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謝夫人哽咽地說道。努力擠出一點笑意,迴應江月白的善意。
活了大半輩子,謝夫人見多了人情的冷暖,心已經又冷又硬,看人又狠又準。
她看得出,眼前的這個女子不是做戲。
於謝夫人而言,江月白完全是個陌生人,但江月白說的話、做的事,讓她感覺了好受許多。
在這深宮裡,她不是孤立無援的,還有人希望她的女兒活着,快點好起來。
江月白回之以微笑,“夫人您保重身體。皇后娘娘一定會醒過來的。臣妾這會兒先行一步。”
謝夫人愣了一下,點點頭,“好。”
說完,禁不住嘆息了一聲。
雙方心照不宣但都不點破,江月白這是要趕着去景仁宮請安。
“姐姐!”
聽到這聲清脆的呼喚,江月白嘴角上翹,眼睛裡滿是笑意。
“這是臣妾的妹妹江錦繡。”江月白側過身,向謝夫人介紹道,又看向妹妹,“妹妹,快給皇后娘娘的母親護國公夫人請安。”
江錦繡乖巧地給謝夫人請安後,又規規矩矩地朝着皇后娘娘寢殿的方向行禮跪拜。
望着這姐妹二人,謝夫人禁不住眼睛溼潤。
她突然想起來什麼,緊緊抓住江月白的手,盯着江月白的眼睛,彷彿要把他她看穿一般,鄭重地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是不是福貴人?救了我女兒的那個人?”
江月白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皇后娘娘高義,臣妾只是聊盡綿薄之力。”
謝夫人一向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她禁不住想要行禮感謝,掃視了一眼周圍,見越來越多的妃嬪向這邊走來。
她盯着江月白的眼睛,鄭重地說道:“你的這份恩情,我們護國公府記在心裡了。你先去忙,有空就過來坐坐。”
說完整個人又恢復了冷漠矜貴,默默地注視着江月白,此時感激的眼神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
“好。夫人您保重。”
江月白恭敬地說道,帶着妹妹再次行了個禮才離開。
江錦繡挽着江月白的手,笑嘻嘻地湊在她衣服上嗅來嗅去,擠着眼睛,“哈哈哈~還是一股子胡椒粉味。姐姐,昨晚你睡得好不好?有沒有?”
江月白沒好氣地掐了妹妹一把,翻了個白眼。
皇上帶着江月白離開後,江錦繡從小羅子那裡知道了烏龍事件的來龍去脈,一樣笑得捶牀,樂得合不攏嘴。
身後的妃嬪們小聲地議論着她們姐妹二人,言語神色裡驚歎中夾雜着妒忌和鄙夷。
有些話似乎就是故意說給江月白聽的,但她聽見也根本不放在心上,淡定地拉着妹妹的手緩緩前行,看花看樹,談笑風生。
做HR時,被員工當面或者背面罵的時候多了去了,哪裡還會怕人說閒話。
今日不知爲何,都特別積極。到點之前就來了一大半。
慕容氏被禁足、夏嬪在做小月子、熙容華在安胎沒來,三個人都請了長假。一向愛擺譜的璟妃今天都掐着點到了。
一副其樂融融的氣氛。
但衆人臉上的黑眼圈一個都不少,再高檔的化妝品似乎都遮擋不住。
但昨晚侍寢的魏選侍沒來。璟妃掃了一眼新人。纔不過半個月,就分出了高低。
像江氏已經連升三級半,到了貴人加封號。而有的人段位太低,還在選侍上沒挪位,皇上的毛都碰不到。
想到此前以學習心得論侍寢機會,她就氣得肝疼。
瞧向居主位的和妃,一臉的淡定,撇了撇嘴,冷哼一聲:“都過點了,昨晚侍寢的魏選侍竟然還沒到。這是眼裡還有沒有規矩啊?和妃,你也不管管!”
和妃壓根不惱,璟妃老陰陽人了,誰侍寢她就看誰不順眼,笑着說道,“不礙事,頭一回嘛。聽說昨日夜裡侍寢完宣了太醫。許是昨日夜裡辛苦了,才耽誤了請安。”
璟妃冷哼一聲,“現在的新人越來越沒規矩了。以前皇后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和妃依然笑着,“妹妹以前也經常因爲侍奉皇上沒來請安。想必懂得裡面的辛苦。何況說不定,魏妹妹溫婉嫺靜,格外得皇上憐愛呢。璟妃娘娘不必對新來的妹妹生氣。”
璟妃傲嬌地冷笑一聲,不答話。
心裡卻有些發虛。以前皇上喜歡和妃,可能還真喜歡溫婉嫺靜這類性子,偏偏自己不是這款。
全程認真聽她們聊天的海蘭珠一本正經地感嘆道,“就是就是,和妃娘娘說得對。皇上說不定就喜歡溫婉嬌柔的。”
說完對着對面的江錦繡擠眉弄眼,毫不掩飾對她揶揄的意味。
江錦繡對上海蘭珠直白的眼神,想到那天夜裡的情形,連着耳朵都羞得通紅。
其他還沒輪上侍寢的新人即使妒嫉得冒火,也只能忍着。璟妃、錢貴人她們一幫老人們心裡也跟着冒酸水。
已經爲此意難平很多天,但今日還是後悔。
璟妃禁不住出聲問道,“接下來還有幾個沒排?”
和妃小聲問了下身邊的墨玉,才朗聲說道,“還有謝才人和錢貴人。”
璟妃恨恨地瞪了謝才人一眼。
竟然還有兩個。還好,只有兩個。
熬過今天明天,後天就可以翻牌子,到時候打點一番.
伏在桌子上,正在做會議記錄的謝才人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手中的毛筆微微一抖,但還是瞬間穩住了,沒有掉下墨汁來。
她自然知道今日終於輪到了自己。她已經爲這件事緊張激動得好幾天都失眠。但在外人面前,她即使再想要,也斷然不會表現出來,免得被人看輕了去。
與她不同的,自然是錢貴人。她喜形於色,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得意。
就在這時,有個小太監匆匆跑來,說皇上口諭,魏選侍這兩日身子不舒服,免她三天的請安。同時,宣了聖旨,晉封爲魏答應。
實際上是因爲魏選侍昨日凍着了,一晚上都在發燒,反反覆覆。這會兒被送回了承福宮養病。但衆人聽起來,卻像是折騰得太厲害了,連人都起不來了。
範常在想到前晚自己在幹清宮承寵不過片刻,結束後簡單收拾了下就被送回延禧宮,壓根沒提免請安得事。前有江錦繡多次叫水,今有魏選侍夜宿幹清宮,得皇上垂憐被免三日請安。
低着頭,心中哀傷,神情恍惚,淚水在眼框內直打轉,差點繃不住哭出來。但到底還是有點腦子,強行壓抑住想哭的衝動。
如果被人發現了她的傷口,就有人會像狼一樣撲上來,先撕咬她出局。
接下來最大的事情,就是爲太后準備壽宴。
和妃例行公事地問了問海蘭珠和璟妃節目排練的進度,勉勵大家都要聽從兩位領導的安排,努力排練好節目。然後提醒大家都要各自單獨準備禮物。
沒說多久就散了場。
江錦繡過來找姐姐,被坐在姐姐身旁的錢貴人一把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