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很快撥通了楊酒老公的電話,因爲開着免提,所以我能聽到楊酒老公的聲音。他接電話的語氣很橫,顯然是對小白這麼早打電話過去表示極爲不滿,但當小白說出今天又一個朋友因爲意外而死之後,楊酒的老公一下子就蔫了。
之後小白跟楊酒老公提了下關於我的事,說我可以幫忙解決掉目前的麻煩,所以希望可以安排個時間互相見個面,聊一聊。
楊酒老公貌似是猶豫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答應了,他說他十點必須去公司上班,見面的時間最好在九點之前。
現在才7點不到。時間還是很充裕的,我乾脆就讓小白告訴他,就在他家裡見面,我也正好去看看屋子裡有沒有楊酒亡魂活動過的痕跡。
40分鐘之後,小白開車送我到了楊酒家,她家住的地方應該算是市郊了,位置很偏,也不像市區內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的,不過這邊空氣很好,綠化也好,也不像市裡那麼擁擠,她家的小別墅看起來也十分雅緻。
車子停在了門口,我門下車後也不用按門鈴,一個穿着格襯衫的帥哥就推門迎了出來。
他先衝小白點頭示意了一下,態度談不上親切,幾乎遊走在冷淡的邊緣。估計楊酒死後,他貌似並不想跟楊酒的朋友再有什麼瓜葛、聯繫。不過他對我的態度貌似就好多了,畢竟是陌生人,他還是保持着適度的禮貌。
他主動做了自我介紹,叫廖東,然後便跟我握了下手,他手勁很大。手汗也不小,感覺好像有點緊張似的。
我也禮貌性地衝他微笑着點了下頭。然後自報了名姓。
省去了寒暄,廖東直接把我讓進了家裡,然後便開門見山地詢問起今天意外的情況。我一邊觀察家裡的格局,一邊將我之前在頂層花壇裡所看到的情況跟廖東和小白都詳細地說明了一番。
小白的反應跟之前一樣,她始終都很擔心這件事,同時也爲朋友的死而感到難過。
跟小白一比,廖東臉上的表情就豐富得多了。在聽我說這些事的時候,他的眼睛始終頻繁地眨着,似乎在想些什麼事,同時他又很努力地模仿着小白,想要做出難過的表情,但他努力得不夠,演技也不行,他一點都不難過。
不過有一種情緒並不是廖東裝出來的,對於今早發生的意外死亡事件他確實感到驚訝,尤其是在我說到編織袋的時候。他明顯睜大了眼睛。
等我把要說的全都說完了,廖東便沉默地低下了頭,腦門、鬢角明顯冒出了汗。
雖然是在廣東,不過現在這個時段也不會熱到出汗,甚至還感覺有點涼颼颼的,他這汗出得可不自然。
他不說話,但我可不能沉默,於是我繼續順着之前的話題問他:“你們當天一起去遊樂場的人裡,現在還活着的就5個了,你覺得下一個出事的會是誰?”
廖東登時一愣,然後慌亂地搖頭說:“我怎麼知道,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呢。”
小白驚訝地看着廖東,然後又把目光投向了我--廖東這反應太過異常了,就連小白都看出他有問題。
“你到底發現什麼了?是不是楊酒託夢給你了?”我追問。
“託夢?怎麼可能有這麼荒唐的事,沒有的!”廖東再次否認道。
“你殺過人嗎?”
“啊?殺人?這怎麼可能,這種玩笑可不能隨便亂開的!”廖東的反應越發的激烈了。
我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指望這個提問能換來什麼有價值的回答,不過廖東的反應卻給了我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你撒這種謊就有點沒意思了,到底怎麼回事?”我逼問道。
“沒,沒什麼怎麼回事!你要查的應該不是我吧?難道你懷疑是我殺了我老婆?是我殺了其他那些人?他們都是意外死的,怎麼也沒理由懷疑到我!殺人什麼的,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你們要看楊酒的東西,那就進去看,她的東西都還在呢,看完了就走吧!”
廖東抓狂似的吼道,然後站起來轉身就走。
他這反應簡直可疑到爆炸,我絕對不可能讓他就這麼逃了!
在他走開之前我便起身追過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他頓時就急了,一邊甩着胳膊,一邊掄起另一隻拳頭朝我臉上打。
我本來還真沒打算用暴力,畢竟我也是個斯文人,不過他先動手了,那我就不能跟他客氣了。我沒有往旁邊躲閃,而是稍稍下蹲,讓拳頭從我的頭頂空揮了過去,緊接着我往前一進,然後用力往上一頂,用腦袋去撞廖東的下巴。
我清清楚楚地聽到廖東嘴裡下牙碰上牙的咯噔一聲響,接着他便哎呦一聲慘叫,然後倒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哥們,下次再動手之前先看看對手是什麼髮型。”我嘲諷了他一句,然後悠哉地拽了個沙發墩坐在他面前繼續逼供道:“痛快說,你到底在隱藏什麼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沒……”廖東想搖頭,結果一晃頭他的下巴又疼了,最後只能捂着臉衝我搖晃着手。
我最煩這種嘴巴死硬的頑固分子了,動手嚴刑逼供也不是,不問也不是,跟他在這耗下去又純粹是浪費時間。
我想了想,然後轉頭衝小白說:“要不這樣吧,麻煩你先出去一下,讓我跟他單獨說說。”
小白也沒問什麼,直接起身出了門,等屋裡就剩下我和廖東了,我纔再次開口問他:“現在可以說了嗎?也沒有其他人在了,我家也不是這邊的,辦完了我要辦事我立刻就走,至於你是殺過人是放過火,那都是警察的事,跟我沒半點關係,而且我發誓,你今天說過的話,我絕對不會跟任何人提,我要說半句,天打五雷轟!”貞貞呆才。
這是我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了,他要是再不開口,我也沒招了。
我的毒誓貌似起了作用,廖東在沉默了一會終於試探性地開口道:“你真的不會說出去?”
我一看有門了,連忙保證道:“絕對不會說的,你放心!”
廖東又猶豫了好一會,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咬了下牙,然後道:“我其實是個同性戀。”
我頓時一愣,這消息確實挺讓我意外的,不過這事跟“死神來了”能有什麼關係?
“你說。”我耐着性子示意他繼續。
廖東吞了下唾沫,然後道:“我喜歡男人,不過這事我始終沒跟任何人說過,一直都瞞着,我還結了婚。本來我以爲能一直瞞下去呢,後來有一次我和楊酒一起參加她同事的婚禮,那個新郎……”
“我靠!”我實在忍不住了,就感嘆了一句。
廖東像是很慚愧地擦了下頭上的汗,“那個新郎……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他真的是……怎麼說呢……就是天生的那種吸引力,我根本沒辦法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了,最關鍵是他來敬酒的時候也一直看着我,我能明白他那眼神的意思。”
“抱歉,這個我真沒辦法理解,不過我理解不理解的無所謂,關鍵是這跟後面接連死人的事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婚禮當天我就找他聊了一下,一聊才知道他跟我的情況一樣,我倆都是隱瞞着真實的喜好,用婚姻來做僞裝的。從那之後我倆就經常一起出去約會,但是我沒想到女人會那麼敏感,楊酒她竟然發現了,還帶着她同事,就是那個新娘,她倆一起把我倆堵在旅館裡了。這事鬧得挺不愉快的,不過她倆也是顧忌着我倆的面子,沒把這事捅出去,不過要求我倆不允許再見面了。”
“那你倆就再也沒見?”我問。
“嗯,再也沒見了,因爲沒機會見面了,他死了。”廖東道。
“死了?你殺的?”
“是我害死了他!”廖東痛苦地點了點頭,他說:“本來我們真的打算再也不見面了,但是我忍不住,太痛苦了,我就偷偷給他打了電話,他說要跟我一起私奔,然後我倆就約了個見面的地點,結果我還沒等出門就被楊酒堵在家了。我太懦弱了,最後也沒去赴約,後來我看新聞知道的,他那天晚上因爲我沒去,跳樓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