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孫意如看着陽虎,一臉驚恐,他知陽虎的性格,不做倒也罷了,既是做了,就必定是殺伐果斷而不計後果的。
情急之下,他又一劍刺出,陽虎再次輕易的將其格擋開來。
季孫意如趁機身子往後一靠,咔嚓一聲,車輿後面被他撞出一條縫隙,竟直接是滾下了馬車。
而由於陽虎身材高大,這條裂縫他卻鑽不出去,只得是一腳將裂縫踹的更大一些,再跳下馬車。
季孫意如此時已經跑出去百步,陽虎見狀,將手中的佩劍猛然一扔,徑直朝季孫意如而去。
佩劍嗖的一聲,劃破了季孫意如的右腿,頓時鮮血淋漓。季孫意如吃痛,也是一下子滾在地上,側身過來抱着傷處。
陽虎奔將過來,撿起地上的佩劍,季孫意如躺在地上,面對着陽虎,又雙手撐地,往後移動,陽虎則是不斷逼近。
“虎!你若弒主,往後又當如何在魯國立足?”
陽虎不屑的撇了撇嘴:
“主公若不死,虎更沒法在魯國待下去!”
說話間,陽虎的死士亦是已經殺到,季孫意如還想要再說什麼,但其中的一個死士也二話不說,從後面直接長矛刺出,給季孫意如來了一個透心涼。
“陽兄如今暫且將季孫的死訊密而不宣,此舉亦是高妙。現在,是時候該考慮一下如何辦理他的後事了!”
觀從在曲阜得知這些消息,當即亦是趕到房,並和陽虎見了面。
“多謝觀兄,事成了!”
“陽兄莫不是忘了……如今身處鄆邑的孔丘孔仲尼?”
季府上下大擺靈堂,陽虎差遣着下人們在那忙前忙後。而季孫斯畢竟年紀尚輕,而且又是陽虎看着長大的,對於陽虎的所作所爲也大都不敢多言。
觀從卻是擺了擺手,並甚是雞賊的笑道:
“呵呵,請陽兄恕在下無能爲力。觀從乃是楚人,雖是懂得一些周儀,但畢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事,還須得是精通周禮之翹者來辦纔好!”
而待其拖延了數日後,陽虎這才公佈季孫意如在“房”地突發惡疾而不祿。
不得不說,豎牛對於這種危機的嗅覺還是極其靈敏的,這或許也算得是一種天賦。
“家主莫怪陽虎心狠手辣,其實虎的這些本事,也都是隨家主學來的。”
豎牛本來就懷疑陽虎會圖謀不軌,待到陽虎和季孫意如在前方竟是與自己逐漸拉開了距離,便頓覺不太對勁。
陽虎對觀從可謂是十分的服氣,他覺得觀從的這幾次建議,簡直就是刀刀見肉。也由此,陽虎對李然也是愈發的推崇。他的確沒想到,李然的身邊除了孫武這樣的將才之外,竟還有這樣的鬼謀之士!
“不知觀兄有何高見?”
季孫意如甚至來不及反應,悶哼一聲,鮮血從口鼻流出。
陽虎抿嘴沉思片刻,也接納了觀從的這個提議,當即修書一封,命人送往鄆邑。
所以,他當即是加緊了腳步,然而等到他得知前方果真是發生了變故,於是他亦是當機立斷,調轉車頭,果斷選擇了再次出奔。
由於按照此前陽虎的說法,季孫意如乃是死於瘟疫,所以他就地準備了一副棺槨,並將季孫意如的屍身是入殮於內,並開始光明正大的從曲阜調來了冰塊。
季孫意如的靈柩被運往曲阜,而陽虎更是以瘟病爲藉口,阻止季孫斯等人接近季孫意如的屍身,只能是遠遠看着。
並表示家主偶染惡疾,任何人都不得探視。
觀從自信滿滿的一笑。
或許是因爲猝不及防,季孫意如也是死不瞑目。陽虎俯下身來,確認季孫意如已經嚥氣,便伸手將他睜開的眼皮給直接扒拉了下來。
“如此,陽兄便可高枕無憂,進而得以持住季氏一族!陽兄之夙願,可就在眼前了啊!”
陽虎將季孫意如的屍身收拾了一下,至少要在表面上看起來是沒了外傷,替他又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再將屍體是安放在了馬車之上。
陽虎似笑非笑的看着觀從,並是躬身作揖道:
而陽虎這邊,也沒有着急將季孫意如已死的消息給散佈出去,只是說其病重,要在房地休整,然後捨近求遠,竟又從費邑暗中調來了冰塊,將季孫意如的屍體鎮於冰上。
……
陽虎之所以這般做,其用意也無非是爲了讓旁人無從驗屍。只要無人查驗,便自然也就無人知曉季孫意如乃是被他所殺的真相。
陽虎聽罷,亦是不由幻想了起來,竟是愈發的興奮起來。
陽虎卻將其強行阻攔在外,表示家主病勢危重,不能見人。而且,季孫斯作爲嗣主,更不能以身犯險,入了此等惡疫之地。
因爲豎牛非常清楚,季孫意如一死,之後的魯國即將會發生劇變?而如果自己還在魯國待着,等待他的便只有清算了。
觀從微微一笑,並回道:
“可借季氏的喪事,另找一些由頭,盡毀季氏之名。另一方面,也可由此肅清忠於季氏一黨,將其一網打盡!”
觀從其實之所以趕來,便已是猜到季孫意如已死,所以倒也並不感到驚訝。
“呵呵,陽兄勿憂,可修書一封,讓仲尼前來操辦此事。我家主公素來對季氏是深惡痛絕的。他必定會讓仲尼前來操辦此事,陽兄只管放心便是。”
陽虎聞言,不僅是有些面露難色。
“沒錯,仲尼既爲儒者,當是精通此道。陽某如何一時間竟把他給忘了?只是……我們二人此前多少有些不和,只恐他不會前來助我……”
陽虎一聽,當即點頭:
“呵呵,皆是託得觀兄之謀,此事恐怕還是得觀兄從旁多多指點。”
這個堪稱魯國曆史上最大的權卿,就在這個叫做“房”的地方,就此落下了帷幕。
“只是……魯國之內,知曉這些繁瑣事的儒者,皆非陽某的心腹,而陽某對這些事亦不甚精通……又哪裡可尋來這等的人才?”
曲阜的季氏一族,在得知季孫意如“病重”之後,也是立刻派人前來,季孫意如的兒子季孫斯也到了房地,想要探望父親。
更何況陽虎這些年來,由於季孫意如一直忙於國事,所以他將季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了陽虎來操持,所以,季府上上下下,都只懼怕陽虎,而並不懼怕他這個少當家的。
而與此同時,此前便一直和陽虎不睦的另一個家臣仲樑懷,覺得家主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而陽虎又不讓所有人靠近季孫意如的屍身,這其中必有緣故。
於是,他便當即提出是要開棺查驗!
陽虎瞪着仲樑懷,又眯起了眼睛,不由是透出一股殺氣來。
原文:
六月,季平子行東野。還,未至,丙申,卒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