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泰王並沒有急着逃離,反倒是向着京城西郊的方向前去。
韓玉瑾看到泰王一行人到了大佛寺山腳下,便猜到了泰王的目的,逃生之路,帶着戚微的身體終究是不方便。戚微死在這一場宮變中,終歸是泰王一手造成,現在卻無處安葬。
戚微生時隨爲王妃,卻因着這一場宮變,連入皇陵的資格都沒有。戚家生養她一場,如果這次謀逆事件中,戚家滿門能逃過浩劫,也不會讓戚微入葬戚家,泰王大概是想將戚微的亡魂寄予佛門聖地。
住持大師唸了往生咒,泰王親手將棺材合上。
韓玉瑾想起,在大佛寺,她第一次見到戚微。
爲了求子,差點斷送了自己清白。
至今還記得,那時自己說過:奴已嫁爲人婦,少年就不用以身相許了。戚微破涕爲笑的神情。
她走到住持身邊說:
“麻煩師父再多念一遍往生咒。”說着她擡眼看着那口棺材,面色平靜的說道:“那裡面,睡了兩個人!”
“阿彌陀佛......”
住持唸了聲佛,繼續念起往生咒。
此時的韓玉瑾深信生命不息,輪迴不止。戚微,但願你與孩子的來生,能遇良人!
泰王聽見了韓玉瑾的話,彷彿跟做夢一樣一直喃喃的說着:
“兩個人...兩個人,兩個人!”
當他終於明白那句話的時候,怒火攻心,雙目赤紅的抓住韓玉瑾的肩膀: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如果不是現在受制於他,真想給他一個耳光。
“她懷孕了。”
韓玉瑾平靜的說着。語氣不自覺的帶着嘲諷的味道:
“她心心念念都想生一個你們的孩子,你大概不知道,她不知道拜了多少菩薩才求得那個孩子,卻因爲你那一箭,悲痛欲絕到滑胎。”
“你當她爲什麼要自盡,因爲生無可戀,因爲你那支箭。把她對愛情所有的幻想都熄滅了。”
“你住口...你住口!”
泰王猶如被毒蛇咬了一口。狠狠地將她推開。
盛怒下的泰王力道不是韓玉瑾所能承受的,連連退了好幾步都沒能止住身體,在撞到牆柱上之前。周承安穩住了她的身體。
“你沒事吧?”
“沒事。”
韓玉瑾站穩身體,看着泰王,逼宮未成,反倒如喪家犬一樣逃命天涯。連累妻兒,這就是有野心卻不自量力的下場。
“當”的一聲。泰王抽出了隨身帶的佩刀,指着韓玉瑾說:
“今日便在阿微陵前,讓你給她償命!”
周承安閃身站在韓玉瑾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三弟。你冷靜一點!”
泰王怒火中燒,哪裡能冷靜得下來。這時,又聽周承安說:
“我記得你小時候。常站在怡寧殿門口,任誰拉你都不走。那時候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我小時候。在那個皇城裡,我們的哥哥弟弟,都有自己的母妃,只有我們兩個,只能看着怡寧殿的宮門口,想象着自己母妃的容貌,在人前,連她們的名字都不能提起。”
周承安看他表情似有觸動,握刀的手也鬆了些,便接着又說:
“那時候五弟仗着是嫡子,沒少欺負你,你總是偷偷躲到我宮裡來。我記得有一次晚上,我偷了父皇珍藏的酒,到了晚上我們避開嬤嬤,偷偷遛到怡寧殿去喝酒,你那時候跟我說,長大後只想娶個王妃,就要一個孩子,寵他一輩子,在封地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這些話,你還記得嗎?”
泰王眼神空洞,似乎陷在那段回憶裡。
“這個世道本就不公,太子沒有生母,但是他身後有馮家,而我們,卻只是皇宮裡受人欺辱的皇子!我小時候也恨過,怨過,可是後來我明白,太子的身份、地位,不是我們想要就能有的!”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了謀逆的心思,也不知道你聽信了誰的讒言,竟然以爲自己不是父皇的兒子,是因爲這個,所以,你後來再也不與我親近的嗎?”
泰王擡起頭,焦距着眼光看着周承安,嘴裡喃喃道:
“二哥,我......”
泰王喉頭一陣哽咽,難以言語。
“你與弟妹的感情我知道,她也正是因爲看重這一份感情,所以纔會對你那一箭萬念俱灰!當局者迷,她哪裡知道,你自小箭發高超,百步穿楊,想射一箭看似兇險,實則無礙的箭是輕而易舉。你是想讓父皇覺得你不在乎她,她不足以對你造成威脅,就會減低她的傷害,恰恰是你這種有心的算計,毀滅了她對你無私的情感。”
“若說是誰害了她,你應當向自己問罪!與旁人無關。”
泰王聽完他的這一番話,悲從中來,手中的刀“咣”的一聲掉在地上,伏在地上嗚嗚的痛哭着。
住持師父的往生咒持續的念着,除卻那兩個無辜的亡魂,還有他一顆懺悔的心。
陳月喬知道沈遠寧受傷已經是第二日早上。
她這段時間臥牀養胎,孫嬤嬤昨天沈遠寧一回來她就知道了。她禁止蘅蕪苑的丫鬟們跟陳月喬提起,怕她再有個好歹。
也是聽書不小心說漏了嘴,陳月喬才知道。
出乎聽書的預料,陳月喬並沒有像她想象中一樣焦急萬分,反而是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聽書不由得一陣心慌,低下頭,不說話。
“你下去吧,去請嬤嬤過來。”
聽書鬆了一口氣,小心的退下了。
陳月喬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舉動,心裡不由得冷哼一聲。
孫嬤嬤進來後,陳月喬直接說:
“嬤嬤回頭尋個機會,讓聽書去莊子上陪知畫吧,那丫頭起了二心,我現在懷着身孕,怎樣的人不能在身邊留着。”
聽書的說漏嘴,陳月喬一聽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從表情、語氣、神態,陳月喬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心思,陳月喬也猜了個大概。
自己這胎不穩,聽書怕是想讓自己驚一驚,嚇一嚇,若是這胎有閃失,怕是以後子嗣更爲艱難。便宜的自然是自己的“心腹”通房丫鬟。
孫嬤嬤不知道聽書爲了什麼事惹怒了陳月喬,也沒多問,就應下了。隨後,又聽陳月喬說:
“嬤嬤,世子受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嬤嬤這時才明白陳月喬爲何要發落了聽書,昨晚受得傷,現在還沒人通知陳月喬,明顯都是在瞞着她,怕她擔心,聽書卻說漏了嘴。
孫嬤嬤看陳月喬眼裡有關心,更多的卻是理智,才放下心來。
於是把事情都告訴了陳月喬,陳月喬聽後,秀眉深鎖,想了許久,她吩咐孫嬤嬤說:
“嬤嬤,你將書案上的紙筆拿來,我有急事!”
孫嬤嬤見她神色鄭重,也不耽誤,馬上把紙筆給她拿了來。
快速的寫了兩封信,疊在了一起,封好之後交給了孫嬤嬤,囑咐道:
“這一封,嬤嬤親自送去給祖母,要怎麼做,我在信上都寫清了。”
陳月喬拿着第二封,嘆了口氣後堅定的說:
ωwш ▪Tтkǎ n ▪C○
“讓弄琴去交給四爺。”
沈長寧在沈家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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