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徽州府和寧國府陷落,衆將臉上露出了各種神情,有不以爲熱按的、有無奈搖頭的,也有惋惜的。
苟醒馬嘆息道:“雖然早就知道經過數百年的歌舞昇平,江南各地的衛所兵備早已形同虛設,卻卻沒想到居然糜爛至此,只是十日時間,兩座州府便相繼陷落,只是可惜了這兩個州府的百姓卻是要遭殃了。”
嚴狄卻哼了一聲:“老苟你這話我不贊同,江南變成這個樣子,雖然大部分的原因都是那些士紳富商與衛所軍官相互勾結的結果,加之朝廷推行重文輕武所致,但那些百姓就沒有錯麼。
江南的土地是我大明最富饒的,也是最大的產量之地,可那些百姓看到種糧掙不到錢,一個個都毀田種桑或是做起了買賣,到了如今空自擁有大明最富饒的土地,種出的糧食卻連自己都不夠吃,每年還要到湖廣去買糧?
最重要的是,江南之地號稱文風鼎盛,百姓們以讀書爲榮,這本沒有錯,但錯就錯在他們自己讀書也就算了,卻跟着那些士紳富商打壓武人,整天裡說什麼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以讀書爲榮習武爲恥,現在好了,碰上了流寇後傻眼了吧?”
“呵呵……”
聽到這裡,楊峰不禁笑了。
“不錯啊,沒想到昔日裡大字不識幾個的嚴狄現在說起話來也一套一套的,居然還能從江南各地的風俗習慣裡看出此次危及的原因,看來這幾年你應該是用了功的。”
得到楊峰誇獎,嚴狄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翹起,挺起了胸道:“承蒙國公爺誇獎,末將這些年可是翻閱了很多的兵法書籍,又訂閱了《真理報》,沒一期都沒拉下,全都認真的看完,末將發現上頭很多文章說得都很有道理。
任何時候重文輕武或是重武輕文都是要不得的,文武就好比人的兩條腿,一條粗一條細就會變成瘸子,只有兩條一般大,這樣走路纔會穩當。”
“啪啪啪……”
嚴狄的話說完,楊峰不禁含笑率先鼓起了掌,看着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許讚賞之色,江寧軍裡多的是勇猛會打仗的將領,但象眼底這樣會思考的卻不多,如果嚴狄這番話不是心血來潮說出來。而是他平日的水準的話,這小子將來的前途還是很光明的。
隨後有軍官問:“國公爺,既然寧國府和徽州府已然被賊寇攻陷,那麼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該按計劃攻打安慶府了?”
“那是自然。”
楊峰輕哼了一聲:“李自成將這股賊寇留在安慶府不就是爲了牽制咱們,好讓他騰出時間繼續禍害江南麼,如今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該咱們上場了……苟醒馬、嚴狄!”
“莫將在!”苟醒馬和嚴狄站了起來朝楊峰拱手行禮。
“本公不在的這些日子,各種攻城的器械都準備好了嗎?”
“啓稟國公爺,遵照您的吩咐,這些日子我們已經打造了一百多架雲梯,以及兩百多架盾車等各種攻城器械,隨時可以向安慶府發起攻擊!”
“好,傳令下去,全軍做好準備,明日一早開始攻城!”
“喏!”
隨着楊峰一聲令下,數萬江寧軍開始忙碌起來,大軍一旦行動起來,聲勢自然就小不了,自然也瞞不過遍佈在周圍的流寇探子。
當田見秀收到探子報來的情況時,他不禁輕嘆一聲,“終於要來了麼?還真是讓軍師給說着了,這些日子江寧軍一點動作都沒有,可義軍昨日剛攻下寧國府和徽州府,他們就要動手了,怪不得軍師說過,那個楊峰是在把咱們當棋子用啊。”
過了好一會,田見秀這纔將十多名哨總、部總召集到了大堂。
“諸位!”
田見秀環視了眼衆人,咱們的探子剛纔來報,江寧軍大營裡今日開始忙碌起來,很有可能明日就要攻打安慶府了,不知諸位弟兄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有什麼好說的,打就是了。”一名哨總大大咧咧道:“這些日子咱們已經將城牆修補得差不多了,如今咱們手裡頭還有數千弟兄,加之還坑召集城裡至少五六千精壯一起守城,怎麼着也有一拼之力吧?”
“如果幹不過呢?”田見秀不動聲色的問,“須知,江寧軍的火炮可是很犀利的,你確定能擋得住?”
這名哨總不假思索的說:“擋不住咱再跑唄,總不能連打都沒打就逃跑吧,這樣回去後咱們也不好向闖王交待啊。”
“唔!”田見秀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隨後又問周圍的將領:“你們呢,也都是這麼認爲的嗎?”
另一個平日裡跟他不對付的哨總反譏道:“老王的話確實有點道理,可有一點大夥可別忘了。明日若是一旦打起來,安慶府肯定要被官兵給團團圍住,到時候咱們往哪裡跑?”
“嗯,張德貴說的沒錯,江寧軍的人心黑得很,萬一他們把四個城門一堵,衝又衝不出去,咱們不久成了甕中的老鱉了嗎?”
“對啊,若是被困在這城裡,咱們哭都哭不出來。”
“還是老話說得好,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反正當初軍師可是說了,只要咱們守住十日這事就算是辦成了,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這樣也不好吧,咱們一箭不放就那麼跑了,回去後老營的弟兄們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咱們。”
衆人議論紛紛,有說馬上就走的,也有人提議至少打上一兩天再走,否則面子上過不去,一時間亂哄哄的吵成了一團,吵到最後,衆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坐在堂上的田見秀。
此時的田見秀心裡也是左右爲難,打肯定是打不過的,不打吧又跑回去後被衆人恥笑。
最後想得有些腦殼疼的他突然間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爲什麼要等江寧軍來攻打啊,咱們完全可以主動攻打他們嘛?”
“啊……”
乍一聽這話,衆人集體呆滯起來,隨後一道道目光望向了田見秀,就像看一名精神有問題的人。
“你們都別這麼看着俺,俺這麼說自然是有道理的。”看到衆人的目光,田見秀突然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