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懼怕樑棟的威脅,其實正相反,我倒希望他進行一些反抗,如果他始終維持着之前那種平靜的態度我甚至會懷疑我的激將法是否能起作用。
“你想告我是嗎?”我問道。
“對!你再騷擾我的話我肯定告你!你現在趕緊走,趁我沒打電話之前!”樑棟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做了個準備撥號的姿勢。
我並沒有阻止他。而且還把我的證件拿出來在他面前翻開來讓他看清楚裡面寫的字。
“如果你想告就儘管告。我還可以多給你一條告我的罪狀,我其實根本不是警察,警察方面其實也根本沒有你們殺人的證據,但是我知道張啓瑞是怎麼死得,因爲我見過他的鬼魂,還看過了他死之前所看到的一切!”我實話實說道。
“鬼?哼!”樑棟不屑地笑了下,然後好像根本懶得再理我一樣直接向後關門了。
我趕緊搶步上前伸手按住了樑棟家的門。
我的力氣比樑棟大得多,門不但沒有關上反而被我這一推將房門徹底向內推開了,樑棟也被門撞得向後踉蹌了一步撞翻了門口的衣帽架。
衣帽架倒地的聲音讓樑棟的老婆徐悠從裡屋走了出來,她皺着眉頭兩隻眼睛緊盯着我看,眼神中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詫異。有的只有敵視與戒備。
我走進了屋裡隨手將房門關上了,接着便從百寶包裡拿出了封鬼的盒子,在這個盒子裡裝着張啓瑞那只有半截身子的亡魂。在這裡讓張啓瑞現身未必能起到最好的震懾作用,但如果有這個必要我會立刻放他出來。
樑棟撐了一下牆壁從地上站了起來,接着他便朝着我猛衝過來揮拳打向我的臉。
我擡起左手輕鬆地檔開了他的拳頭並將他向後推開。
“你當時就是這麼打張啓瑞的是吧?”我問道。
樑棟似乎被我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他回頭看了眼茶几。然後伸手抄起了茶几上面放着金屬水壺朝我砸了過來。
我照樣沒有躲閃,而且依舊擡起左拳直接迎着水壺打了過去。
鐺的一聲,那水壺被我一拳打飛到了牆角,等樑棟察覺到自己手裡根本沒有任何東西的時候他這才注意到手掌已經開裂流血了,而剛剛他拿起來的那隻水壺已經嚴重變了形,壺身上清晰地留着我的拳頭印。
樑棟被我嚇到了,他捂着自己的右手向後倒退着,即便他的手還在不停地流血卻依舊站在我和他老婆之間。
我向前走了幾步,樑棟不敢再跟我動手了,只是護着他老婆向後退。他緊皺着眉頭盯着我,眼神中既有恐懼也有憤怒。可是無論怎麼看這眼神都不像我平常接觸過的那些殺人不眨眼的變態,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正在保護自己老婆的普通男人。
我徑直走到了客廳裡然後坐在了沙發上,這兩口子也躲到了客廳的一角與我保持着最遠的距離。
“你就沒想過去廚房裡拿刀嗎?或者用鋸條之類的東西。你們不是很擅長用那些東西分屍嗎?難道張啓瑞是你們唯一殺過的人?”我看了眼牆角那個被我打變形了的水壺然後問他們道。
“我沒殺張啓瑞!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根本沒殺他!”樑棟憤怒地衝我大吼道。
他老婆在他身後輕輕撫着他的肩膀,並用這種方式讓樑棟能夠冷靜下來。這方法貌似非常有效,樑棟的呼吸很快舒緩了下來,等他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後他又再次衝我開口道:“好吧。我承認我跟你撒謊了,我和張啓瑞自從那天酒桌上的事之後就鬧翻了,我再也沒跟他說過話!我之前一直把他當朋友,可是他根本不把我當朋友看,既然他不在乎那十年的交情,我也沒什麼可在乎的!但是……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去殺他,我老婆更不可能殺人!”
樑棟的反應看起來有些古怪,在我的印象中他並不是個演技出色的人,他甚至不懂得如何撒謊如何掩蓋自己的情緒。剛剛他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變化,他看起來並不像在撒謊,可是他所說的內容卻與我通靈時所見到的畫面完全不符。
我並不懷疑我自己的眼睛,但樑棟的反應看起來又特別真實,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在樑棟背後的徐悠身上。
而就在我看向徐悠的一瞬,她的目光也快速地避開了我,甚至連她的臉也要藏到樑棟的身後。
這反應或許是正常的,當自己的家被一個陌生男人闖進來的時候任何一個女人大概都會害怕地躲在自己的男人身後,可是徐悠的害怕卻顯得十分不自然。
確實不自然,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不自然!
在決定闖進樑棟家裡之前我曾經設想過這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也分析過徐悠這個人的性格。在我的判斷中徐悠是這對殺人情侶組合中位於主導地位的人,她殘忍、冷酷,同時也是有着極強抗壓性的狠角色,可是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卻顯得十分軟弱。
這是她的演技嗎?
一邊這樣想着我一邊指着樑棟的身後對他道:“那你回頭問問你老婆,在你住院的時候她去過哪?有沒有見過張啓瑞。”
“我憑什麼要問?”樑棟激動地反抗道。
“如果你怕那爲什麼不敢問?”我激將道。
“我只是不想聽你的指揮!你闖到我家裡來誣陷我和我老婆,還動手打人,我肯定會報警的!不對,我現在就報警!”說着,樑棟鬆開了淌血的右手,然後朝着剛剛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跑了過去。
我在心裡默默地喚出虎爺的名字,虎爺立刻從我的影子裡一躍而出橫在了樑棟的面前。
虎爺是現出真身的,樑棟顯然看到了虎爺,他也被這頭龐然大物嚇得發出了一聲驚呼,他的兩條腿頓時也軟了,整個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啊……這這……這是……”
樑棟一邊語無倫次地結巴着一邊手腳並用地向後倒退。
“我告訴過你我看到了樑棟的鬼魂,今天你可以選擇去警察那邊自首坦白一切,也可以選擇繼續否認,但我既然來了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們倆,因爲你們殺了人!”說完這句話我起身衝到了樑棟的面前,然後唸了開眼咒並在樑棟的眼皮上抹了一下。扔節麗技。
樑棟驚慌地繼續向後躲閃着根本不知道我打算幹什麼。
我並沒有搭理他而是轉奔徐悠,她似乎想要躲閃,可是她只退了半步便站住了,好像在剛剛的一瞬間她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心裡準備。
我的拇指在徐悠的眼皮上輕輕抹了一下,接着便從百寶包裡拿出符紙在客廳的地板上布起了符鎮,等符鎮開光完畢之後我直接打開了封鬼的盒子將張啓瑞放了出來。
開眼咒並不是對每個人的好用,有些鬼門閉得太緊的人就算用了開眼咒也一樣看不到鬼,我爸就是這類人。不過樑棟並不是這類人,開眼咒在他身上起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在張啓瑞被放出來的同事樑棟也再次發出了一聲驚呼,不過在驚呼之後他卻撐着地面站了起來,隨後又朝着張啓瑞走了過去。
“你……你是……啓瑞?”樑棟驚訝地看着符鎮之中只有半截身子的張啓瑞結巴着問道。
張啓瑞在符鎮裡抱着頭痛苦地掙扎着,畢竟被封住的感覺並不舒服,但那種痛苦的感覺並不會持續太久,很快張啓瑞便慢慢地擡起了頭,當他看到樑棟的時候立刻驚恐地向後倒退並大喊道:“別靠近我!別!別殺我!”
“你……你在說什麼?我殺你?我爲什麼要殺你?”樑棟滿臉疑惑地看着張啓瑞問道。
張啓瑞向後躲閃着,可是他的手觸到了身後的符鎮,從符紙上升騰起來的一團火苗立刻阻止了他後退的動作。他被燒得反過來朝着樑棟的方向躲了過去,而樑棟也剛好邁進了符鎮當中。
當張啓瑞那半截的靈魂跟樑棟相互觸碰的一瞬,奇怪的事情也緊接着發生了,張啓瑞的下肢竟然一點點地從他的腰際憑空再生了出來,而樑棟則突然兩腿一軟整個人栽倒在了地上。
樑棟被嚇壞了,他驚恐地看着自己的雙腿並用兩手用力抓、用力捶打,可是他的兩腿根本無法再次移動。
“我的腿呢?我感覺不到它們了,我……”樑棟抓着自己的兩腿驚詫地說着,不過他的話只說到了一半便停住了,在愣了許久之後他慢慢轉頭望向了她的老婆徐悠。
徐悠毫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並沒有讓她產生任何驚訝的感覺,不過當她的目光慢慢轉向張啓瑞的時候,她的眼神終於有了變化,從她眼中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股憎恨,就好像有一團火在從她的眼睛裡噴射出來一樣。
還沒等我說任何話,徐悠竟突然朝着符鎮衝了過去並且抓起地上的符紙就往張啓瑞的臉上按,一邊按她也一邊大喊着:“你給我去死,去死啊你,把你的腿拿出來,拿出來!”
張啓瑞的臉在符紙的攻擊下開始冒煙、冒火,可徐悠根本沒有因此而停手,她繼續把符紙往張啓瑞的臉上、嘴裡塞,然後又去撕扯張啓瑞的身體,直到將他的上身撕碎成一團散亂的陰氣爲止。
沒有了上身,張啓瑞的下肢也自動飄回到了樑棟的身體裡。樑棟驚訝地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腿,在愣了一會之後他也猛地站了起來。
“這……這到底是……”他結巴地說着然後看向他的老婆。
“是我殺了張啓瑞。”徐悠低着頭默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