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郎又問:“你有給別人看過或者讓別人接觸過嗎?”
烏塗不明白祖郎爲什麼這麼問,不過老老實實的回答:
“沒有。從我看過以後,一直揣在懷裡,從來沒有第二個人接觸過。”
祖郎繼續發問:“你肯定這封信上收信人的名字是稽餘,不是別人?”
烏塗斬釘截鐵的回答:“沒錯,我看的清清楚楚,的的確確寫的就是稽餘。”
“哈哈哈……”祖郎突然仰天大笑,不過面色陰翳,笑聲中充滿了殺意,突然用力將信紙丟在烏塗面前,大吼道:
“既然寫的是稽餘的名字,爲什麼你把所有寫名字的位置全部塗黑了?嗯!到這個時候你還想把我們當傻瓜嗎?”
烏塗感覺莫名其妙,趕緊撿起來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信紙上的字跡、內容……包括落款和蓋章都沒有任何變化,唯獨文中幾處明顯是寫名字的地方,昨天看還是寫的“稽餘”,現在都是一坨黑墨,什麼也認不出來。
“這……這……怎麼……會這樣?”烏塗傻眼了,渾身顫抖,牙齒打架。
祖郎可不理會烏塗的表演,果斷下令:
“來人,將這個通敵的叛徒拉出去斬首,立刻執行。”
八個虎背熊腰的親衛立刻將失神的烏塗用鐵鏈鎖住,擡起來往刑場走去……
等到烏塗回神的時候,人已經被擡出門外,試着用勁不過根本掙脫不開,看着西山落日餘暉,不禁悲從中來,長嘆一聲:
“張帆,果然神鬼莫測……唉!勞資死的不冤啊!”
…………
涇縣,首勝營中軍帳,一名茶司的探子將一張紙條傳給張帆,張帆接過來看了一眼,嘴角上翹,果斷下令道:
“給蔣欽、陳武、董襲發信號,讓他接應烏巖,給追擊出來的祖郎先鋒部隊一點顏色看看……不過切記不可戀戰。”
“諾。”探子下去傳令。
呂玲綺好奇的問:“烏巖是誰?”
張帆盯着茶司製作出來的江東山越分佈圖,隨口說:“烏塗長子。”
“烏塗?祖郎麾下第一大將?你派了蔣欽、陳武、董襲去接應他的兒子?”
“嗯。烏巖和祖郎決裂了,現在被祖郎追殺,決定向我投誠,我當然要派人接應他了。”
呂玲綺大吃一驚,“烏巖既然是烏塗的長子,怎麼會向我們投降?”
張帆嘴角微微上揚,“因爲他爹烏塗死了……被祖郎當衆處決了。”
呂玲綺嘴巴張的大大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驚又喜的問:
“大戰將至,祖郎何以自廢一臂?難道……烏塗被你收買了?”
張帆搖了搖頭,“他追隨祖郎多年,哪有這麼好收買?祖郎中了我的離間計,錯認烏塗已經被咱們收買,所以把他斬首了。”
呂玲綺來了興趣,“離間計?你怎麼辦到的?”
一舉成功,張帆心情大好,也忍不住同呂玲綺分享:
“是這樣……首先我派人送給烏塗一箱珠寶和一封信。但是信中開頭的名字卻寫的卻是稽餘,烏塗看到之後果然懵了,一時猶豫沒有及時報告祖郎。在今天作戰會議中被早已被我買通的山越小宗帥蒼梧滁揭發,方寸大亂中居然攀咬稽餘,引起衆人懷疑。他爲了自證清白,將我寫給他的信交了上去……最精彩的部分來了——你猜怎麼着?”
呂玲綺聽得很認真,萌萌的眨了眨眼,“怎麼?”
“祖郎接過來一看,卻發現所有填寫稱呼的地方,還有幾處詳述關鍵細節的地方,都有被塗抹的痕跡,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想?”
呂玲綺沉吟片刻,“肯定認爲烏塗做賊心虛,故意掩蓋痕跡……”
張帆哈哈大笑,“沒錯,這就是正常人的邏輯!就算祖郎願意相信烏塗,可是既然你沒有被收買,爲什麼要塗抹信件呢?還當着衆人的面誣陷稽餘,這不是擺明了通敵背叛嗎?在這敏感時刻,本身騎虎難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然要殺一儆百,所以他就把烏塗砍了……”
“烏塗死後,祖郎準備斬草除根,接收烏塗的軍隊,在茶司的幫助下,烏巖提前知道了父親已死的消息,先下手爲強,殺死部分守軍帶着六千族人殺了出來……”
呂玲綺忍不住問:“就一封信?祖郎就殺了烏塗?”
“上將伐謀,再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張帆微微一笑,得意的說:
“對於這種沒腦子的南蠻,當然是要用謀略克敵制勝,不戰而屈人之兵,怎麼可能傻乎乎的硬碰硬呢?”
“離間計,玩的溜!”
“四爺好厲害啊!”
“玲綺寶寶受到了驚嚇,表示這個世界太髒了!”
“智商壓制。”
“套路,都是套路!”
“不好說四爺有多強,關鍵是敵人太菜!”
“這招主播是跟曹操學來的吧!記得三國演義裡面曹操用這種辦法離間馬超和韓遂,效果斐然。四爺這個還是個進階版……”
……
呂玲綺愣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那信上面的名字怎麼會變成塗抹的痕跡呢?”
“我演示給你看……”張帆拿出一個裝着黑色粉末的小燒杯,加了一點清水進去,攪拌幾下後混濁的水重新變成了無色。
然後張帆拿出一支毛筆蘸了水在紙上隨便寫了幾個字,當然因爲本身沒有顏色,紙上什麼也沒有顯示出來,然後張帆把紙遞給呂玲綺說:
“烤乾再看看……”
呂玲綺乖乖的把紙放在油燈旁邊烘烤,大約十分鐘後紙上清楚的顯示出龍飛鳳舞的“呂玲綺”三個黑色大字。呂玲綺瞪大了眼睛問:
“好神奇啊!這是法術嗎?”
“額……也算吧!”張帆以手扶額。現在來一場簡單的化學課毫無必要。總不能跟她解釋這就是一種溶於水呈無色,脫水後恢復本來顏色的黑色物質吧!
其實張帆派出的使者在面見烏塗的前一刻,用毛筆蘸了這種水在信上幾個地方塗抹一番。當它還沒幹的時候,什麼也看不出來,烏塗也是個粗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這種小細節,看完以後直接封存在信封裡踹進懷裡——
一夜時間過去,水分完全蒸發,等到祖郎拆開看的時候,幾處塗抹的地方黑黑一片,就像被人用墨塗過一樣。
這和烏塗交代的情況截然不同,再三詢問,他確定這就是一封信。而且憑烏塗的功夫,不可能有人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換信……
所以這種狀況唯一可能是他自己塗抹過,所以祖郎斷定這是烏塗背叛自己,勾結張帆的有力證據……否則這種行爲沒法解釋。
再加上他當衆誣陷稽餘的行爲,必須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否則何以服衆?雖然心中尚有一絲疑惑,但大勢所趨,不殺烏塗人心就散了,因此祖郎只能下令處決烏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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