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被李然叫住,便是又來到李然身邊。
這時,只聽李然是與他叮囑道:
“子路此次前往費邑,切記公山不狃如今是外強中乾。雖看似強硬,實則已是進退失據。子路去後可……(如此這般)”
子路聽罷李然所言,亦是不由躬身應道:
“仲由明白!請先生放心!”
子路拱手告退而去,孔丘則目送其離開,不由是長嘆,並不無放心的喃喃自語道:
“子路他……也不知是否能夠完成此等艱鉅之事……”
李然則是微微一笑回道:
“呵呵,子路他粗中有細,且有勇而好義,這也是取信於公山不狃的一處關鍵所在,就這一點而言,除他之外,也並無第二人選啦!”
……
子路回到季府後,又面見季孫斯,一番行禮過後說道:
“主公,方纔由前往杏林,見到尊師和子明先生,他們正在爲費邑一事商議對策!”
季孫斯見子路並未對其隱瞞,一時間多少也有點心情複雜。
子路身爲季氏宰,這段時日,將季氏上下打理的妥妥當當,季氏內部也是趨於穩定,季孫斯見子路果然是一把好手,也頗感欣慰。
但是,他同時也清楚,子路身爲孔丘的弟子,其內心也始終是更向着公室更多一些的。
而要說季氏和公室間有沒有矛盾呢?那也是絕對不可避免的。
所以,這也就難免是讓季孫斯和子路之間是有了那麼一層隔閡。
雖說,季孫斯在經過李然一番開導之後,也明白了“公室不存,季氏難繼”的道理。也決心從今往後要尊崇公室爲己任。
但說到底,他身爲季氏宗主,又怎麼可能沒有私心呢?
所以孔丘如今的地位,在季孫斯的眼中就顯得也是有些微妙。
不過子路如今對此尚且還能做到直言不諱,倒也足見其一番赤誠。
只見季孫斯表情是十分淡然的問道:
“那……你們可商量出什麼對策來?”
季孫斯如是問道,而子路則是答覆道:
“他們二位都覺得,仲由如今既爲季氏家宰,那就理應履行身爲家宰的職責!墮毀費邑一事,既爲我季氏之大計,眼下遭遇難處,仲由義不容辭,準備親自去往費邑一趟!”
季孫斯聽得此言,不由是感到有點意外。
“費邑那邊已不受我季氏管控,可以說已爲公山不狃所佔據!你爲我季氏宰,他若是對你不利,你只怕是將有性命之憂啊!”
子路低頭道:
“由出身寒門,今幸得主公信任,擔任季氏家宰之職,實是無以爲報。如今季氏有難,由自是義不容辭的!”
“此行固然兇險,但此亦爲由之職責所在!”
季孫斯聞言,心中甚慰,他微笑着將子路扶起:
“仲由,你能對我季氏如此忠心,本卿亦是甚慰。只是……你若是入了費邑,又該如何自處呢?總不能是羊入虎口,束手就擒吧?”
子路聽得季孫斯如此問,便是躬身作揖回道:
“還請主公放心,子明先生早已料定,那公山不狃如今乃是外強中乾,進退失據,他可未必就敢隨意殺了我這個季氏的家宰啊!””
季孫斯聞言,卻是搖頭道:
“公山不狃在陽虎之時,就露有不臣之心!而如今陽虎已沒,他看似老實了一些,但是對季氏的命令也大都是陽奉陰違,他是否敢殺你,這個可是真的不好說!”
子路卻撇了撇嘴,甚是大義凌然的慷慨言道:
“當初家主屈尊,使由前來擔任季氏家宰一職,由既食季氏之祿,自是要忠於職守!由若是當真被公山不狃所殺,主公亦正可發兵討逆,還能借此激起魯國上下同仇敵愾!”
“仲由即便是身死,也算是死得其所矣!”
季孫斯思量一陣,見子路也是去意已決,便是開口道:
“好吧,既如此,本卿便修書一封,另外你帶着君上的詔書,切記,不要和公山不狃起正面衝突,若是勸說不成,只管回來,咱們可再圖他法!”
子路點頭道:
“諾!請主公放心便是。”
於是,季孫斯當即提筆,給公山不狃是寫了一份書簡。其中可謂是好話說盡。甚至承諾即便是墮去了費邑城牆,也依舊會讓公山不狃繼續擔任費邑邑宰。
季孫斯又拿出魯侯所下的詔令,一併是交給了子路。
子路恭恭敬敬的將其接過,並又是言道:
“主公,由臨行之前,還需得再見一見家師!”
季孫斯聞言,不由是側目道:
“哦?莫不是……你們師徒……可是有什麼事還瞞着本卿?!”
子路聽出季孫斯似有不悅,便是立刻稽首道:
“還請主公放心,由自從擔任了季氏家宰,每與家師見面,都會與家主言明,絕無隱瞞!”
“只因家師也擔心仲由此去費邑十分兇險,故而臨行前還要有所叮囑,還請主公勿要見疑……”
季孫斯聞言,想來這倒也是人之常情,便不由是轉憂爲喜,置之一笑:
“呵呵,司寇大人既爲仲由之師,仲由如此尊師重道,也是理所應當的。方纔……本卿也不過是戲言罷了,仲由可不必介懷啊!”
待主僕二人言過此事之後,子路便是先收拾了一番,又便徑直來到孔府,見到了尊師孔丘。
孔丘見了,則是將準備好的書簡是交到了子路的手上。
“仲由,待你見到公山不狃之後,可將此書信給他!”
子路接過,並且將季孫斯對自己說的話也都進行了轉述,還把季孫斯給公山不狃的書簡也給一併拿了出來。
孔丘將其掃了一眼,並是搖了搖頭道:
“呵呵,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措辭。如果公山不狃如此就聽他的,又何至於會有如今的局面?”
“不過,季孫斯有一言倒也正確。仲由記住,只管盡力而爲,卻務必要想方設法的保全住自己的性命纔是啊!切不可意氣用事!”
子路是頗爲自信滿滿的回道:
“弟子明白,還請尊師寬心!”
孔丘拍了拍子路的肩膀。
“仲由,你的勇是遠超於爲師的,但是遇事務必還要學會裁度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