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你說什麼!她在哪兒?”府君忽地用扣住我肩膀。
府君大掌的力度很大,黑眸也一反往日的淡漠變得十分急切,我心頭一酸,大哭道:“你無恥!你這是在玩弄感情!我……”
“我問你她在哪兒!”府君明顯沒空搭理我的語無倫次,黑眸中的急切之意更強烈了幾分。
府君向來處事不驚,現在居然爲了另個女人反應如此激烈!不對。是所有有關那個女人的事他都會緊張!
肩膀傳來陣陣疼意,連帶我的心也跟着生疼,我索性心一橫,咬牙道:“不告訴你!你不是很厲害麼,你不是無所不能麼,你自己去查啊,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就不告訴你,我就要讓你想見而見不到!”
府君緊鎖眉鋒,不再跟我浪費時間,直接甩開了我的肩膀!
隨着房門傳來“嘭”的一聲響,我聽到了府君在招喚阿瑞!
嗚嗚嗚,我真是快恨死了!渣男賤男!可惡可恨!簡直比吳帆還要惡劣一百倍!
我正胡亂發着脾氣,隱約從窗口處聽到樓下傳來汽車啓動的時間!
啊!我快氣爆了,憑府君的能力肯定能很快找到曾瑜玉,到時我該怎麼辦。繼續當他的奴隸侍候他倆?與曾瑜玉共享一男人?逼府君在我跟她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不,我心再寬也是個現代女性,這些我都做不到!
看着房間裡還有我的東西,想想自己早幾天還開心府君終於明確了對我的感情,我就更加生氣!我將房間裡能扔的東西一咕腦全都扔到地上、垃圾桶,再把衛生間的東西也摔個稀巴爛,最後衝到衣帽間捲了自己幾件衣服跑出主臥!
當然,跑之前還將府君的衣帽間也摧殘一番,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痛快!
待我像個神經質一般抱着衣服跑到院子,院子裡值夜的工人正用奇怪地的眼神看着我,“顧綿綿,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
去哪兒?我被工人問住。
我本打算去點心店的,可這會時間已十分晚,而且聽聞地府這段時間各處在鬧動亂,我是個惜命又膽小的鬼,再生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作死亂跑,只能等天亮再說。
我肯定不會回主臥,而之前宿舍已被其它工人用了,先去餘莉那兒湊合一晚吧。
“我去找餘莉!”
說着氣呼呼跑向附樓,敲開餘莉房門,見到我這個悲憤又怨氣十足的模樣時,餘莉明顯以爲自己在夢遊,她擦了下眼睛,狐疑問:“顧綿綿,你這是在鬧哪一齣?”
我推開她的房門。將自己幾件衣服扔到她牀上,怨憤地吼道:“我先在你這兒湊合一晚,明天我就搬出陸宅!”
餘莉關上門,張了兩聲哈欠,情緒不高地問:“怎麼了,和府君鬧矛盾了?”
提起府君我剛消了半分的火氣又“噌”地冒上來!我大吼:“別跟我提他,我恨死他了!”
餘莉沒什麼好氣地看着我,隨口問:“怎麼,府君又帶了其它女人回來,你做不成陸宅女主人了?”
嗷,餘莉真是太能了,就這麼隨口一句話都能道破真相!不過什麼狗屁女主人,我看府君從來就沒有這樣打算過!
想到他和曾瑜玉有共同的過往,還擁有一樣的玉墜,我的火氣不打一處來,扯下脖子上的聚靈玉就地用力一甩!“叭”的一聲響。聚靈玉摔成兩半!
餘莉這下被我的火氣驚到了,她大聲道:“顧綿綿,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塊玉有多難得,你不是向來寶貝它的麼?”
我趴在餘莉牀上傷心地哭:“人都沒有了,還留着這個幹嘛,讓我中符咒失去魂魄好了,嗚……”
餘莉大概沒見過種狀態的我,無語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半夜三更的,你跟府君鬧脾氣就不能換個時間麼?”
我擡起頭哭道:“我沒有鬧脾氣!我明天就搬出去住,我以後跟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顧綿綿,你不是心裡只有府君,只喜歡他的麼?”餘莉問。
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吼道:“光我喜歡他有什麼用,也得他心裡有我才行啊!不過沒關係,我離開陸宅也能在地府生活下去!”
“顧綿綿,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如果真跟府君分開了,那吳順還會放棄這個機會麼?”餘莉忽地冷了聲。
“……”
餘莉,你不要這般沒同情心行不行,我現在心口在滴血啊,你居然還能想到吳順那茬去!
我恨恨瞪了餘莉一眼,“吳順吳順你就知道吳順!你拿他當心頭寶我還真不稀罕他!你知道吳順是誰麼?他是我前男友的弟弟!我前男友因爲他而將我害死的,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喜歡他!”
餘莉聞言明顯有些不敢置信,其實她不信我理解,當初我從吳帆口中知道這件事時也不敢置信,因爲事情實在太過狗血,太過戲劇化。
驚愕過來,餘莉確認問:“顧綿綿,這不會是真的吧?”
我又瞪了餘莉一眼,“我騙你有錢拿?”
餘莉那情緒不高的眼裡總算有了點亮度,“那你趕緊找個時間,陪我去跟他見一面,你把該跟他說的話說清楚。”
我捂住耳朵,叫道:“現在別跟我扯這些事,我心煩!”
見我如此,餘莉也只得放過我。
我在又氣又悶又難受的情況中和餘莉擠一牀,迷糊睡了過去。
..................
隔日,我早早便醒了,見着毫無動靜的家務通,我沒有理會它,拿個袋子隨便裝起自己衣服離開了陸宅。
打車去往冥城二街,見着陰沉天色中那間點心店,我頓時覺得自己明智,有家自己的店鋪,即使沒有府君,我也可以有個事做,有個落腳之處,多好呢。
我打開點心店大門,去往閣樓一間休息室,見着不算大的面積,在想着是出去附近租個房子,還是在這兒打幾天地鋪。
我很快作出決定:打地鋪。因爲現在是非常時期,要用錢的地方很多,我得省着點兒。
我將袋子扔到休息間,開始下樓去製作間裡做起點心;我不知道在哪聽過:傷秋悲春的人都矯情,你讓他整天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試試,保管他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所以我想讓自己忙到姓什麼都忘了的程度。
店裡需要做出許多點心,所以我真是有許多可忙之事。
忙活一會,店裡幾名工作人員也陸續到了,見到我,他們都挺意外,這幾天我雖天天過來,但從未這麼早出現過;我衝他們笑着招呼一聲,大家各就各位,按部就班地忙活起來。
我的手在製作甜點點心,我的思緒卻是不知飄到哪裡去了,我知道自己還存了點念想,於是強迫自己連腦子都想點心想賺錢之事。
一天過去了,直到夜冪降臨,華燈俱亮,某個念想中的影子都沒有出現。
我邊和工人收拾着貨架,心裡邊嗤笑,還以爲府君看到被我破壞的場面至少會質問我一聲,質問我爲何要這樣做,質問我爲何一聲不吭就離開;又或是,能給我解釋一下他跟曾瑜玉的曾經,可是,我什麼都沒有等到。
又一天過去了,沒有任何人過來找我,我也沒有去關注外界任何事情,不過我也十分忙,因爲點心店的生意確實不錯。
白天還好,我在點心店忙得一個陀螺,可昨晚打烊後,工人們都回去,我獨自守着這麼大個店面,縮在小隔間,向來沾牀可睡的我總會失眠,心中難過之意也越發嚴重。
這是我跟吳帆分開後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哪怕吳帆推我下懸崖,我想的也只是找機會教訓他,從不會爲他的事情傷心難過;現在,我卻有了種真正的失戀的感覺,那種酸澀沉悶之意讓我覺得做什麼都力不從心,我甚至有了種想去陸宅偷偷看一眼的衝動,我想看府君有沒有將曾瑜玉接回去,又想知道府君如果再看到我,會有如何反應。
當然,我不可能因爲想念因爲不甘心而回頭去找他,也不可能再去乞求分一份憐愛,不是完整的愛,我顧綿綿還真是不稀罕。
第三天上午,我將一盤剛出爐的糕點添到貨架,恰好收銀員有事要走開一下,我便去頂了一會,見着不錯的生意,我雖然累也是開心啊,能自己賺錢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美女,能留個聯繫方式麼?”我正替一個男士算着帳,他居然跟我搭訕起來。
這個男子長得還行,五官端正,頗帶着幾分陽剛之氣,看在他顏的份上,我調皮笑道:“你多買幾塊蛋糕我就告訴你!”
男子當然不會拒絕,將收銀臺貨架上的東西全都拿過,“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麼?”
我眨了眨眼,“等等!”
我反正又沒買,給你個店裡號碼當打廣告了!寫好後,我套上筆,笑着將名片遞給他,“給……”
你字還在口中,剛剛站在面前的那個男子不見了,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卻是高大挺俊,面色自如的府君!
我的手滯在半空,眨了兩下眼睛以爲是自己出現的幻覺。
府君輕扯了扯薄脣,清淡道:“你倒過得瀟灑。”
聽着這熟悉又清冽的聲音,我心口驀地一陣鈍疼,明明只有兩天餘沒見,我卻感覺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恰好此時收銀員回來,見着俊逸的府君她的眼睛瞬間變成桃心狀,“這位先生,是需要買什麼麼,我可以幫你介紹哦!”
我斜了眼俊美的府君,暗嗤他還真是到處都可以招蜂引蝶!也沒有搭理他們,漠着臉走出收銀臺。
才一走出,我的身體猛地一頓,手落入個微涼的大掌。
我心中惱怒,用力甩開他的手,“放開我!”
話未落音,我只覺身子一輕,在顧客與收銀員的驚呼中,府君將我打橫抱起!
我不及羞惱,府君直接抱我出了點心店,我邊用力掙扎,邊大聲罵道:“放開我,你這個渾蛋!救命!放開我!”
可惜大家都被府君的皮囊騙到,沒有誰救我,反正都露出豔羨的眼神!
很快走到路旁,府君直接將我塞到副駕駛,給我綁上安全帶,我還想掙脫,府君按住我肩膀:“再鬧我就在這裡辦了你!”
“......”
憑什麼威脅我!我冷聲笑:“纔跟舊相好聚了兩日又來找我,你還真是……唔!”
府君竟堵住我的脣!
該死的!總是這樣!
我伸手就想給他一耳光,可府君早有防備,準確無誤地握住我雙手,繼續用力吻着我!
我掙脫不過,而這裡又是我的點心店前,我甚至都感覺玻璃門那邊的八卦目光了!我又氣又羞又惱又恨,不爭氣的眼淚卻是掉了下來。
眼淚順着眼眶而下,府君自然感受得到我的順從,他戀戀不捨地鬆了我的脣瓣,額頭抵着我的額頭,聲音微啞地道:“顧綿綿,這兩天你就一點都不想我?”
我的心又疼了,可我不會再陷入他的溫柔裡,我不需要這種不完整的愛,於是我堅定道:“不想。”
“不想怎麼見到我就哭?”
我嘴硬,“因爲你咬疼了我!”
府君用指腹撫了撫我的眼淚,帶着幾分瞭然幾分挖苦道:“醋勁真大。”
我冷冷扭開頭,“誰吃醋了。”
府君捏着我的下頜,高高在上地道:“慣的你,事情都沒弄明白就敢鬧離家出走,還一鬧鬧這麼久!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跟剛剛那個男人約會了?”
我再次扭開頭,“我的事不用你管。”
府君難得沒有惱,還帶着些許盅惑的聲音道:“那我的事你還想聽麼?”
我揚起脖子,高傲道:“當然不想聽了,你以爲只要你想說我就會想聽嗎?當時我問你你不說,現在你想說我還不想聽了!”
府君聞言輕嗯了一聲,堵在車門旁的身體閃開了一些,“我不強迫你,我找妹妹的事情就不告訴你了。”
妹妹?什麼妹妹?我以爲自己聽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府君:“你說什麼?你找妹妹?曾瑜玉是你妹妹!”
府君睨我一眼,關上了副駕駛室的車門,自己走向駕駛位。
天啦,曾瑜玉竟是府君的妹妹!那我這不是白難過了麼!
“府君,你還有妹妹麼,怎麼我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府君才坐進駕駛位,我立即好奇問。
府君手握方向盤,俊臉帶着少許凝重,沒有答話。
“可曾瑜玉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麼,她現在有沒有想起什麼?”我繼續問。
“你看了就知道了。”府君淡然答。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去見曾瑜玉?”
“她叫陸鈺,金玉鈺。”府君出言更正我。
好吧,我就說曾瑜玉姓曾,府君姓陸,兩人怎麼可能是兄弟,敢情人家用的化名呢。
不久後,府君將車直接開往之前我來過一次的夏濟住處;停好車,我們直接進了屋,在屋裡我看到神情頗有點害怕的曾瑜玉,
府君問夏濟:“查得怎樣了?”
夏濟道:“她的魂魄看不出什麼異常,只能在她記憶中調取一些以前的片斷,她看以前跟什麼人接觸過,才能查過她爲何會失憶之事了。”
沒理會他們的話,曾瑜玉,哦,陸鈺見到我倒是有幾分欣喜,她向我走來,小聲問:“綿綿,你認識他們嗎,他們非要把我帶來!”
我仔細看了看曾瑜玉那雙黑眸,確實跟府君的有幾分相像,誒,我之前一直被嫉妒衝昏了頭,沒有往他們是兄妹這方向想,不過也不能怪我,他們連姓氏都不同,而且府君又沒告訴過我有關他家人的事情。
我寬慰道:“沒事的,他們都是好人,你不是不記得之前的事了麼,他們可以幫你。”
曾瑜玉還是有點膽怯,“可他們怎麼會認識我?”土夾爪技。
知道曾瑜玉只是府君的妹妹,我連看她都覺得順眼了幾分,我指着府君對曾瑜玉道:“他是你的哥哥,你的親人,自然會認識你。”
曾瑜玉怯怯地看了府君一眼,“可我不認識他,對他也沒有印象。”
府君墨黑的眸中明顯有一抹愧疚之意,他溫和道:“小鈺,這事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把你弄丟。”
“你怎麼把我弄丟的?你爲何會說是我哥哥,我們的父母呢?”曾瑜玉問出一串問題。
我想說曾瑜玉你真是問得太好了,恰好這些事情也是我想知道的呢。
府君尚未答話,夏濟卻像是瞧出了我的心思一般,看了眼府君,對我道:“你當你的心上人爲何會來地府,還不是爲了他的妹妹,爲了他的家族之事。”
咦,夏濟也知道,我趕緊問:“到底怎麼回事?”
“事情還得由人間的江氏家族開始說起。”夏濟還賣起關子。
我氣得就想給他一腳,夏濟發覺了我的意圖,做了個稍安的手勢,在我和曾瑜玉的疑惑中,用最簡潔的語言將府君的事情說一下。
人間江氏家族爲保陽間族人風光,每隔五十年便會選出一位生辰八字及體質至陰的女子與家族中能力最強者的男子結合,從而生出下一代接班人。
幾十年前,府君的母親便適合這樣的條件,從小被江氏家族能人選中並培養起來,等到時機一到便可與江氏家族的強者結合;可陸母卻在一次意外中愛上了府君的父親,兩人私訂終生,因知自己使命,與陸父與往別的城市隱居並生下府君與妹妹。
江氏家族當然不會放過陸母,利用人間勢力尋到陸母,還將陸氏滅門,並利用其家族在冥間的勢利,讓他們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魂飛魄散。
因一直擔心江氏家族會找他們,陸父一直有所準備,所以在江氏的人找來時,提前安排府君與妹妹逃亡;他們在逃亡過程中遇得人相救,此後府君便跟着師傅學法術,他不想妹妹參與報仇的事情,將妹妹送去戶普通人家收養。
可待府君學成想去找妹妹,卻被告知已走失不見;府君一直想對付江氏家族,在人間建立了公司與之抗衡,並不停打聽妹妹消息,後來府君懷疑妹妹也如父母一樣,被江氏家族迫害,於是他決定來地府除去西府並消除地府世襲制。
聽完我才知道府君爲何會那麼恨江氏家族,他不僅想摧毀他們在人間的勢力,還想讓他們在冥界的勢力也全都消去,怪不得江子耀總會要對府君針鋒相對,估計也知道府君來勢洶洶吧。
夏濟不愧爲府君的好基友,對他這個事情都瞭解得如此清楚。
聽完這段不算長的故事,我問夏濟,“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夏濟切了一聲,“陸府君剛來地府的時候救過我,我們是生死之交了,當然得將這些事情互相告知了。”
這段故事說完,我下意識去看府君的表情,他臉上倒無過多表情,除了眸中有點冷意,其它一派如常。
倒是曾瑜玉有點不解地望着府君,“那你怎麼確定我是你這些年一直要找的妹妹呢?這世間容貌相似的人也不會少吧?”
府君指了指曾瑜玉脖間那塊聚靈玉,道:“你戴的這塊聚靈玉是父親留給我們的,當時他爲了保護我們,將這塊玉分別戴到了我們身上,想它能保得我們平安無事。”
曾瑜玉摸着自己胸前的玉,似是還有點難以置信,“我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也不清楚你說是不是事實。”
府君堅定道:“小鈺,放心,我會查出你在人間之事的直相。”
曾瑜玉聞言卻是搖起頭,“其實我並不想知道真相,光聽你說着都覺得我的身世可憐,我既然已經忘了那些事,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去查,就讓我這樣下去吧。”
看得出,府君對他這個妹妹還真是挺在乎的,聽曾瑜玉這般一說,府君俊逸的臉上有了些許溫柔,“行,你不喜歡的話我就不查了,你能忘了那段事情也不錯,當初我本就不願讓你參與到這件事情中間來。”
陸鈺好似對自己這個新身份還是挺不適應,對我們道:“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先回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