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啓八年(公元1628年)農曆十一月三十日
眼看着明天就是十二月了,得益於海禁的解除和玉米、紅薯以及土豆等高產農作物的大面積種植,老百姓們的口袋也鼓了不少,十二月一日也是傳統的集日,不少城郊的百姓一大早就挑着各種土特產以及雞鴨禽畜來到了位於城北的集市售賣,打算換一些家裡急需的東西回去,只是當他們來到集市後,眼前看到的一幕卻讓他們感到錯愕不已。
“誰讓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這個集市裡的人呢?”
一名挑着竹籃、竹筐等竹織品的農村老漢驚愕的看着眼前那空空如也的集市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但擦完眼睛後卻發現眼前的集市依舊是空無一人,往日裡早早就開門的店鋪依舊大門緊閉,那些勤快的掌櫃和夥計也不見了蹤影。
被嚇了一跳的老漢趕緊拉住旁邊一名挑着幾隻野兔子的獵戶問道:“大兄弟,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集市裡的人呢?”
這位獵戶同樣是一臉的懵逼,看着空蕩蕩的集市他愣了好一會才結結巴巴道:“老哥,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這裡的店鋪怎麼都不開門啊,那些掌櫃和夥計都到哪裡去了?”
“是啊……這到底是咋回事?”
“那些店鋪都關門了,咱們的貨要賣給誰?家裡的媳婦還叮囑我要買些糧食和鹽巴回去呢?”
慢慢的,集市裡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衆人開始紛紛議論,而且隨着時間的流逝,一個多時辰後,衆人的情緒也開始焦躁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在集市裡喊了起來,“鄉親們,好好的一個集市怎麼可能突然就可能沒人了呢?要說這裡頭沒有什麼蹊蹺鬼都不信啊,鄉親們……大家走啊,到官府那裡找那些官老爺問個清楚!”
“對……這件事那些官老爺們肯定知道,咱們去官府問一問!”
“我也覺得有蹊蹺,大家一起去!”
慢慢的,人羣裡喊着去官府要求官老爺們給個解釋的聲音開始大了起來,此起彼伏的充斥着整個市場上,最後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鄉親們,都走啊……到巡撫衙門去問個清楚!”
“走啊……”
“都走……都走……一起去!”
隨着話音的落下,立刻便有數十人開始朝着位於城南的巡撫衙門大步走去,而已經被時間耗得耐心都消耗乾淨的百姓們見狀也開始慢慢的朝着巡撫衙門移動,很快集市裡的百姓開始慢慢朝城南方向移動了過去,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巡撫衙門周圍已經聚集了數千名前來趕集的農戶、獵戶以及本城的百姓。
不管任何朝代,官府對於羣I體事件都是非常重視的,因爲這種事情一個應對不好那就是轟動全國的大事,在這種關係到烏紗帽的問題上任何一個名官員都不敢怠慢,所以當正在和幾名幕僚商議事情的夏大言得知自己的巡撫衙門竟然被百姓包圍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派人將自己的撫標營調來。
這裡有特別說一下,作爲一省巡撫,夏大言是有一支直屬於自己的軍隊的,而這支軍隊的名字就叫做撫標營。當然了另外身爲福建總督的盧光彪手裡也有一支直屬軍隊,而這支軍隊則被稱爲督標營。
雖然按照朝廷的規定,撫標營的人數不得超過五百人,戰鬥力如何也不得而知,但它卻是夏大言最爲器重的保命的力量,所以在認爲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脅之後,夏大言第一時間就將它調了過來。
或許夏大言最初的本意只是將撫標營調來保護巡撫衙門,順帶着威懾一下外面的泥腿子,最好能讓他們都散去,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當撫標營抵達巡撫衙門後,失態不但沒有被平息,反而變得更加嚴重了。
當五百名衣着光鮮,腰胯長刀手持長矛的官兵進入會場後,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不好了,官府派官兵來彈壓咱們了,鄉親們快跑啊!”
隨着這一聲高喊,原本就有些騷亂的人羣變得更加混亂了,加之國人喜好八卦的傳統,不少吃瓜羣衆以及婦孺孩童也擠在人羣中看熱鬧,被人羣這麼一擠後人羣就變得騷亂起來,一時間小孩哭大人喊,整個人羣瞬間亂成了一團。
看到這樣的情形後,負責守衛巡撫衙門的一名班頭一看不好,不假思索的跑進了簽押房將外面的情況報告給了夏大言。
夏大言一聽嚇得臉都白了,這種情況下若是發生踩踏事件乃至有百姓爲此而死傷的話,他這個巡撫是如論如何也逃不過去的,弄不好他的職場生涯就要爲此而結束了。
班頭着急的問道:“大人,外頭的百姓越來越亂了,咱們應該怎麼辦?”
夏大言還沒回答,簽押房裡的一名留着短鬚的年輕幕僚便忍不住說道:“東翁,如今事態緊急,如今請塗大人和丁大人來商議對策已經來不及了,不如趕緊放出緊急煙火告知徵南大都督府,請江寧侯帶兵來救援吧?”
“不可!”
這名幕僚剛說完,另外一名中年幕僚立刻便反對道:“不可,外頭的百姓之所以如此激動,便是因爲適才東翁調集了撫標營前來的緣故,若是江寧軍再入城的話,事態將會變得更加沒法收拾,若是屆時再死傷幾十甚至上百人的話,朝廷一定會追究下來,屆時一個辦事不利或是失職的罪名東翁一定是逃不掉的。”
年輕幕僚不禁皺眉道:“那華之兄以爲要如何做啊?”
“我以爲今天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煽動搞鬼,若想平息外頭百姓的怨氣,惟有東翁親自出去向那些百姓解釋,消了他們的怨氣,令他們自行散去,如此才能爲咱們爭取到時間,否則拖得越久失態就越嚴重,最後弄到不可收拾。”
“不行……這太危險了,華之兄你適才也說了,外頭的百姓裡說不定就混有歹人,東翁身爲一省巡撫,豈能親自涉嫌?”
這名幕僚的話剛說完,就遭到了其他的一致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