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冷了臉子,“你說的是哪天的事兒?如果你敢故意污衊,可是死罪。”
錢常在跪在地上,“妾的奴婢三月初一那天,親眼看到雷太醫扶了清良媛的胳膊。”
盧婕妤立馬說道,“純屬無稽之談!我的婢女那天也看到了。但情況不是你說的那樣。清良媛在賞桃花。太醫署的人帶着童子在摘桃花入藥。清良媛避讓了一下沒站穩,差點就要仰面倒下去。太醫就在一旁,便扶了她一把,事後還行禮道歉。”
謹德妃勾脣笑了一聲,“錢常在,要不讓你的婢女把當時情形詳說一下。”
許昭儀故而出聲說道,“讓婢女出來說。白的還能說成黑的不成?又不是話本子。”
清良媛是承福宮的人,而許昭儀是承福宮的主位娘娘,如果出了事她也逃不了干係。她當然要護着清良媛。
葉妃這時也出了聲,“其中是非曲直,問問太醫院的童子不就好了?”
錢常在的婢女走到跟前戰戰兢兢地說道,“啓稟皇后娘娘,奴婢親眼看到那日清良媛倒入了太醫懷裡。”
她咬了咬嘴脣,看向周常在,“那日周小主也在,她和她的奴婢應該也看到了。”
清良媛氣急,“你胡說八道!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
周答應跟清良媛同宮,連忙站出來跪在江月白跟前,“那日清姐姐約妾一起去賞花。妾就一起去了。妾在亭子裡坐着,清姐姐好雅興,說要採些桃花帶回去泡水喝,說可以活血養顏,對皮膚好。然後她沒站穩,就不小心摔倒了。然後太醫院的太醫就拉住了她然後”
“然後就怎樣?”葉妃問道。
周雨涵咬着嘴脣說道,“然後就摟抱在了一起。”
清良媛氣不過站起身來,走到周常在就是兩個耳光,“你污衊!”
忽而謝貴人走上前拉住了清良媛,“清妹妹,我本來不想說的,那天我也遠遠地看到了.你不如跟皇后娘娘老老實實認個錯吧。說不定娘娘還會饒了你。”
清良媛眼含淚水,難以置信地望着拉住自己的謝貴人:“謝貴人你???不是這樣的。妾當時因爲仰頭看天突然眩暈,差點摔了,雷太醫他好心拉了我一把。但僅此而已。絕無半點齷齪之事。求皇后娘娘明察。”
“雷太醫?污衊不污衊的。皇后娘娘問問太醫院的人,再調查員一番不就好了。想必皇后娘娘會徹查,絕不會姑息包庇。”謹德妃輕快地說道。
葉妃跟着點點頭說道,“相信皇后娘娘向來公正,不會污衊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又是這點破事。
顯然對方不是針對的清良媛,而是針對她。因爲她在重用清良媛。能剪除清良媛更好,不能的話,至少污了清良媛的名聲,對不起“清”這個封號。還能有多重挑撥離間作用。
當初,那個善良又倒黴的太醫確實本能地扶了清良媛一下。在今天之前江月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因爲御花園的人立馬派人報告給她了。
江月白淡淡微笑道,“清良媛,你放心,本宮信你。定會還你個清白”
謹德妃打斷了江月白說的話,用幾分無奈的口氣說道,“皇后娘娘就是偏心對自己有用的人。”
“清良媛禁足,摘牌,接受調查。常在周氏、常在錢氏、還有貴人謝氏統統禁足,全部摘掉綠牌,接受調查。”
謝貴人驚呼,“皇后娘娘,爲何我要被摘掉綠牌?”
“就是,爲什麼啊。”周常在也跟着驚呼。
江月白淡淡地說道,“因爲你們都要接受調查,事關重大,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至於錢氏、周氏、謝氏的奴婢,即刻送進慎刑司審問。都散了吧。”
就在衆人起身時,清良媛忽而軟了身子差點暈倒,還是一旁的楊貴人緊急扶住了她。
江月白連忙吩咐道,“怎麼回事?快去太醫院請太醫。佩蘭你先把她扶到本宮外間榻上。”
清良媛的奴婢哭着說道,“皇后娘娘,我們主子真的是冤枉的。主子真的就是頭暈差點跌倒了,被拉了一下。都怪奴婢們不好。她平日裡都喜歡清淨”
江月白打斷了婢女的話,“別說了。照顧好你們家的小主。”
她走到榻旁,見佩蘭對自己使了個眼色。江月白就明白了佩蘭的意思,鬆了口氣。
很快三個太醫就到了,事件中的男主雷太醫也一起到了。李北辰收到了江月白的通風報信,也跟着到了。
李北辰眉目肅冷,掃了在場的一圈人後問道,“怎麼回事?”
姜閒一號脈,心裡有數了,“恭喜皇上,小主她這是有孕了。而且月份還不小,快有三個月了。”
李北辰驚問,“果真?”
“當然。臣敢以性命擔保。”姜閒非常篤定地說道。如果是一個月,就像懿貴妃當時那樣,那還有得一說。都三個月了,是個太醫都能看出來。
李北辰面露喜色,招呼另外兩個太醫,“你們兩個也看看。”
雷太醫遲疑着沒動。他見到了清良媛的第一眼,就猜出來那天的事兒怕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捅到皇后娘娘這裡來了。
另外一個太醫立馬上前把了下脈,只是片刻,“恭喜皇上,確實是喜脈,三個月左右。胎相穩定,就是母體有點虛弱。”
見雷太醫欲言又止,遲遲不肯上前的樣子,李北辰故作疑惑地問道,“雷太醫,你這是怎麼回事?”
雷太醫立馬跪下,磕頭說道,“那日小主在御花園桃樹下賞花,突然差點暈倒。臣當時在帶着藥童採集桃花,用作製作潤面膏。臣就情急之下扶住了小主。當時小主有些虛弱,所以,所以不小心倚靠在了臣身上。臣誠惶誠恐,立馬叫來小主的婢女扶住了小主,磕頭謝罪。”
就在這時,清良媛悠悠醒轉過來,淚痕滿面,以極爲壓抑而柔軟的聲音,苦苦地哀泣道,“皇上~她們污衊臣妾。臣妾是清白的。”
李北辰鄭重地點頭,“朕知道。你向來沉靜柔嘉,絕不會是做那種苟且之事的人。朕相信你的人品。樑小寶,你去把敬事房的彤冊拿過來比對。”
葉妃也留在了現場,心裡很不是滋味,又多了一個人跟她爭,而且月份還比她大,“皇上.可是方纔好幾個妹妹都說看見了。到底傳出這樣的事情很難聽。而且清妹妹爲何有了這麼久的身孕,遲遲不報太醫”
李北辰拍了拍葉妃的手,“你也懷着身孕,受不得驚嚇,不宜多思多慮。先回去歇着吧。”
葉妃還要說話,卻聽見江月白冷聲說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緊扶葉妃娘娘回宮。葉妃娘娘如果有什麼閃失,你們擔待得起嗎?”
葉妃嘟着嘴,還要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被自己的宮女半扶半拖着往外走。
李北辰在塌前的椅子上坐下,盯着清良媛看,“清良媛,你身孕都有了三個月。爲何隱瞞不報?”
“臣妾.”清良媛垂下眼眸,淚珠一個個滾落下來,手指緊抓着被子說道,“臣妾月事不調.不敢往這方面想。”
江月白適時地提醒道,“啓稟皇上,清良媛她第一次沒能侍寢,就是因爲當時突然來了月事後來找了太醫調理過。”
李北辰立馬想起來之前的糟心事。剛脫了衣服,發現對方來了月信,原裝送了回去。這才人和事對上號。
江月白替皇上問道,“清妹妹,你有孕了一點反應都沒嗎?沒有想吐什麼的?”
其實還真沒有。每次到鳳儀宮來談工作時都沒有。但江月白懶得替清良媛作證背書。
素素早就告訴她,清良媛很可能懷孕了。素素能告訴她,說明還是有蛛絲馬跡可循。方纔的暈倒肯定是爲了自救,有意而爲之。清良媛到底是自己這邊的人,目前看還算得力,對付的又是葉妃、謹德妃,就算有些小心思,她也樂於配合。
清良媛搖搖頭,“只是經常感覺頭暈無力。還以爲只是太累了。”
李北辰看向清良媛的婢女小蓮,“是這樣的嗎?”
他跟江月白一樣,早就看清楚了裡面的道道。只不過是例行公事地問問,順便了解下這個人。
小蓮連忙跪在地上說道,“回皇上。娘娘沒有明顯的嘔吐,只是吃到油膩的東西有點噁心。只以爲是過年的時候油膩肥厚的東西吃多了。”
許昭儀連忙說道,“啓稟皇上,臣妾跟清良媛同宮,她時常過來小坐。並未發現她有噁心嘔吐。就是很平常的。”
李北辰轉頭看向姜閒,“姜院使,這樣的情況常見嗎?可對胎兒有影響?”
姜閒立馬拱手說道,“回陛下,就臣所知,女子孕初三月的表現千差萬別,沒有反應的情況很常見。從剛纔臣探到的脈象來看,胎相康健有力。小主略有操勞,思慮甚重,方纔受到了些驚嚇,宜靜養安胎。”
李北辰,“小寶思忖了一下,傳朕旨意,清良媛有喜,御膳房好生伺候,不得有誤。”
清良媛聽到的瞬間難以控制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幾乎同時消失不見,“謝皇上垂憐。”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奴才這就去傳旨。”樑小寶立馬應道。
“好。”李北辰拍了下大腿,看向跪在地上的雷太醫,“雷太醫保護皇嗣有功,賞,官品晉一級。但你於後宮妃嬪聲譽有損,傳出污言穢語,領二十大板,罰俸三個月。”
雷太醫連忙磕頭謝恩。這晉一級官位,就漲一級工資,回頭退休金也多拿不少。罰俸三個月划算啊。而且打板子算什麼,太醫院多的是好藥。
李北辰又看向清良媛的兩個婢女,“婢女護主不利,等你們主子生產之後再罰。你們好生服侍你們主子,若再有半點閃失,唯你們是問。”
“至於造謠生事之人,”李北辰看向江月白,微笑道,“全權交給皇后處置。”
兩個婢女連忙磕頭謝恩。
“淫穢宮闈之罪,混亂皇室血脈,有損皇室聲譽,爲罪中之最,如果查實,一律按宮規嚴肅處置。但傳謠造謠有損皇室和后妃名譽的,本宮也絕不姑息。今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務必第一時間向本宮稟報,而非造謠生事,當衆污言穢語。
錢氏宮人混淆視聽,搬弄是非一律杖斃;錢氏是非不明,傳播謠言,打入冷宮。同宮常在周氏知情不報,混淆視聽,降爲答應;許昭儀失察,缺少對宮人關心,罰俸兩月。
其餘宮人是否涉及傳謠,由慎刑司審查後再量決。皇上,您看這樣處置如何?”
李北辰不假思索地回道:“皇后太仁慈。污衊淫亂宮廷罪不可恕。錢氏賜死,周氏降爲選侍。”
“求皇上開恩。妹妹們剛進宮年紀小不懂事,容易被人誤導。求皇上饒過她們這一次吧。”江月白立馬跪下爲二人求情。
“求皇上開恩。”衆后妃紛紛跪下。
“皇上~臣妾錯了,臣妾錯了,”錢氏淚流滿面,悔恨萬分,苦苦哀求。說着求助地看向謹德妃,“謹德妃娘娘,求您幫臣妾說說話。幫臣妾說說話啊。”
周氏跪在一旁,低着頭,她動了動嘴脣,最終什麼都沒說。事已至此,先留住命,再從長計議。
“本宮只是從你這聽說這件事兒,希望皇后娘娘徹查。”謹德妃淡然地說道,“皇上已經做了主,當然是聽皇上的。”
錢氏在被拖走前不甘心地喊道,“娘娘答應過會保護妾的。”
謹德妃立馬嬌聲對李北辰說道,“皇上,臣妾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周氏她逼急了,冤枉臣妾的。”
“朕信你。但以後有重大的事情,要先跟皇后商量,交給皇后裁決。明白了嗎?”
謹德妃嬌俏地說道,“臣妾懂了。臣妾謹遵皇上教導。”
隨後皇帝就叫后妃們都散了,徑自拉着江月白的手回了屋。
清良媛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給江月白謝了恩。
江月白淡淡地說道,“你先去歇着吧。這十天你就先不用來請安了。飲食香囊水邊,多注意着這些歪門邪道的心思。爭取順順利利地把孩子生下來。”
清良媛眼淚又來了,哽咽着又行禮說了聲謝謝。
她的驕傲決定了她說不出來更多奉承的話。儘管今天這事兒明顯就是皇后喊了皇上過來救她的。
她想要的晉位也沒晉成,很是失落。
她輕咬着嘴脣,鄭重地說道,“謝謝寧姐姐。”
“妹妹好生休息。”江月白依然淡淡的。
清良媛離開後,李北辰就正面抱住了江月白。
“辛苦了你了。”
說着就去親江月白的脣,卻被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