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許莫搖此人爲了白清儘快的給他安排手術,所以按照白清的指示,就暫時的在宿舍裡住下了。
晚上,白清和風沐兒兩人吃過之後便是帶了晚飯去看他,因爲他們聽說這位大文人貌似腰疼的已經無法下牀,所以只要親自前去探查一下。
“白大夫,風沐兒小姐······”
許莫搖見到兩人竟然親自請來給他送飯,不覺一陣的感動,剛要起身致謝,但是無奈這腰疼實在太厲害,甚至讓他背部和腰部的肌肉都開始抽搐起來,根本無法下牀。
見狀,白清兩人趕快趕過去,把許莫搖扶住了。
“行了!都已經這樣就別逞強了!你既然是張老的弟子,那就是我這裡的貴客,不需要這麼拘束!”
白清把手裡的飯盒放下,頓時看向風沐兒:“沐兒,去我房間把銀針和止痛膏拿來,我要用!”
“是!公子!”
風沐兒看了許莫搖一眼,隨即點點頭,迅速便是離開房間,走向白清的寢室。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回來了,手裡捧着白清要她拿的的兩樣東西。
“許先生,你趴着,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扎幾針,或許能緩解一下!”
“好!那就麻煩白大夫了!”
許莫搖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畢竟還有風沐兒在這裡。
不過有句話叫做諱不避醫,看樣子,風沐兒明顯是白清的助手,所以她應該也算是半個藥師了。
這時,白清在許莫搖把衣服脫了之後,很快便是捏起銀針,在他的腰部紮起針來。
相比較白清之前所用的陣法,這一套明顯輕柔和緩了許多,所用手法也大多是揉捻,看的風沐兒頓時一陣稱奇。
“公子,你的針法真是神了。”風沐兒笑道,同時看了許莫搖一眼。“我看許先生現在似乎也沒有剛纔那麼疼痛了!”
“風姑娘說的簡直太對了!現在豈止是沒有那麼疼痛,竟然一點都不疼!且渾身上下意外的舒爽!這可是御醫都達不到的水平啊!”許莫搖也是高興說道。
聞言,白清不由無奈一笑:“你們兩個,就好好誇我吧!這針法雖然一般人沒見過,但還算不上如何的稀有,只要水平高一點的御醫就都會用!更何況,這個只能暫時緩解你的症狀,最多維持半天!所以,明天的手術還是要抓緊!”
這時,扎針完畢之後,白清便是把銀針取下,從風沐兒手裡接過膏藥,緩緩的貼到了許莫搖的腰上。
這時,許莫搖只感覺後腰一陣的冰涼舒爽,迅速便是蔓延到了全身,就連之前若有若無的那絲痛感,此刻也立刻消失不見,完全恢復正常了!
“真是太神了!”
許莫搖坐起來,愣愣的摸了摸後腰,當即一陣的感嘆起來:“看來,老師說白大夫是這京城第一神醫應該不錯了!”
“呵呵,排名第一不敢說,排名前三總還說得過去!”白清微微一笑。“許先生,我看你現在先不要高興的太早,還是趕緊躺下休息吧!”
許莫搖聞言當即點點頭,這才靠着牀邊坐下,開始吃白清給他送來的晚飯,不過一會兒就吃光了。
“這兔肉的滋味果真不錯!貴學院的飲食標準也太高了!”許莫搖吃完之後當即高興的笑道。
聞言,風沐兒頓時翻了個白眼,把身子轉過一旁,臉上不知道是一副什麼表情。估計,她是又想起了今天上午的解剖課,所以纔會這樣的吧。
“哈哈,兔肉有強筋健骨的功效,最時候肌肉和神經損傷的人食用!”白清笑着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許莫搖不由一陣的感慨。
此刻,兩人都是飯後,肚子正飽的時候,當即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沒過多久,白清就發現許莫搖此人有些與衆不同!
從他所說之話之中,白清聽此此人學識絲毫不淺。他對不論何種典籍,古今中外都是樣樣精通!
不過明明是大才子,但是現在卻只是政府部門很小的一個公務員,整日鬱郁不得志,情境都有些類似蘇東坡之流的名仕了。
“哎!如今閹黨霸佔朝綱,拼命的剷除異己,培養勢力,整個朝廷已經有一半的人都效忠閹黨了!若不是還有老師他們撐着,恐怕整個朝政就已經盡數落入閹黨之手了!”說道某處,許莫搖忽然不由一陣感嘆道。
聞言,白清不覺有些奇怪。
張守行雖然在朝廷裡的資歷不低,而且還擔任國子監祭酒,影響頗大。但若是單論在朝廷裡的地位的話,一個國子監祭酒也不過是個從三品的官,和正經的尚書侍郎尤其是魏忠賢比起來那可是差遠了。
見到白清有些疑惑,許莫搖當即理解的點點頭,笑着開口了。
“白大夫可能不知道,如今在朝政之上,能和閹黨對抗的,也就是我老師所帶領的陽明學派了!”
“陽明學派?”白清一愣,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此刻,聽到這裡,一旁的風沐兒卻是點點頭,頓時看向白清解釋起來:“公子!陽明學派就是學習王陽明心學的學派!陽明先生作爲四聖之一,您應該有所耳聞吧!”
“王陽明?”
白清聞言,頓時點點頭。
這個,自己好像在歷史課本上看過,貌似是心學的集大成者,對於華夏哲學體系的發展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過,陽明心學雖然有“知行合一”這樣的著名言論,不過他在宇宙本源問題上的討論不免顯得有些脫離實際。諸如“心外無物,心外無理”這樣的命題,讓白清這個二十一世紀的青年很難接受。
“原來如此!”白清點點頭。“沒想到,你們都是陽明學派的!怪不得能和閹黨抗衡!”
“當然!”說起這個,許莫搖當即就變得興奮了起來。“老師可是泰州學派的繼承者,在整個陽明學派之中都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也就只有他,只有陽明學才能和閹黨對抗了!”
聞言,白清頓時感覺一陣不忍。
文人的想法有時候就是顯得有些太過單純!
按照自己的記憶,在魏忠賢還沒當政之前,陽明學派的人就已經土崩瓦解,完全形不成一個有效的戰鬥體系。
雖然在這個世界陽明學派再度統一了起來,並且能暫時和閹黨平分秋色,不過白清知道,像是這樣的文人團體,若是無法得勢,那始終也是翻不起多大風浪的!
歸其根本,政治不是那麼輕鬆就能玩得轉的東西!思想這東西固然厲害,但若是無法將它用到對的地方,那也一樣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後世,也很難再出現那些前輩的王學名人,所以,他們的這個聯盟註定是要破解的。
“哎。”想到這裡,白清頓時嘆了口氣,看的其他兩人頓時楞了一下。
“白大夫,你爲什麼嘆氣?”許莫搖愣道。
“若是政治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白清搖搖頭說道。“想必你也知道,錦衣衛和東廠對抗多年,不論從資歷還是功績來講,錦衣衛都要遠遠勝過東廠,但最後卻還是東廠得勢,壓了錦衣衛一頭,你可知道爲何?”
“爲什麼?”許莫搖愣道。
“因爲,東廠是皇帝的內衛,能夠得到經常接觸皇帝,所以容易得到皇帝的寵幸!”白清看向許莫搖說道,話中似有深意。“在你們這個時代,所謂的政治其實就是一羣一羣的人反反覆覆的在爭奪皇帝的寵幸!若是有人能被皇帝賞識,倚重,那麼這個人自然而言就會權勢通天。相反,若是被皇帝所厭惡,那就算你功勞再高,也只能被髮配邊疆,永遠進入不到政治的中心!”
“什麼?”許莫搖一愣。
“遠者,有宋朝的秦檜;近者,有嘉靖帝時的嚴嵩。他們這兩人,所唯一有的共同點並非是心狠手辣,奸險狡詐,而是他們同樣的都深得皇帝的寵幸!”
“就拿嚴嵩來說。他的前任,夏言首輔,以及他的繼任,徐階首輔。他們的失敗和成功,並不是因爲自己在言論或者行爲上有什麼過失,單純只是失去和得到了皇帝的寵幸而已!在華夏國,脫離了皇帝的那都不叫政治。所以,像是各位這種打着報國救民想法的文人,如果只是一味的體恤百姓,和皇帝對抗,那最後還是沒有出路的!”
“什麼?”許莫搖一愣,頓時愣愣看向白清。“白大夫,莫非你是說,我們要想得勢,就要爲了皇帝,而不顧千萬百姓的存亡嗎?”
“雖然這麼說有點殘忍,不過這的確是事實!”白清攤攤手。“這是得勢之前必須要經歷的一關。至於得勢之後你們如何抉擇,那時候纔是展現你們理想的時候,而並非是早早暴露企圖,令皇帝對你們提起警惕之心!”
聞言,許莫搖忽然不覺臉色一菜,頓時癱在了牀上,眉頭緊緊皺起,看的白清不由一陣無奈。
“其實,這纔是王學所說知行合一的實質!”白清說道。“逆境妥協,順境崛起!保存自己的力量纔是真的,除此之外,什麼理想,信念,尊嚴,這些,暫時都能如同草芥,拋去不要!”
“白大夫······”許莫搖一愣。
“不過,我雖然知道這個,但我是不會做的!”白清這時不覺一笑。“政治是你們這些人的事,和我一個大夫無關。我只負責看病救人,也不需要放棄什麼尊嚴理想,現在這樣的生活就已經足夠讓我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裡,白清頓時起身了。
“許先生,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準備動手術吧!”白清笑了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