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帶領我們找到了東方世界!”
破舊的海船甲板上,一羣服侍的男子,面朝遠處燈火的方向,跪拜在甲板上。
遠處那團依靠肉眼極難分辨的燈火,在這些異族人眼中,簡直就是安拉與現實的投影。
至於他們腳下的這艘船則破的厲害。
風帆破洞,腥臭到足以令人作嘔的味道,從人,物中散發出來。
可惜在這一刻已經沒人在意。
東方!
時隔百年,他們沿着先祖留下的痕跡,再度來到了東方世界,並且即將從海上登上這片財富之地。
而作爲第一批到來的人,只要能活着回去,他們中每一個人,都會成爲部落中最有錢的人。
過往長達四個月的辛苦,在這一刻顯然已經不再重要。
至於東方人會不會和他們做生意,領頭首領完全不用擔心,東方人若是不做生意,他們的腳步又怎麼會在今年出現在南亞次大陸?
一想到南亞次大陸,突然出現精美的東方絲綢與華麗的東方瓷器,本已沸騰的血液直接燃燒起來。
禱告結束,首領哈倫•拉希德站了起來,手指星空,“星空指引着我們再次來到東方這片流淌着奶與蜜糖的土地,財富之旅即將開始,我們將成爲部族最偉大的商人,在的指引下爲族人帶去享之不盡的財富,讓我們拿出準備好的禮物,去面見燈火之地的主人!”
海上的燈火代表了什麼?
不需去解釋,因爲這團燈火本就是財富,沒有財富人是不可能平白將火光點亮,這種浪費就算是在他的家鄉,最富有人也承受不起。
不用想到知道,燈火之地必有強大的存在,而他們這些外出做生意的商人,喜歡的不就是這種有大背景,大勢力,大財富的人。
至於危險?
跨海而來的人,是不會懼怕這些的!
“是!”
人羣散開,再激動也得先登陸。
海上漂泊四個多月,雖有一定的準備,但各類物資已經見底,如果不是被這團燈火吸引,他們的結局既有可能永遠被海洋所掩埋。
……
“確實是有船在朝我們這邊過來,就是不知這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徐增壽放下遠望鏡。
海天相連,沒有充足的光線下,觀察物體極爲的不便,除去能看到是一艘船外,更具體的東西根本無法觀測。
“我覺得不需要多想,他們既然過來,先扣了再說了!”
西山屬軍事基地,保密級別非常高,訓練已經結束,但這不代表外人能隨意進來。
這船往西島來,八成是因燈火吸引!
“照你們的估算,這船大概多久能到?”
徐增壽詢問道。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做,一座燈塔視燈塔規格,配置九至十三人以四班三倒的排序值守,設一位班組長,視情況增一副組長。
甭管是班組長,還是副組長,算術一科都需及格,以此基礎方利用工具,測算公式,記錄所屬站點風向,燈塔附近的水文情況,補充瓊海資料庫。
西山燈塔的級別極高,人數十四人,號角吹響後,當班的不當班的都已到位。
“目測航速五到六節,低於多數海船航行速度,估測此船風帆有損,相距距離六到七公里,兩炷香之內可抵達!”
班長羅平張口彙報道。
“你覺得這會是什麼船,他來自哪裡?”
燈塔是水上航行重要參考座標,只是目前瓊海人力不足,建造的燈塔並不多,唯在重要海域才能看到。
每一位當班的班長,都是日後瓊海航運體系的重要人才。
他們所具備的素質,能力,自然也不簡單。
“不好說,不過個人感覺這船不像是我們中原的船,從出現方位上來看,應該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偏離了航線……或許他來自西方,因財富而來也不一定!”
話說出去,羅平都感覺自己是在開玩笑。
聞言,瞿通先是一愣,理智告訴他不可能,但潛意識中卻有一種認可,“這個想法很膽大,但未必沒可能!”
“資本逐利,陸上絲綢之路被蒙元遺留的四大汗國所堵,邊地關口關閉,西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我們中原的物產。
中原禁海,片木不得下海,溝通斷絕。
南洋貿易因林東主他們還存,可遠洋貿易其實已經結束,不是不能去,而是利益不夠。
之前試航,我們偏了航道,到了過去不曾到的地方……”
話說到這裡,後面就不需要說了!
沿着這條邏輯延伸下去,徐增壽,瞿通神色紛紛變了,沒有欣喜,唯有恐懼。
濃濃的恐懼!
是對商賈行爲的恐懼,對逐利者行爲的恐懼!
過去千年,歷朝歷代爲什麼要打壓商賈行爲,重農抑商,理由有很多,出發點更多。
商賈的境遇形成,除開感受到威脅皇權,士族做出反應,其本身問題很大。
在瓊海,以林天麓,沈秀和爲首的商賈,往日表現不差,與他們也成了朋友,瓊海能有今日,商賈功勞佔了三四成,尤其是最開始歲月裡,沒有七家的合力,別說發展了可能現在還在爲糧食而擔憂。
以上內容需要承認,可眼前這艘海船若是真的來自西方,是西方那些商人冒險之舉,貪婪之舉……
“商人逐利,這點沒錯。
但也不能一棒子將人打死,我中華文明源遠流長,仁,義,禮,智,信思想傳承千年。
不是那種自小無教育,心中無道義的蠻夷。
不可一概而論之!”
徐增壽快速開口,有些東西不能多想,聯合工商這是瓊海的發展方向,萬不能因可能而做有罪推論,好在只是想了沒說出去,不過此事也需儘快告知朱允熥。
“甭管是哪來的人,先把人綁了!”
看了徐增壽一眼,瞿通直接下令。
“是!”
軍令下,人員動,早已集結的人影朝着海岸而去,等待着遠處船隻的到來。
……
“他們發現我們了!”
瓊海有遠望鏡,可高觀測十數公里。
西方世界也有千里眼,觀測距離有限,可隨着船與岸距離拉近,船上人也是逐漸通過千里眼看清西島上的情況。
沒有畏懼,沒有擔憂,有的只有瘋魔般的興奮與貪婪,船主兼首領的哈倫•拉希德不知什麼時候,換上了華麗的禮袍站在最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