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並沒有繼續下去,我不知道是我自己不願意繼續看下去了,還是艾生平給我留下的信息到這裡就終止了。總之我又一次回到了安起凡的家裡,之後無論我再怎麼嘗試,這張照片都沒辦法帶我到另一個地方去。
姬玖嵐始終在旁邊靜靜等待着,見我嘆了口氣,她才問:“怎麼樣?發現什麼了?”
“發現了挺多跟艾生平有關的事。”我回答說:“之前我告訴過你接下來他要去搞破壞的那座城市吧?”
“記得,嶺海。”
“嗯,那是他的老家,他在嶺海十三中上的學,經歷過一些很殘忍的校園暴力,我想他應該就是因爲這個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嶺海是他的起點,他也準備把那兒變成他的終點……”我把剛剛通靈時所看到的一切跟姬玖嵐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姬玖嵐聽後不禁皺起了眉。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她纔再次開口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去嶺海繼續找他嗎?”
“嗯,去是肯定要去的,不過在那之前咱倆得先把鏡仙的事搞定。”我說。
“要怎麼搞定?”
這個問題問得我直撓頭!是啊,要怎麼搞定?我折騰了一大圈以爲能有收穫,現在收穫確實是有了,但這收穫並不能幫助我解決眼前最需要我解決的麻煩。
不過我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並試着站在艾生平的角度來看待整件事。
毫無疑問,方臉太妹製造的那次校園暴力事件“創造”了今天的艾生平,靈異同好會的成立則是艾生平發泄憤怒的手段,雖然我之前做出的三個猜測全都錯了,但大概的方向我還是蒙對了,他就是在對方臉太妹復仇。
這次的鏡仙事件並不是一次突發的臨時舉動,這早就在他的計劃之中了。
之前我曾經不只一次地想過,爲什麼他要讓我一點點地接觸到通靈這個手段,現在我明白了。他就是想讓我通過通靈來了解他的過去。同時,他也想借我的手來處理掉一些曾經被他利用的惡徒,比如這個靈異同好會。
這事說起來簡直是個諷刺,因爲在我這樣想的時候,我已經不自覺地將他放在了一個無辜者的立場上--或許這就是他的目的,他正在一點一點地改變我對他的看法。
關於那個鏡仙,她毫無疑問就是整個事件中唯一的死者苗苗。白虎吃掉的鬼王是陶婆婆,但陶婆婆究竟是什麼恐怕誰都說不清,或許她只是一個多年前死在荒山上的老太太,因爲靈異同好會在網上的宣傳,陶婆婆的故事逐漸深入人心,就像明通村的水媽媽一樣,那荒山裡也出了一個脖子上生血瘤的老鬼婆。
說到苗苗的鬼魂,我想它或許根本就沒有在山上,而是始終留在了她自殺的地方,也就是尚都的影廳裡,畢竟召喚鏡仙有效的地方只有那個影廳。
在通靈的最後,艾生平變成了我的樣子,就好像在照鏡子一樣。另外,艾生平告訴了我嶺海十三中這個起始點,同時他也將這裡做爲了他的終點。或許這也是他給我的一個提示,召喚鏡仙的起點應該也是送走鏡仙的終點。
我自己也不知道這種猜測是不是正確,不過我可以賭一次,也必須要賭這一次。
從安起凡家出來之後,我和姬玖嵐直接開車趕去了尚都。那裡已經關門了,不過大門的鎖頭十分簡單,起碼對我來說那根本構不成什麼阻礙,我用萬能鑰匙開了門。進到裡面找到鏡花緣。
那裡一片狼藉,地上的碎鏡子根本沒有人清理。我趁着有陽光,趕緊把地上的碎玻璃都掃出屋,之後又把用不到的鏡子都搬到別的房間裡,只留下兩面大鏡子面對面放置好。
在天黑之前,我和姬玖嵐又一起籌備了一些應急的東西。
照明工具是必須的,關鍵時候切斷光源是最好的自保方式,另外還需要的就是兩張大帆布,必要時用它蓋住鏡子,做一個雙保險,最後再來幾張寫字板。
шωш• TтkΛ n• ℃o
要準備的基本也就這些了,接下來我倆把鏡子用帆布蓋好,然後一直在房間裡等。天黑了,鏡仙並沒有出現,等到臨近午夜的時候,我把兩面鏡子上的帆布全都揭了下來,鏡子裡立刻映出了我的身影。
姬玖嵐守在其中一面鏡子的背面,那裡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都不可能映在鏡子中,是整個屋子裡最安全的地方。
“先關燈!”我對姬玖嵐道。
她立刻將天花板上的照明燈關掉,這樣屋子裡唯一的光源就是我手裡的充電探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站在兩面鏡子中間輕聲念道:“鏡仙,鏡仙,你快出來。”
只念了一遍,鏡子裡面我的映像立刻做出了與現在的我完全不同的動作,他丟掉了手裡的探照燈,然後用兩手一起掐住了自己脖子,就像上一次一樣,我很快也變得無法呼吸了。
但我並沒有滅掉燈,也沒有將鏡子蓋住了,而是將早就寫好的一個字板拿出來對準了鏡子裡的另一個我。
“苗苗,害你的人都已經被抓起來了,陶婆婆已經不存在了,我有在,沒有任何鬼能欺負你。”
我在寫字板上寫了這麼一串話,它很快就起到了作用,鏡子裡的我鬆開了手,然後望着我說了幾句話,可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動,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你說什麼?”我衝着鏡子問了句。
鏡子裡的我好像也聽不到我在說什麼,所以往前走了一步,將手放到鏡面上,看那意思好像是讓我過去觸碰鏡面,就像我第一次召喚鏡仙時所遇到的狀況一樣。縱助記扛。
我走過去小心地將手放在鏡面上,突然,鏡子裡的我一下子把手伸了出來,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是有防備的,所以在他用力的時候我也用全力進行反抗,同時也關掉了手裡的探照燈。
可我的力氣完全比不過鏡子裡的另一個我,在燈光熄滅的一瞬,我竟然被拽得幾乎雙腳離了地,我清楚地感覺到我穿過了一層東西,好像是一頭扎進了水裡。不過那水只有薄薄一層,穿過去,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我的周圍有光亮,是自然光,我來到了一間明亮的房間裡。
我不是站着的,而是躺在牀上。牀很舒服,被子也很柔軟,但我的心情卻糟糕到了極點,我痛恨我自己,痛恨這個家庭,痛恨世界上的所有人,我的腦袋裡始終盤旋着的只有一個想法--我想死!
當然,這並不是我自己的想法,只是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切。
我的自我意識依舊存在,我很清楚這是死亡助理給我留下的最後一段信息,它透過鏡仙最終傳達給了我。
我再一次通靈了,這次第一視角,最最直觀的體驗。
現在,我已經不是常樂了,而是艾生平。
從窗子裡透進來的陽光很暖和,可我依舊不想起來,也沒有人來喊我起牀,在門外面傳來的只有爭吵聲。漸漸的,吵架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變成摔打、砸東西的聲音,這聲音就像炸彈一樣在我腦袋裡不斷肆虐着,我只能將被子徹底包住頭來阻隔聲音。
過了不知道多久,房門突然咣噹一聲打開了,應該是被踹開了,緊接着一隻手伸進被子裡抓住了我的腿,那個人的力氣很大,感覺好像剛剛在鏡子前面的那一幕又再次上演了一樣,我被從牀上硬生生給拽到了地上。
拽我的是個男人,很魁梧,也很兇,他的臉上有幾道血口子,看起來像是被人抓的。
我很害怕,我一邊喊叫着一邊用腳去踹那男人,可是他很輕易就抓住了我的另一隻腳,然後把我頭朝下提了起來,接着擡起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把我又踹回到了牀上。
我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爆炸了,一股發腥發鹹的東西開始從胃裡往上返。我捂住肚子咳嗽了兩聲,血也隨之噴在了牀上。
“你別打他!”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那是艾生平的母親。
“別打他?不打他還留着他繼續勾引別的男人嗎?他身上帶着血回來的,他跟你一樣,生下來就是被人草的命!就是賤!”那男人一邊罵一邊轉回頭看着我,然後便像一頭熊一樣撲到了牀上,發瘋一樣拽我的褲子。
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絕望感排山倒海一樣朝我席捲過來,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色,就連陽光都凍結了。
在門口的女人已經狼狽不堪,她抓住男人的腿用力咬着,男人回頭一巴掌將女人打到了牆角,她的頭撞破了,流出了血。
沒了礙事的人,這男人又將目光投向了我,之後便發着狠地撕扯我的褲子,一邊撕一邊罵:“小賤人,我養你就是爲了這一天,就是爲了這一天!”
我沒辦法掙扎,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我所能做的只有放開褲子,然後拼命將手伸向枕頭。
我在枕頭下面摸到了一個木柄,那是一把刀!
男人扯掉了我的褲子,然後便貪婪的舔着自己的嘴脣,就在他解自己腰帶的時候,我猛地返身回去將手裡的刀子刺進了他的小腹。
他愣了一下,然後便想伸手過來掐我的脖子,我沒有任何逃跑的打算,只想親手終結這一切,我用了所有的力氣推開了他的手,然後抽出刀,又在他的脖子上來了一下。
這次他終於停止了攻擊我的動作,他兩隻手一起過來捂住脖子,沒多久他便倒了下去,身體躺在地上抽搐着,很快,他完全不動了,只有汩汩的血從他脖子上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