家社會b隊的主教練涅託先生友好地道別,並離開了這間客隊更衣室。
與此同時,這條通往球員更衣室的走廊上又迎來了另外一撥訪客。並且這一撥人可是能有四五個人那麼多。
“青年隊的男孩們如果能在賽前得到你們的簽名和球衣,那他們一定會高興壞了的。”
領頭走在前面的那個人對跟着他走在後面的那三個人這麼說道。而後面的那幾位中的一位則說道:“所以說,以後我們來看看b隊的小夥子們踢球都應該帶上球衣來了?老天,我今天出來的時候可沒想過還要在比賽開始之前來更衣室看看他們。這樣真的好嗎?起碼我開始比賽之前就不喜歡遇到太熱鬧的情況。”
“所以你可以把和他們合影的照片發去推特?順便把他們的推特號也公佈出去?”另外一個人這麼提議道,隨後就得到了先前開口的那個人的贊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走廊上響起了女性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這讓三人之中唯一沒有開口的那個人在聽着自己的同伴們的發言笑起來的時候擡起眼來看向前方。那只是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卻讓他看到了讓他全然沒有想到的,曾經無比親密的那個人……
這個烏拉圭人的視線幾乎是在略過伊蕾的身影之後又要往上偏移,卻是在拿一瞬之後就回過神來,並頓住了腳步。
而另一頭的那個人在看到了這個烏拉圭人之後也頓了頓腳步,卻是最終表情不見任何變化地加快腳步朝着他們迎面走來。這個時候,先前開口的那兩名皇家馬德里的球員也已經注意到了伊蕾,卻是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這個看起來很眼熟的亞裔女性是誰。
就是在這個遲疑的時間裡,目不斜視地加快腳步向他們走來的伊蕾已經在那四人的身前停下了腳步,並沉默着等他們在這條並不寬的走廊裡給自己讓開一條可以走過去的路。
“請原諒。”
“請原諒。”
終於意識到自己擋住了一位女士的路的兩名皇馬球員在和伊蕾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就十分紳士地給她讓出了一條路。於是伊蕾僅是在和他們微微一個點頭後這就又彷彿和那個烏拉圭人素不相識一般地繼續加快腳步向着通往看臺貴賓席的那條通道走去。
在伊蕾向前又走出了好幾步之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就是在這裡又和她偶遇了的烏拉圭人猛地一個轉身,然後在自己的兩位隊友和帶着他們一起來到了這裡的工作人員就打算繼續向着主隊更衣室走去的時候向着伊蕾離開的那個方向追去!
一名進攻型中場,一名在皇家馬德里擁有當家核心位置的進攻型中場跑起來會是怎樣的速度?
顯然那一定不是穿着高跟鞋的伊蕾所能跑得贏的。
當豐塔斯跑起來的時候,那就彷彿有一團風在跟着他一樣。他的腳步並不重,卻是每跨出一步,就能讓被追趕着的那個人感受到那股狂風就距離自己又近了許多!
那當然是一份絕對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當豐塔斯踏出第六步的時候,先前已經往前走了好一會兒了的要就感覺自己的後背已經咬被那個烏拉圭人所帶上的風給裝上了!於是她只得在對方還沒有衝至自己面前的時候就突然一下地轉過身去。
“有事嗎?”
直直地看向對方眼睛的伊蕾用與從前的她和那個人說話時截然不同的冷硬語調這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